她低下頭，腳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只小比熊犬，圍著她嗅來嗅去。

    她驚喜地蹲下來，伸手想摸它的頭，梁放又將她的手拉回來，掀起眼皮看了眼身后的狗主人，“沒拴繩，咬你怎么辦？”

    許意寧啊了聲，縮回手。

    狗主人在后面錄視頻，原本見這兩個年輕人顏值挺高，想著錄個視頻發在網上能漲點粉絲，結果還沒錄就聽到了這話，頓時不樂意了，走上來將比熊抱在懷里，“又不是大型犬，不會咬人，你造什么謠啊，相摸我還不可以給你們摸呢，你們年輕人就是真是麻煩，素質真差，滾滾滾吧?！?/br>
    梁放還沒說話，身邊人蹭一下站了起來，擋在他身前。

    “叔叔，什么叫年輕人麻煩？你遛狗不拴繩，你覺得你就很厲害很有道德嗎？”

    “你這小姑娘，怎么說的話？我在小區里拴什么繩？而且我女兒剛出生沒幾個月，拴什么拴啊，你剛出生的時候，你爸媽帶你出去拴繩了嗎？”

    “你都不用拴，為什么我女兒就要拴？你瞧不起小動物是吧？愛護動物人人有責你家人沒教過你??？”

    許意寧沒想到他懷里小狗那么可愛，本人說話卻這么難聽，她愣了愣，正想說話，梁放慢悠悠站起來，懶洋洋道：“你這話怎么說的?！?/br>
    “你是動物嗎？”

    狗主人：“？”

    他人長得本來就野，冷著臉時更駭人，狗主人抱著狗后退了幾步，“你還罵我是吧？什么意思啊你們，先罵了我的狗，又來罵我，還想動手打人？哪家住戶，有沒有素質啊你們？”

    梁放忽然笑了下，“嘴這么臟，沒想到對你女兒還挺好的啊?！?/br>
    狗主人硬是沒分辨出這句話是在罵他還是夸獎他。

    “不過平時帶你女兒出門的時候小心點，我這人確實沒什么素質?！?/br>
    狗主人滿臉惶恐，“你這人怎么這樣？光天化日就想動手？你信不信我報警??？”

    “報啊，現在就報?！?/br>
    像是怕他不敢，梁放好心勸他：沒事兒，我這人雖然沒素質，但錢挺多的，你進醫院多少醫藥費我都賠你?！?/br>
    他眼神透著輕蔑，語調有幾分散漫，看起來就跟地痞流氓差不多。

    狗主人：“？？”

    “哦，對，正好也能問問遛狗不拴繩罰款多少，你怎么不打啊，我幫你？”

    梁放拿出手機，狗主人罵了句神經病就跑了。

    梁放收回視線，輕嗤一聲，捏著手機敲了下許意寧的肩膀，“怎么還跟之前那樣?！?/br>
    “什么？”

    不用他說，許意寧忽然知道他在說什么事了，她肩膀一垮，“本來就是他的問題，你說我干什么呀?！?/br>
    梁放長指抵著她的唇角，將她下撇的弧度扯上去，“你自己說，不應該說你？”

    “明明我在這里，你非要自己跟她吵干什么，嗯？”

    梁放輕輕捏了捏剛才被他用手機敲過的地方，隔著薄薄一層衣服，只摸到了骨頭，硌手。

    還是沒長什么rou，根本沒舍得用勁兒，

    “你知道，你這樣挺顯得哥哥不像個男人?！?/br>
    許意寧哪里考慮到這些，只是聽到那人說梁放，就下意識站起來了。

    她默了默，半天憋出一句：“你還挺大男子主義?！?/br>
    梁放懶洋洋笑了，“許意寧，其實我是不是男人無所謂，但在我這里，你永遠不需要走在最前面，這些吵架的事情，更不需要你來?！?/br>
    許意寧像犯錯誤的被家長教育的小學生，低頭甕聲甕氣：“可是我也不想看到別人指責你?！?/br>
    “其實我現在可以保護自己了，我也想對你好?！?/br>
    話音剛落，額頭被他指關節敲了一下。

    “比起你在我身前獨當一面，我更希望你成為只會享受幸福和快樂的笨蛋?！?/br>
    “你在我身邊安心做個笨蛋，就是對我好?！?/br>
    許意寧一怔，抬頭看到男人扯唇笑著，黑色碎發微微凌亂，銀色耳骨釘在陽光下閃著碎光。

    “所以許意寧，要不要跟我在一起?！?/br>
    “送你二十天試用期，試用期無條件退貨，考慮一下？”

    許意寧心跳漏了一拍。

    前幾天跟姜喃聊天時，她就在猜想，為什么梁放什么都說了，卻始終不問她要不要在一起。

    她設想過兩個人在一起的場景，甚至已經打算好，不論他提不提起這件事，她都要主動一次。

    卻沒想過，會是在上班的路上，在一個普通又平凡的早晨。

    “試用期.......退貨的話會怎么樣？”

    梁放挑眉，又捏著她的臉。

    明明是表白的那個，氣勢比她還要厲害。

    “還沒跟哥哥在一起，就想著退貨啊，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讓你滿意？”

    她神情一怔，本就沒能力思考的腦子又不合時宜的一抽：“那你這是欺騙消費者，你得賠償?！?/br>
    梁放輕輕點頭，“賠上我三輩子夠不夠？”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全都任你發落?！?/br>
    -

    許意寧離開后，車廂內遺留著她的香水味兒。

    甜膩甜膩的，并不難聞。

    梁放確實感冒了，太陽xue隱隱作痛，頭腦發脹，車廂內空氣不流通，卻沒舍得降下窗戶。

    偏頭盯著她離開后的座椅，腦海里有浮現出剛才小姑娘的神情。

    不像害羞，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其實他并沒打算要在今天把這件事說出來，即使從十八歲就無法割舍，甚至不堪欲望呼之欲出，他都不能這樣輕率。

    對許意寧來說，兩人相處不算太久，冒然說起這些，他怕會嚇到她，剛養熟一點的小貓，很容易跑。

    為什么會突然說出來，梁放也不清楚。

    大概是陽光甚好，她恰好在身旁。

    什么二十天退貨，都是他隨口編的。

    他想給她緩沖期，也給自己一個緩沖期。

    他怕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給不了她美好的戀愛。

    梁放揉著太陽xue，拿起手機在網上到處搜他的名字，搜到一些拿他和喬月做文章的賬號，直接轉發給了喬月。

    【喬月：？】

    【梁放：上次讓你刪，沒刪？】

    【喬月：刪了啊，沒刪干凈把?！?/br>
    【梁放：今天之內刪干凈?！?/br>
    【少招惹她?！?/br>
    那邊喬月嘴里咬著蘋果，看到這兩條消息，一口蘋果卡在了喉嚨，半天沒咳出來，憤憤打下知道了三個字，將手機扔在一邊。

    經紀人在一旁好奇：“怎么了？”

    “以后不能蹭梁放熱度了?！?/br>
    “為什么？他之前不是不說什么嗎？”

    “有人了唄，算了，本來就不應該蹭他熱度?！?/br>
    想起以前不懂事追過梁放這件事，喬月就一陣心塞。

    “沒事，姐給你接了個新工作，柏豪新品，接不接？”

    “柏豪？”

    “以前給你寄過新年禮物，你當時出去旅游了，我就替你收到辦公室了，這個pr還是上次那個呢?！?/br>
    “上次那個？”

    喬月站起來，“許意寧？”

    “對，就是她，昨天就給我發了郵件?！?/br>
    喬月認識許意寧，不是梁放主動告訴她的。

    梁放本來就對她愛答不理，以前是，現在更是，能搭上線也是意外。

    年初時，她去參加聚會，意外看到了梁放。

    他一個人坐在角落，面前放著十幾個空酒瓶，看起來喝了不少，喬月上前想跟他打招呼，過去時卻不經意看到他亮起的手機屏幕。

    匆匆一眼，她只看到是一個女生的照片，好像在射箭。

    喬月猜測他應該是有喜歡的人了，幾年前的那段對話再次在腦海中響起，便愈發好奇，梁放認真喜歡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樣子。

    她湊過去，想看個究竟，梁放卻忽然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梁放像被人侵占了領地，渾身散著淡漠不悅氣息，惹得喬月頭皮一陣發麻。

    在梁放沉默這段時間內，她連死后埋在哪里都想好了，卻聽到他帶著醉意的嗓音：“你——”

    “能不能幫我保密？”

    當年那么放浪不羈的人，在拜托她。

    為了一個女生。

    喬月不清楚為什么，可能梁放怕她始終懷恨在心，去打擾他喜歡的人。

    但喬月又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可惜梁放不了解，反正有好處不占是傻子，就讓他幫忙處理黑料，順便蹭出了一個大話題，他都答應了，唯一條件是保密。

    那天在影棚見到金易負責人，屏幕上的女生與眼前人重合，她這才知道被梁放小心翼翼對待的人到底是誰。

    回過神，喬月拍了下桌子，“接接接，這怎么能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