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寧彎著眼睛，“謝謝哥哥，希望你越來越有錢?！?/br>
    池漾也笑了，“現在的錢就夠你揮霍了，時間不早了，快點上去睡覺吧，明天你姜喃姐不是要帶你去嘉大么？”

    許意寧早已沒有心思繼續待在這里，這話正好給她一個理由離開，自然是乖乖答應。

    -

    回到房間，許意寧上了鎖，連燈都忘了開，躺在床上一連滾了好幾圈。

    房間漆黑，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重新拾起手機，開始糾結最關鍵的一點事——她應該回什么。

    窗外的雪好像越來越大，地上早已白茫茫一片，梁放今天應該不回來了。

    什么只要她想，他就回來，都是騙人的。

    許意寧攥著窗簾，心底淌過一陣失望，眼睛泛酸。

    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可最想見的人沒有見到。

    她使勁兒瞪大眼睛，熟練地將眼淚憋回去，轉身之際，卻又機械般停下動作。

    下面忽然出現一道修長身影。

    男生站在路燈下，暗黃的燈光將他皮膚被襯的蒼白，好似沒有血色。

    他站的并不挺直，黑發和肩上還落了不少雪，雙手插兜，渾身透著漫不經心的散漫。

    許意寧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一秒。

    只見他緩緩蹲下，低頭看著手機。

    許意寧看不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可莫名就有種很強烈的感覺，迫使她拿起了手機。

    下一秒，她收到了梁放的消息。

    第36章 要成為自己的月亮

    【梁放：睡了？】

    還有五分鐘就到零點了。

    許意寧抬頭看向窗外, 路燈打出一圈柔和的光，男生依舊蹲在那里，鼻梁弧度優越卻泛著紅, 他像感覺不到冷似的, 安靜盯著地面。

    她眸光微閃, 打下兩個字：【沒有?！?/br>
    樓下，梁放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看到許意寧回了消息, 他頓了一下, 忽然抬起頭。

    他突然望過來, 許意寧呆呆愣在那。

    少年彎腰拾起旁邊草地里的小樹根, 來到樓下空地，背對著她在雪地里寫字。

    許意寧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只能使勁貼在窗戶上, 挺翹的鼻尖都被擠壓成了一個點。

    梁放回頭, 看得并不太清楚，卻能想象到她現在是什么姿勢。

    還有一分鐘就到零點。

    少年隨意丟了樹枝, 雙手抄兜站在一旁，抬頭望向許意寧的窗戶。

    時間恰好跳轉到零點。

    即使嘉宜明令禁止燃放煙花爆竹, 卻有不少人偷著放。

    “砰！”

    絢爛煙花在天空綻放, 點燃了黑夜，天空霎時間如同黎明破曉, 就在這一瞬間，許意寧看清了雪地里寫的一行字。

    【祝寧寧新年快樂?！?/br>
    煙火聲音震耳欲聾，絢爛奪目, 如同火樹銀花, 可惜短暫, 轉瞬即逝。

    只是很多年后，在每個夜晚入睡前，許意寧總會想起這一幕。

    煙花落幕，少年于雪地靜靜佇立，身后是寂靜的夜。

    隔著遙遠距離，他投來灼灼目光，黑眸在忽明忽暗煙火映照下泛著細碎的光，氣氛靜謐而柔和

    漫天大雪，幾片雪花沾上他的睫毛，他又抬了下眼，像是執意要和她對視。

    許意寧足足愣了幾分鐘，直到手邊兒的手機響起，才堪堪回過神。

    她沒看是誰，直接接起來。

    聽筒那邊兒只有呼嘯的風聲，過了很久，才發出點聲響，“許意寧?！?/br>
    許意寧趴在窗邊，少年拿著電話，骨節在冷冽寒風中透著紅，他像是感覺不到冷似的，眼底泛著柔意，可語氣仍漫不經心，“我知道你在看我，別躲著啊?！?/br>
    這話聽起來沒什么問題，可又像意有所指似的。

    許意寧莫名慌了一下，又很快冷靜下來。

    樓下，梁放等了一會兒，都不見手機對面有聲響，還以為是聽筒進了水。

    出門時比較急，身上沒帶紙，他低下頭，隨意用外套下干凈的衣服擦了擦。

    正準備重新回撥過去時，余光掃見樓上忽然冒出一個腦袋。

    梁放手一頓，抬頭望去。

    那扇緊閉的窗戶被推開，許意寧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撐著窗戶框往外探頭，見他看過了，放下手機，彎著眼眸朝他揮手。

    樓上的風比樓下大得多，她束在腦后的頭發被吹亂，貼在臉頰上。

    梁放捏著手機的指尖忽然用了些力，隨后注意到，女生只穿了件白色高領毛衣，肩膀單薄，隨時都會被風吹落似的。

    他喉結上下滾動，“外面冷，進去?！?/br>
    許意寧只顧得打招呼，沒留意電話里說了什么，見他薄唇動了，還有些疑惑他說了什么，甚至想跟他隔空對話。

    男生無奈地揚了下手機，許意寧呆滯兩秒，迅速拿起手機，內心默默唾棄自己，怎么可以這么沒有出息。

    “不好意思，我沒聽到，你說了什么呀？”

    梁放笑說：“我說，外面冷，把窗戶關了?！?/br>
    “我不冷?！?/br>
    “想感冒啊?！?/br>
    “那你呢？”

    梁放愣了愣，“我怎么了？”

    冷風迎面吹來，許意寧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光是打開窗戶吹了會兒風，手就已經沒了知覺，那在下面淋雪，該有多冷。

    許意寧抿唇，“我覺得你更冷?！?/br>
    梁放懶洋洋笑著，“不冷?！?/br>
    她聲音悶悶的，“可是我怕你冷?！?/br>
    “.......”

    梁放眼皮跳了一下。

    這小姑娘，好像已經知道什么招對他有效了。

    他沒轍，“你先進去，我待會兒就走?！?/br>
    聞言，許意寧怔了下，“你不上來找我哥他們嗎？”

    “誰說我來找他們？來找你的?！?/br>
    對面輕笑一聲，聲音添了點磁性，“我不是說過么，你想我來，我就會來?！?/br>
    許意寧呼吸停滯，明明沒碰酒精，卻如同醉了般，大腦混亂，卻不忘等待他的下文。

    可對面卻止了話音。

    梁放臉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雖然晚了一會兒，但也算來了，是吧？”

    許意寧：“........”

    最后五分鐘才來，這叫晚了一會兒嗎??？

    她有些失望，盯著樓下那抹修長身影，小聲哦了一句，“是吧?！?/br>
    通話時間一分一秒變長，聽筒里只有風聲和微弱呼吸聲。

    梁放動了下早已僵硬沒知覺的手，抬頭看著她，神色認真了些，“許意寧?！?/br>
    許意寧看出他神色有些落寞，像孤寂的鐘，“嗯？”

    “新年快樂?！?/br>
    他語氣很輕，像是輕柔羽毛，落在她耳畔。

    許意寧也輕聲回：“新年快樂?！?/br>
    隨后又說：“你沒什么祝福語嗎？”

    梁放故意逗她：“這么貪心？你還想要什么祝福？”

    許意寧只是想多跟他聊幾句，也不在意什么祝福，含糊道：“都行，祝我成績越來越好，考上理想的大學……或者祝我越來越優秀?！?/br>
    聽她毫無厘頭的話，梁放勾起唇，“要求這么多??？”

    “那...一個也可以?！?/br>
    “哥哥還沒給人說過祝福語呢，考慮一下?！?/br>
    梁放低下頭，像是真的在考慮，許意寧視線不移，一寸寸描摹他的眉眼。

    沒過兩秒，許意寧還是心虛地移開視線，盯著他腳邊那兩行快被雪蓋住的字，急忙用手機拍了張照片。

    鬼使神差，鏡頭對準了男生，而鏡頭中的人也像是有心靈感應般抬起下顎，視線不經意掃過鏡頭，“許意寧?！?/br>
    “嗯？”

    “新的一年，就比之前更自我些吧。不追光，要成為自己的月亮。要始終相信，你是唯一永恒的光，即使殘缺微弱，也能照亮一寸天地，永遠可以給抬頭看月亮的人帶來希望?！?/br>
    許意寧開了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