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道果 第1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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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驚怒過后,王遠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 “不對,你們這一群最高不過正四品的地方官哪來的這種底氣?真當你們都姓周不成? 能遮住登州府的天,難道還能遮住整個大炎的天?” 在他看來,這些人還不配做成這件事! 要是讓皇帝知道他們這樣貪婪無度地吞吃百姓血rou,挖斷大炎的統治根基,狗頭鍘恐怕立刻就會砍下來了。 誰也救不了他們。 鄭完以己度人,并不覺得兼并土地有什么大不了,只以為王遠是怕了這些大人物,說話時態度也輕松了許多。 “單憑我們自然不行,但是我們背后可是站著一位登州府的大豪紳、大地主。 有他在自然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這大豪紳雖然不姓周,卻比九成九姓周的宗室還要威風。 若是你有誠意懂規矩,我說不定能幫你向薛公子遞個拜帖,爭取給薛公子做個門下走狗?!?/br> 王遠越聽越糊涂。 “薛公子?一個地方豪紳?這又是那根蔥?你們都搶著去當門下走狗?” 鄭完卻是比他還要錯愕,滿臉不可思議,看向王遠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個山溝里的野人。 “你是怎么當官的?赴任之前竟然不先調查一番屬地之中有哪個得罪不起嗎? 薛公子雖然無官無職,卻是大炎宰輔薛相家的獨生公子??! 薛相乃當今陛下的潛邸之臣,在陛下當初還在登州府當涇王的時候就是王府屬官,隨后一路升遷入閣拜相,權傾朝野。 你難道不知道,他的故里就在登州府,他家才是府中最大的地主嗎?” 不過。 比起薛相和薛公子的名頭,無論是王遠還是凰嫵更關心的卻是他話中的“登州府”、“涇王”、“建明皇帝周溫?!?! ‘涇王?建明皇帝?登州府原本是他的藩國所在?!’ 這種任何一個大炎官員都知道的常識,對他們兩個剛剛才從北邙山出來的土包子來說,反倒成了新鮮事。 他們原本還準備慢慢探查凰嫵生前的過往,卻在此時意外至極地聽聞了這個讓人震撼的消息。 一時之間都不禁有些失神。 哪怕再沒有常識,他們也知道,大炎親王的藩國至少都設在府城一級。 所以整個登州府境內有且只會有一位親王。 云和縣在登州府治下,自然也不可能被用作其他宗室的封號。 故而凰嫵“云和”的封號只有可能來自“涇王府”! 至于郡王府?池塘太淺,養出【朱雀乘風格】的可能性太低。 而在大炎朝,親王之女都享郡主尊號。 如果十五年前沒有死,等到周溫睿登基,現在無論如何也是一位公主了。 ‘云和……公主?凰小嫵?’ 王遠只感覺這個世界實在太過魔幻。 這時,就聽鄭完繼續說道: “十五年前,先皇永安皇帝沒有子嗣,臨終前毫無預兆地忽然下詔傳位于同父異母的幼弟,也就是當今陛下。 故而當時并不被一眾朝臣看好的涇王殿下,這才以親王的身份登基大寶。 薛相可是在王府潛邸的微末之時,就一直追隨在陛下左右的從龍之臣。 如今整整十五年時間過去。 每年大炎邊軍的軍費至少有六成先入薛府,另外四成也需薛相的條子才能下發。 就算你們御龍直大都尉遞上的奏折,都得先入內閣讓薛相過一遍手。 你來說,這九縣之中的新田我們憑什么吞不下去? 而且這田地中的七成都是薛公子的,誰又敢虎口奪食?” 鄭完說到這里似乎也重新有了底氣,連聲音都不自覺地高亢了幾分。 “涇王,潛邸之臣,薛相,薛公子……” 王遠臉色不斷變幻,似乎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最后變成滿臉堆笑,伸手將趴在地上的鄭完扶了起來。 “鄭將軍快快請起,這事其實我也有錯處,不能全怪將軍。 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務必要替我在薛公子面前美言幾句。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br> 王遠一邊道歉,順手將一疊用【錢柜】加工過的寶鈔塞到了他的手中。 這一疊起碼有八千兩。 鄭完還以為王遠終于怕了,大大咧咧地接過那疊面額不小的寶鈔,意味深長地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 “嘿,好說,好說。等我消息,啊,哈哈哈……” 轉身便帶著麾下那些五勞七傷的【道兵】揚長而去。 心里卻對這個傻乎乎的“愣頭青”恨之入骨。 已經開始醞釀著一個個毒計,思考著怎么讓王遠死得慘不忍睹了。 像是這種披著人皮的妖魔,如果不一棒子打死,必定后患無窮。 可惜,這人已經沒有以后了。 區區一個六品的武將,【買命錢】還能買得起。 王遠目送著這群【長水兵】逃也似的快速離去,微微嘆了一口氣: “我就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 希望你以后面對那些真正的妖魔時,依舊可以繼續保持。 買一送三十六,從上到下個個【債業】纏身,以后無論怎么用都不必心疼嘍?!?/br> 轉頭對著重新現身出來的凰嫵說道: “jiejie,不如我們明天就去登州府治所山陽縣看看?涇王府里應該還有十五年前的老人?!?/br> 已經六神無主的小女鬼,只是輕輕點頭。 “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坑殺薛公子 翌日清晨。 登州府治所,山陽城。 登州府共有包括山陽、云和……在內的九座縣城,以及一個位于海邊的散州,寧海州。 最繁華的山陽城不僅僅是登州府治所,同時也是涇王府所在。 然而。 這城中最氣派的宅邸,卻不是十五年前建明皇帝潛邸之時的那座親王府,而是這些年才漸漸擴建修造起來的薛府! 盡管薛家人沒敢采用宮殿的規制,但無論是占地面積還是華麗的裝潢,還都要在涇王府之上。 薛府東南角的角門外。 一架套著三匹白馬的華貴馬車上,雖然年輕卻是一位趕車好把式的林小四,正時不時瞥向對面人來人往的早市。 “炊餅!” “賣豆花咧!” “包子,羊rou餡的大包子!” “……” 這薛府的下人仆從無數,也比那些平頭百姓有錢。 小商小販不敢去正門,這些年角門一條街卻越發熱鬧起來,單單是早食攤子就起碼有幾十個。 但林小四身處此間,卻只感覺如坐針氈。 只因身后的馬車車廂里,正傳出一陣陣不可描述的聲音。 那是一個有些陰冷的男聲,以及兩個嬌滴滴的,好像能滴出水來的女聲。 車中的主人竟是大清早便在鬧市之中尋找刺激。 林小四甚至感覺屁股下的車轅都在不斷震動,有些不太穩當。 旁邊,時不時便有路過之人,下意識地抬頭向這里看上一眼。 卻在看清是誰家的馬車之后,又立刻駭得面無人色急匆匆地掩面而走。 這時。 林小四無意間看到車廂放下來的象牙簾子后面,忽然探出了一只嫩生生好似玉筍般的小腳。 似乎連這比屋子小不了多少的車廂,都讓里面的幾個人有些施展不開。 雖然只是微微露了個頭,就像游魚一樣又給收了回去。 依舊讓年輕的車夫看得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br> 意識到這東西不是自己該看的之后,林小四連忙正襟危坐,將目光重新放回眼前的早市上。 正看到面前走過一位氣質端莊溫婉的婦人,一身墨綠緞子的馬面裙,踩著同色的鴛鴦繡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