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道果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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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讓洛陽王府這血脈后裔,在法理上必須珍而重之的頭等大事。 到時候,自伊厲王周彝而始繁衍至今的各支、各脈數千男丁,也不能像往常一樣在家廟中祭祀,而是親自前往王陵,在享殿中祭祀。 祭祀科儀中的“祭舞”,便是其中十分重要的一環。 然而,大殿中這位胡子一大把的【奉祠】卻滿臉崩潰,看那樣子幾乎是想要直接撞死在殿中的金絲楠立柱上。 臉色又哀又嘆又怒: “周氏列祖列宗,老臣對不起你們??!” 此時,少女們正在跳的是大炎朝禮法規定的親王祭禮:《四裔樂》和《朝天樂》。 奉祠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說她們跳的不好,只是…… 跺腳、扭胯、拍手、左旋、右旋…… 外著白紗裙裳,內著火紅小衣,腳下赤足,裝扮清涼至極的秀麗少女們,十分認真地跳著用于祭祀祖先的莊重舞步。 同時。 卻有一個袒露著滿身白花花肥rou的胖子,正在隊列中不斷穿梭。 一會兒以十分靈巧的步伐領舞,一會兒又從中拖出動作不達標的少女,就在那大庭廣眾之下“大肆體罰”。 衣衫撕裂聲、調笑聲、呼救聲……不絕于耳。 本應莊嚴肅穆的祭舞,頓時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就連那已經流傳了數千年的青銅大樂,似乎都被染上了粉紅色,變得不干凈了。 這位奉祠官哪怕是已經見慣了伊王府的各種“大場”面,看到此情此景也恨不得扣下自己的一對招子,洗一洗再塞回去。 禮樂,禮樂,本不分家。 就連這為祖先準備的祭舞,都被這當代伊王周溫曄變成了yin樂助興的道具。 祭舞本應是家族子弟跳的,是男性跳的??! 不僅被他大手一揮換成了美麗的少女,更是在排練之時,將她們全都給霍霍了。 似乎這祭舞還有少女實際是獻給他的一樣。 總之,這荒yin無恥的帽子,他無論如何都摘不掉了。 奉祠官打算待會兒回去就寫信,將此間種種上報給主管皇家宗室事務的大宗正,用不了多久皇帝都會知道此間丑事。 定會下旨申飭伊王。 ‘對,伊王狂悖如此,我要狠狠參你一本!’ 但參上一本,就已經是他這小官手中最大的權力了。 根本阻止不了一位親王干任何事情。 一直過了小半個時辰,興許是這位年近五旬的伊王已經盡興,抑或是他服下的那碗參茸鹿血羹漸漸過了藥效。 這才顫巍巍地起身穿衣。 但其人養尊處優實在太過肥胖,穿衣時非得有兩位侍女托著他肥碩的肚子,才能為他系上腰帶,場面簡直一言難盡。 隨后。 滿臉滿足之色的周溫曄,將所有人都趕出了這間大殿,自己坐在了象征伊王權力的王位之上。 從口袋中摸出一枚拴著紅繩,鑄有“販命通寶”四字的金色銅錢,默默摩挲了好一會兒。 這才隨手撿起條案上沒有處理完的奏告查看起來。 “呵,洛水流域大澇連連,莊稼歉收,各莊戶都請求減租度過災年?” “州府請我帶頭開倉賑濟災民?” 冷冷一笑,撿起桌上的紫毫筆大筆一揮,便將所有請求削減地租、開倉放糧的文書通通駁回。 作為洛陽地界最大的地主,他這一筆下去,便意味著洛陽附近成千上萬條人命被事實上無情勾決! 而懸在紅繩上的那枚金色銅錢忽然無風自動,似乎對這一幕感到十分歡欣。 隨即,周溫曄抬頭看向北邙山的方向。 眼神幽暗,如同深潭,哪里還有半分當著臣屬侍女面時的荒yin之色? 良久他才漠然自語道: “你們不想死?本王……又何嘗想死呢?” 伸手一拂,案頭上自家三兒子周景曜失蹤的奏報,便被直接掃到桌下,不見了蹤影。 …… 自從打開第一座陪陵開始,轉眼之間又是三天時間過去。 夜色深沉。 除了幾聲狗叫之外,整個村莊都寂然無聲。 大陵村中負責巡夜的守陵人,還兼職著更夫的職責。 兩人一組腰間挎刀,一人持鑼一人持梆,從南到北巡視花不了多長時間。 看著眼前黑漆漆的古老村落,年紀稍小的一人忽然緊了緊自己的衣服,挑起了話頭: “三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幾天晚上巡夜的時候越來越冷??? 明明是大夏天,一到了晚上就跟待在墳窟窿里面一個樣兒?!?/br> 這并不是形容詞,北邙山上到處都是墳,基本上每一個王氏的孩子小時候都有過躲在墳窟窿里捉迷藏的體驗。 兩個人也真的知道墳窟窿里面到底是什么滋味。 “這不是明擺著嗎?自從三天前打開了山上的第一座陪陵,養老閣里的老東西就找了回來。 這幾天族長和桃仙子他們親自出手,每天都要開一兩座陪陵。 雖然吸取了教訓,都在太陽最毒的正午時分,趁著那些陰物化作的【詭異】最為衰弱,第一時間就將它們釘死在自己的墓室里。 但那都是怪亂無常的【詭異】,會引起什么怪事兒都有可能,打起精神來就對了?!?/br> 說著“三哥”伸手朝天一指。 這北邙山上的月亮似乎都微微滲出了血色,看著有些滲人。 “說起來,咱們可比那些綠林上的匪寇強多了。 這幾天下墓,為了試探那些【詭異】的能力,一直都是他們在打頭陣。 聽說今天雖然桃仙子順利釘死【典寶】,還奪來了一件【詭物】。 但其他江湖子在挖【奉祠】陪陵的時候,卻又死了三個。 到目前為止,即使是那些整個王氏都沒有多少的‘整勁’好手,都死了有一大半了吧?” “嘖嘖,不過,說真的。 若是能得桃仙子青眼相待,就算她讓我直接去闖【梟神墓】我也愿意?!?/br> 說罷,兄弟兩人對視一眼,無論是否已經成親有了婆姨,想法竟是一般無二。 隨即就見兩人的臉色又是一臭,同時看向村中那一座屬于桃仙娘的院子,又羨又恨地罵了一句: “該死的崔通!” “真想剁了他!” 先前王遠在桃仙娘院子里待了一夜還活著出來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大陵村所有男人的耳朵。 這三天時間,兩人更是形影不離。 幾乎要光明正大地住到一起。 走了狗屎運的“崔通”,自然也成了所有人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這個時候,就算王遠告訴別人他們其實什么也沒干,恐怕連三歲小兒都不會相信。 夜色越來越深,當兩人路過村口一間亮著燈的小棚子時,看了一眼里面的滴漏,發現時間已經來到了夜半。 于是。 清脆的梆子聲節奏一變,一慢兩快,梆——!梆!梆! 口中吆喝: “天地人和,至福恒昌,夜半,子時!” 然而,這守陵人的話音剛落。 嘭!嘭!嘭!…… 這條巷子里,集中居住著那些江湖子的幾個院子就像是約好一樣,同時打開了院門。 住在這里的五個匪寇,只穿著睡覺時的中衣,赤著大腳板便走了出來。 兩個守陵人聞聲看去,發現這幾個人雖然睜著眼睛,卻個個臉色僵硬,像是木頭人一樣。 “三哥,好像不對勁兒?!?/br> “別廢話,快發信號?。?!” 這幾天里接連發生的怪事已經讓他們足夠果斷,更何況現在到了子時,意識到不對勁的同時第一時間就想叫人。 守陵人以一端為哨,一端為尾羽的響箭為號,身懷武道兵法者徒手扔出,便能發出尖銳的嘶鳴聲,聲聞數里。 然而。 踏! 五人這時已經齊刷刷地踏前一步。 這一步也像是踏在了兩個守陵人的心里,全部的心神都被吸引了過去。 就連已經拿在手里的響箭掉在地上,都沒有去撿。 跺腳、扭胯、拍手、左旋、右旋、前進一步…… 那五人隨即竟像是提線木偶一樣開始舞蹈,跳的和王府侍女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