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勢寡婦和她的嬌軟書生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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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雇了一輛馬車,帶她回程家,一路上盛淮茹都趴在車窗,從簾子的縫隙中偷偷看出去。她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對世界充滿期待卻又膽小的孩子。 盛良妍想問她的話有很多,可都沒開口,因為答案可想而知。 忽然盛淮茹一聲尖叫,然后忙不迭地躲進了馬車的角落里。 車夫也忽然勒住馬,嚇得盛良妍一把護住了盛淮茹! “抱歉,夫人,是路邊有一個沒長眼的,驚了兩位了,真是抱歉?!避嚪驅噧日f,然后又大喊:“好狗不擋道!你滾遠點爬去!” 盛良妍心下疑問,是哪里來的小狗嗎?她也從車窗看出去,竟然發現是一個人? 那人坐在地上,瘦削的身體在褪盡顏色的衣衫中發著抖,正用手撐著地,一步一步地挪動著…… 車夫還在不停的抱怨:“嗎的!今天真倒霉,碰見這么一個晦氣鬼?!比缓罄^續揚鞭。 盛良妍看著地上那人,一點一點挪動的樣子……她高喊:“勞駕,能停下一下車嗎?” 她實在做不到無動于衷。 可她剛要下車,盛淮茹又開始尖叫,她只能給了車夫幾個銅錢,囑咐他一會回程的時候把那人送到想去的地方,或者送回家吧。 她合上車簾,又開始安撫淮茹。 淮茹一直到了程家精神都不大好,一路上都躲在盛良妍的身后不說話。 兩人剛一進院子就看見了還在修繕圍墻的二兒媳,她一看盛良妍領著人回來就陰陽怪氣地說:“喲,看我娘就是菩薩心腸,自己的兒子是從來不管,專門去外面發善心?!?/br> 盛淮茹一聽這話更害怕了,連忙把自己縮在了盛良妍背后,而盛良妍則是反思,是自己現在脾氣太好了嗎?一個兩個都敢和自己對著干。不過她倒也沒罵回去,只是領著淮茹,邊走邊說:“再多說一句廢話,就把你多繞進去的地方給我還回來?!?/br> 說著還看了看老二媳婦多繞進織布機的這段籬笆。 老二媳婦不再說話,只是撇了撇嘴拄在柵欄上看她們走過去。 她們剛一進屋,小風就從床上跳下來說道:“奶奶,你好久都沒陪我玩了?!闭f完又光著小腳丫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等到身邊,小風才看見盛良妍身后還有個人,便覺得好玩的問:“你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嗎?” 盛淮茹聽見小風的聲音,竟然真的偏過頭來看他。 小風咯咯笑著說:“抓到你啦!” 一老一小,竟然就這樣玩開了。盛良妍看著盛淮茹慢慢從她身后走了出來,終于慢慢放下心來,甚至后來中午吃飯的時候,她竟然還能自己吃飯。 希望能慢慢好起來吧。 等吃了飯,兩人又都玩累了,睡下了。盛良妍這才想著去田地看看莊稼的長勢。 可她一出門,方才的車夫剛巧到門口。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夫人,你可真坑人啊,剛剛那個老太太是去縣衙,那多遠的路呢,你給我那點錢哪夠???” “那還要多少?”盛良妍問。 “少說得兩個銅板?!避嚪驓夂艉舻卣f。 盛良妍覺得可笑,這人為了兩個銅板竟然又跑了十多里地來要錢。 她從口袋里摸出兩個銅板給車夫,又隨口問他:“那是位老婦人嗎?” “嗯,對,說她兒子被人告了給抓到縣衙去,她一個人也沒法活人啊?!?/br> 盛良妍不解:“被人告了?看樣子像是流民,也有人告嗎?” 車夫撇著嘴,滿臉不屑地說:“嗯,說是偷什么書,要我說這人也奇怪,都吃不上飯了,還要偷書,真是怪人?!?/br> 偷書?又是村里的流民,是大良? 第24章 敘舊 盛良妍馬上讓車夫帶她去縣衙。一路上她都祈禱不是大良,如果真的是的話,她不知道怎么彌補這對孤兒寡母。 到縣衙的路也不算太遠,走也能走到,坐馬車就更快些。 盛良妍一刻鐘剛過就到了,可她卻花了一點時間來找那個老婦人。 她以為老婦人會在門口哀求或是鬧上一鬧,可沒想到,她竟然只是安靜的坐在縣衙門前的一個角落,默默的看著大門。 盛良妍走上前的時候,老婦人下意識點了點頭,然后擺了擺手說道:“不用施舍,謝謝?!?/br> “大娘,我是來問個人的?!?/br> 聽到來人不是為了施舍自己的,老婦人這才緩緩抬起頭來,問道:“您有什么事?” 盛良妍這才看清她的模樣,她不像剛剛在地上挪動時的狼狽,雖然衣衫依舊破舊,身形也依舊瘦弱,舉止言行卻很端莊嫻雅,和這村頭巷尾的老婦都不一樣。 盛良妍開口問道:“勞煩打探個人,不知您可認識大良?” 老婦人警惕的看著她問:“你有什么事?” “我欠了他些人情,聽說他被捕了,來問問有沒有什么能幫忙的?!笔⒘煎厗栠呑诹死蠇D人旁邊。 “沒什么,幾天而已,不用幫什么忙。夫人客氣了?!崩蠇D人說完就咳了兩聲,讓她本就凹陷的眼窩顯得更沉了幾分。 “您就是大良的母親吧,實不相瞞,大良和我說過,家有老母,需要照顧,他被人告了和我有關系,所以您我是一定要接回去的?!笔⒘煎毖缘?。 “大良愿意幫你,就是幫了你,做了錯事,他坐牢也是應該的,和你沒關系,不必管我這老婆子?!边@婆婆坦然地說。 “婆婆,既然您不需要我照顧,那我就進去把大良帶出來?!笔⒘煎f著便起身。 可婆婆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說:“名聲如同一個人的羽毛,是不可輕易折斷的?!?/br> 盛良妍回過頭問:“婆婆認得我?” “自然,你不肯為自己兒子求情,又何必為了大良求情。名聲本身并不貴重,但獲得名聲的東西卻貴重得很?!崩掀牌叛劬斩吹耐h處,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卻好像都被這人盡收眼底。 “婆婆,請問你是?” 老婆婆卻笑著擺了擺手說:“沒有的殘廢罷了,不值一提?!?/br> “婆婆,我近有困惑,不知能否解答一二?”盛良妍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這位老婆婆很不一般。 “嗨,我一個土埋半截的殘廢老婆子懂得什么,來問我?!崩掀牌叛凵聍龅?。 “婆婆,你可知魯寧村地里種的是什么?” “我未曾見過,只知叫甘薯?!?/br> “那您對種甘薯有什么看法嗎?”盛良妍問道。 “一步好棋?!?/br> “怎么說?” “今天氣候不應人,種甘薯成了最適宜的農作物,第一批甘薯作為中原獨有,定然能賣個好價錢,這些錢就算拿出一些給了雇傭的廉價流民,剩余的大筆錢,都是夫人的囊中物?!崩掀牌耪f話不疾不徐,停頓片刻又侃侃而言:“而彼時,夫人作為民冬縣第一大善人,再將甘薯種植之法普及丘陵一帶,名聲便算是打響了。到時夫人想做點什么賺錢的買賣不也都猶如探囊取物嗎?” “婆婆怎知我心中所想?”盛良妍這些時日飽受質疑,眼前竟有了一種他鄉遇故知之感,她既而感嘆:“哎……婆婆,話雖如此,實行起來卻諸多困難,” “是不懂種植,又擔心甘薯成熟一時間找不到合適買家嗎?”婆婆抬頭看著盛良妍,她的眼神竟然在滿臉蒼斑和蓬亂的白發中透出了一股澄澈。 盛良妍點了點頭。 老婆婆笑了笑,說道:“種植可去西山找一位老者,世人都稱他為黍離老人。他已經歸隱二十載了?!?/br> “那我怎么能請他出山呢?” “酒,兩壺好酒就足夠了?!?/br> 盛良妍難以置信的看著婆婆。 婆婆卻繼續說道:“至于收購甘薯,你最近可以去京州城找錢百萬,他幾乎壟斷江南鹽茶礦,吞下你這點貨不在話下。甚至你現在就去,他還能先付定金?!?/br> “可他這樣的富商怎么會與我合作呢?”盛良妍不解。 “若是別人可能不肯,但錢百萬一直在做跨境生意,腦子超前的很?!?/br> 盛良妍向來自詡處變不驚,可此時卻瞪圓了眼睛,如果這位婆婆說的是真的,那么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后來兩個人一直聊到了傍晚,又不只那一個傍晚,還有很多傍晚,她們有時坐在院子里,有時坐在田埂上。 她們聊天的時候,偶爾也有老二老三媳婦的吵吵鬧鬧,偶爾也有小風和淮茹藏貓貓的笑聲,有時也有大良吭哧吭哧劈柴的聲音。還有老三的讀書聲,老二打簪花的聲音和如煙做飯的聲音。 時間就在這樣的瑣碎里不知不覺過了九個月。 只是,一直沒有……陳嗣安。 。 轉眼就是第二年的秋天,仿佛來的稍晚,已經立秋了,也沒見落葉,也許是眷顧著盛良妍家的喜事。 這天一早,盛良妍家的門口車馬就排起了長隊。 院子里也是熙熙攘攘的。 人們交口稱頌:“哎呀,程夫人,真是家風優良啊,我就說看著你家的如玉是狀元之才呢!” 沒等盛良妍回答,老三媳婦就搶著答:“那是,我相公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狀元還不是早晚的事嗎?” 盛良妍看著老三媳婦一臉得意的樣子,也暗自高興,從前如玉的努力她沒見過,可這九個月來她可看的真真切切。還好,如玉終于考上了。 “程夫人也是厲害,為了孩子上官學就在永安府賣了一棟大宅子啊?!薄皩Π?,對啊?!睅孜粙D人不停地稱贊著。 盛良妍聽的倦了,也不愛搭話。 “姚大人到———”門口的守衛大聲喝道。 滿屋的人迎到門口去跪姚大人。 只有盛良妍還坐在高處,不僅沒有起身的意思,反而執起一旁的茶,用蓋碗撇了撇浮沫,然后端起茶杯,輕輕地呷了一口。 姚大人走到房門,身邊的侍衛就把手里拿的禮物遞給他,他擺了擺手,眾人便都識趣地沒再跟進來。 姚大人略微矮身,親自拿著禮物,走到盛良妍跟前,笑著說:“程夫人,你看,怎么突然要搬家呢?也不知會我一聲,咱們可是老同鄉了?!?/br> 盛良妍冷哼一聲,連陪笑也沒有,說道:“姚大人是怕我走了,帶走了魯寧村的農戶,還是怕我一走,魯寧村的農業又停滯了???” “都是都是……”姚大人邊說邊把禮物往盛良妍身邊一擱說道:“知道程夫人現在也是富甲一方,什么稀罕玩意都有,不過這金錠子誰也不嫌多呢,你說是吧?” 結果盛良妍瞥都沒瞥一眼,就繼續說:“姚大人不是怕這些,是怕自己的烏紗不保吧?” “對對對,程夫人說的對,您看您這一走,我這政績沒法說啊?!币Υ笕俗谑⒘煎磉?,把頭湊過去滿眼誠懇。 “不對啊,姚大人,你說一個徇私枉法,暴斂民財,家屬禮教不修的人,為什么要做官呢?”盛良妍說話時表情絲毫未變。 “程夫人!”姚大人故忽然情緒激動,“和你結仇的不是我啊,是李家!你為什么抓住我不放呢?” 盛良妍嘴角淡揚,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遞給了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