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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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子娟醒的時間不多,醫院的單人病房價格太昂貴,許子娟從重癥室出來之后換到了四人一間的通鋪,每張病床前都有陪護,擁擠狹小得轉個身都困難。 行將就木的病人身上的腐朽氣味、死神步步緊逼的壓迫和每日繁瑣細碎的臟活累活迫使少年一夜長大。 梁千里并不覺得這些難以忍受,但梁本清越發佝僂的身軀,鬢邊日漸生多的白發和龍鐘的老態卻讓他心口像被刀割開一個口子。 梁千里強打起精神把尿壺拿到公共衛生間清洗,走廊外有兩個人在抽煙。 “老梁,你想想清楚,” 吉叔手上的打火機吧嗒一聲,“這個店可是你幾十年的心血,你盤出去,日后許老師的醫藥費可是個無底洞?!?/br> 梁本清吸了口草卷煙,脊背大不如從前挺拔:“那怎么辦呢,急著用錢?!?/br> 他吐出一口渾濁的煙霧:“我昨天去問過了,省城的借讀費我賣了店湊湊差不多夠,阿娟的身體…… 醫生說其實留在醫院沒什么可做的了,在這個年紀傷到了根本,調養得好還能撐一段,我打算把人接回去,該打針打針,該吃藥吃藥,一樣都不會少,但是不能為著這個耽擱了小孩?!?/br> 吉叔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省城的消費可不低,三年初中又是三年高中,你…… 打算怎么辦?” 梁本清沉默幾秒,目光堅毅,只說:“千里就是讀書的料?!?/br> 吉叔:“是,但是,你自己一個人要照顧老許,用什么供他到城里上學……” 梁本清打斷他:“阿吉,咱們沒書讀吃過的虧,難道還要孩子再把彎路走一遍嗎?” “再說,” 他假裝瀟灑笑了一下:“許老師要是知道我耽擱了她寶貝孫子,她清醒了會怪我的?!?/br> 梁千里手里還拿著清洗干凈的尿壺,削瘦的肩膀不可抑制地微微抖動起來,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直到兩人把煙抽完離開,他才從口袋里拿出那張燙了金字的九中錄取通知書。 默默看了一會兒,毫不留戀地團吧團吧扔進垃圾筐。 只是他年紀實在還是太小了,尚未懂得 “屋漏偏逢連夜雨”,也不曾經歷過三尺微命的人事興悲。 他知道他是去不了省城的初中了,可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連縣城的中學也容不下他的一張課桌。 房子被拆,戶口也被迫遷走,他不符合段了。 夏日青山,郊野飛滿白鷺,行走在荒野里的心,身體無處棲息,十二歲的梁千里在這個漫無盡頭的季節里嘗到了苦夏的滋味。 人一生中最奢侈的時光,有時侯就那幾日,童年不知憂愁的那幾日,懷抱月亮卻不自知的那幾日,當時只道是尋常的那幾日。 第32章 三年后 厲,你完了,故意撞老婆(一章也沒有分開啦 蕭厲站在機場國際航站樓的安檢關口最后一次撥打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依舊是關機。 他根本不會想得到他這些天日日夜夜撥打的 k32 諾基亞早就在一場慘絕人寰的交通事故中被無情的大卡車輦得粉身碎骨。 蕭厲的強硬反骨和桀驁不馴徹底觸碰了蕭重山的父綱父權,假期被蕭重山和戴顏捆綁挾持出國兩個月是他能回來讀初中的條件和砝碼。 這兩只老狐貍都不一定會信守諾言,類似的承諾海了去了,每一個都是泡影。 幸而祖父母愛重長孫,蕭厲想著可以去國外搏一搏爺爺的支持,即使不行,到時候他也有自己的辦法回來。 這種堅定從未在他心頭退卻過一分,即便是在打不通梁千里電話的這一個月里,他也不曾喪失過這種信心,因為他太了解梁千里了。 那個人,答應了他的事,就會拼命做到,不管多難。 這種堅定,一直持續到他跟蕭重山戴顏斗智斗勇絕食闖禍打架逃跑三個月后終于如期踏入九中校園那一刻。 青天烈日,玉樹挺拔的少年一個人站在新生分班表前,眉心狠狠擰著。 從午后到傍晚,少年一遍又一遍地確認,直到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浸濕透,也沒有找見沒有他心心念念的名字。 眼眸深處那絲僥幸的微光終于真正地沉寂下去。 全然的相遇、經年的同行與長久的陪伴需要完美的、一絲不差的因緣際會。 在那個信息不發達的年代,忽至的分離和來不及說清的告別只用一句世事無常就能解釋。 一段本以為牢固、默契、相互認可、無需言說的關系,在變故面前也不過如此脆弱,只要一方輕輕撒手,就斷得一干二凈。 人和人之間的聯系強大也微弱,像浩瀚宇宙間星斗轉移,能因為偶然相遇的軌跡相互照耀,也能因為一個不定數的原因消失于遙遠彼端蒼茫盡頭。 畢竟,再皎潔明亮的月亮,落入定數詭譎的俗世沉浮中,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只能在另一端的山脊,孤絕清冷高懸。 茫茫黑霧,是坎坷夜行人的劫難,也是月亮的修行。 三年后。 槐城高中。 晴空碧朗,各級各班按序號在cao場列隊站好。 校服是白襯衫,從主席臺上望去,像切得齊整的豆腐塊。 新生入學典禮,日光越發炎烈,梁千里沒有像周圍蠢蠢欲動的男生們一樣將襯衫最上面的扣子解開,只是微偏頭,安靜垂下眼瞼,躲過直直照射眸心的那一束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