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 第93節
與此同時的十棟寢室樓。 羅曉微忙著幫伏黎化妝,兩人都是菜雞,四只手化了接近一個小時。 眼線第三次歪掉,羅曉微心累。 “不就吃個飯嗎,差不多得了?!?/br> 伏黎自己拿起眼線筆對著鏡子瞄。 “那不行,這頓飯吃完我就脫單了?!?/br> “?”羅曉微一臉疑惑:“你倆沒在一起?” “沒有啊,我沒答應他?!?/br> 羅曉微搖著頭:“搞不懂,我還是祝你成功吧?!?/br> 四月末的天氣。 伏黎翻箱倒柜,找出一件黑色吊帶穿在里面,外塔松垮針織淺灰色薄毛衣,下身配了一條及腳踝的牛仔裙。 慵懶隨意,又處處顯小心機。 羅曉微看著她穿上增高鞋,連襪子的顏色都和頭上的亮色發夾一個色系,再加上其它配飾。 羅曉微忍不住說:“你看起來更像我們學校的美術生?!?/br> 伏黎對著鏡子照了照,問:“還行吧?” “何止是行,是這個——”羅曉微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空氣。 伏黎看了眼手機,抓起包往外走。 “要來不及了,我走了哈?!?/br> “約會愉快?!绷_曉微祝賀。 伏黎很開心,她的心情很久沒有這樣晴朗了。 明明是陰天,可覺得天空上的烏云都是可愛的。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期待和他見面,和他說話,想不了別的事情,腦子里全是他。 伏黎走著走著,跑了起來。 一起是那么地美好,如果沒有那聲“伏黎”。 章婉是在出寢室樓的十字岔口攔住伏黎的。 她看著伏黎一身精心裝扮和臉上洋溢的獨屬于少女心事的笑容,第一時間覺得自己不該來,可又慶幸沒有來晚。 “章姨,你怎么來學校了?”伏黎驚訝。 章婉說:“我來看看你,找家咖啡館坐坐吧?!?/br> 伏黎遲疑著,“我有點事,沒時間?!?/br> “什么事?” 伏黎在糾結要不要坦誠。 “是去見祁希予嗎?”她問。 章婉的表情很怪異,像是在努力憋出一個笑容,可又做不到。 伏黎點頭。 “你和他——” 伏黎坦誠道:“我喜歡他?!?/br> 章婉把她看著。 “當然了,他也喜歡我?!闭乱毯芎煤軠厝?,她樂意分享這些事,如果郭敏珍在,也會這樣吧。 章婉不知道該說什么。 安靜了很久。 伏黎察覺到氣氛不對,她說:“章姨,你不要憋著,有什么話就說,憋著難受?!?/br> 章婉想了想,笑得苦澀:“祁希予他人怎么樣?我接觸得很少?!?/br> 章婉說:“祁希予他人好嗎?我接觸得少?!?/br> “他看著脾氣臭,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狈柘氲竭^往種種,祁希予總是口是心非,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她。 章婉看著遠處點著頭:“那就好?!?/br> 伏黎循著她的視線回頭,沒有什么特別的。 “章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章婉搖搖頭:“沒有不舒服,順路來看看你?!?/br> “哦,”伏黎笑著問:“章姨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和祁希予在家除了吃飯,很少在別人面前同框。 “偶然看見他背著你?!?/br> 伏黎有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章婉的手下意識往后,發出塑料袋碰撞的窸窣聲。 “我們約了一起吃飯,快遲到了?!?/br> 章婉哽咽了一下,嘴唇止不住的微顫,艱難吐出兩個字:“去吧?!?/br> 伏黎和她告別后,開心地往校門走。 可是越走,開心越來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安的情緒。 隨著回憶,那些因為愛情沖昏頭腦而沒有立馬察覺的細節,逐漸在腦子里展開。 伏黎臉色驟然卡白,轉身往回跑。 她不停地詢問路人,終于在學校后門找到章婉。 她站在路邊,正在招手打車。 另一手緊緊攥著個紅色塑料口袋,是農貿市場里最常用的那種。 她沒化妝,甚至連包都沒背。 伏黎沒有叫她,而是一把奪過手里的塑料袋,章婉不松手,使出了一個柔弱女人平生最大的力氣。 袋子扯破,塑料瓶滾落在地。 包裝極其劣質,上面寫著“百草枯”三個字。 伏黎呆住了。 章婉蹲下來,抱著膝蓋痛哭。 根本不像四十幾歲的女人,倒像是手足無措的孩子。 伏黎撿起農藥,在她身旁蹲下。 “是因為我嗎?” 章婉搖著頭。 伏黎緊緊握住手心,指甲掐得rou生疼,包里的手機在瘋狂震動。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去和陸叔叔說清楚,我們又不圖陸家的家產?!?/br> 章婉淚流滿面,哀求她不要去找陸國立。 事情鬧大,父子關系變得更僵,陸國立只會厭惡她。 伏黎嘗試著和她溝通,可章婉只是哭。 她抬頭,茫然無措地看著行人,任由手機一直響。 - 祁希予從約定的六點等到了九點。 餐廳從座無虛席到只剩下最后兩桌。 侍者走過來說:“先生我們快打烊了,這些花和裝飾” 祁希予把玩著手里的絲絨盒,眼見最后一桌的情侶也起身離去了。 他抬起眼,說得很輕:“都扔了吧,我等的人有點事,改天重新訂?!?/br> 侍者在心底打了一堆腹稿,男人臉上失落盡顯,腹稿變成不專業的兩個字——“抱歉?!?/br> 走出餐廳,祁希予又打了一個電話。 這次是關機。 六十八通電話,打到電量殆盡。 祁希予在十棟寢室樓下站了一晚。 天亮,他離去后的兩分鐘,伏黎一臉疲憊地走向寢室樓。 她腦子亂哄哄的,耳朵也嗡嗡地響。 她推開寢室的門徑直爬上床。 一宿沒睡,心臟難受,喘不上氣。 等醒來已經是中午了,她給祁希予打了電話。 對面的聲音很嘶啞。 想問的有很多,為什么沒來,為什么不接電話,為什么不回寢室,為什么…… 最終只匯成了一句擔心的話。 “你還好嗎?” 伏黎的喉嚨又干又澀,哽了哽唾液,勉強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