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長著驢耳朵 第39節
原也蹭掉板鞋的動作頓住,側頭看她一眼。 女生已起身回臥室, 關門的動靜都比以往要大一些。 他偷彎一下嘴角, 走回房內, 將鑰匙隨手往書桌上一摔, 打開手機,截圖一張閑魚交易界面,點進好友置頂,發過去。 然后抽出一本書,敞著腿坐下,好整以暇地等。 金錢誘捕器果真好使,二十分鐘后,女生的問話蹦出來:這是我的筆記收入? 原也回:嗯,分錢了。售出十份是200,你160。我從qq轉你? 春早:不行,我沒綁銀行卡,提不出來,方便給我現金嗎? 怎么不方便。 早預判到了。 原也當即提起桌邊掛鉤上的背包,扯開拉鏈,從內袋里取出一沓現金,抽出兩張粉色的,回個ok:怎么給你。 春早:等我媽睡了,我出去跟你拿。 原也說:行。 春早暫停音樂,摘掉耳機,閉氣留意起屋外形勢。 捏著被角靜候十分鐘,確認這個點的春初珍大概率已深睡,她給原也交頭信號:出來。 隔墻響起腳步聲,春早也提前靠去門邊查探,抵開一道縫隙,見幽谷的客廳一霎亮起,又一下熄滅,是原也出來,她忙拉開門板,接應到來的男生,準備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分贓。 春早伸手,細聲細氣吐出三個字:“給我吧?!?/br> 原也從衛衣兜里取出兩張疊了一道的一百塊,遞過去。 中途不由多端察她兩眼。 女生睡前會散開頭發,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春早披頭發,發梢軟乎乎地淌落在肩頭,兩旁勾在耳后,襯得她的耳廓與耳垂愈發秀巧瑩白。 春早動作熟稔地搓開紙鈔一角,細眉微擰:“怎么是兩百?” “機器取不出小額的,”原也說:“我也幾乎不用現金?!?/br> “那我找給你?!?/br> 原也想說“算了吧”,然而,女生很果斷地回身往桌邊走,她從抽屜里取出一只吐司造型的小零錢包,抽拉出兩張面值二十的,走回來。 她把它們卷成迷你紙筒狀,剛要抬手交出去,側邊驟然傳來把手扳動的聲音。 兩人俱是一僵。 原也第一時間想轉頭離開。結果胳膊突地多出一股攥力,本散漫站立的他,被輕而易舉地扯進門框,風過,女生利落地橫出手臂,撐上門板,動作可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急促的掩門聲將春初珍迷離的睡眼引過來。 女人停步,望向女兒關攏的房門,試探叫一聲:“春早?還沒睡呢?” “剛去廁所了,”春早揚聲:“晚上喝太多湯了?!?/br> “那明天不做湯,”春初珍打個奇大無比的哈欠,去往盥洗室:“早點睡啊都幾點了!” 春早:“噢!” 她脫力地撫住胸口,大喘氣,這才有心思去察看門邊的原也。男生挨著白墻,居高臨下,幾分促狹地盯著她,見她看過來,又偏過臉去。 然而嘴角的弧度藏無可藏,明顯在憋笑。 “不準笑?!贝涸绲囊獟妒菑难揽p間泄出去的,像只幼貓在虛張聲勢地哈人,就差要弓背了。 原也頷兩下首,無聲地嗯、嗯。 又環臂望向天花板上吸頂的燈罩,繃住雙唇,也限制著自己的視線,不要在女孩子的房內失禮地亂竄。 盡管很想看。 包括同個空間里的她。 終于等到春初珍回房—— 警報拉停,春早僵硬的身體松懈下來,剛才的心率恐怕直沖二百,緊張到胃都開始有反應。 她扶了下隱痛的腰腹,抬頭找原也。 抵墻仰頭的關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少年輪廓分明的喉結,在修長的脖頸上雪丘般突起。 女生咕嘟咽一下口水的動靜何其鮮明。 原也耳聞,不明就里地斂目找聲音出處。 春早也意識到了,飛速傾低guntang的臉,緊急尋求其他重點當支援,最后鎖定手里已攥得跟廢紙團無異的兩張貳拾元。 “啊,怎么捏成這樣?”演戲是她的強項,掉頭逃跑也是:“我去給你換兩張?!?/br> 后頸衣領被提拽住,又一下松開:“回來?!?/br> 春早受迫回頭,再不直視他正臉:“干嘛……” 男生刻意壓低的聲音略帶磁性,聽的人耳膜發癢:“別換了,就這個?!?/br> 他股掌分明的手在她眼下攤平。 春早眼觀鼻鼻觀心放上去。 女生微熱的指尖如蜓尾曳水,輕而快地蹭過他手心,幾乎不可感,但漣漪已如打水漂般接二連三蕩地開來,原也回握住那截錢,將手收至身側。 他的鼻息微微加重了一點。 紙張在他手里徹底被揉皺,指節也壓抑到發白。 “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你好像可以出去了?!?/br> 他倆幾乎是同時出聲,氣息攪和為一體。 “呃,”春早頓一下,無所適從地給他開門:“是的,可以出去了?!?/br> “晚安?!痹舱f。 “晚……”安? 未盡的問候截斷在喉嚨里,因為男生已超快閃身出房,眨眼不見人蹤。 春早怔忪著走回書桌邊,慢騰騰落座,全程如開0.5倍速。 來回撥弄著那張兩百塊,她悶頭偷笑一會,又害羞掩面,情緒緩和完畢,才將它們對折。沒有像其他零錢一樣直接塞包里,而是翻箱倒柜找出一張湖藍色的信封袋,插進去,壓實封口。 又在信封右下角用粉色馬克筆畫出一個“〇”,不太滿意,再往圓圈里添兩筆,勾出小愛心線框,涂抹為實心,才將它放入鐵盒里。 想了想,她又將里面有關于原也的物件都標記上類似“印戳”,與自己的那些零碎藏品區分開來。 臨睡前,春早就筆記收入的事情同他道謝。 有牛奶教訓在前,這次她決定好聲好氣,不能再誤觸這家伙的高壓線。 原也回來三個字:不客氣。 好奇他前兩天都偷溜到哪去了,春早掂度著措辭,拐彎抹角發問:這次運動會你就只報了兩個項目哦?后來都沒在cao場上看到你了。 原也:嗯,沒事干,去市圖刷題了。 春早無言以對。 她在這邊各種猜度和掛心,結果他在那邊悄悄咪咪當卷王。 春早刺頭蹭蹭往外冒:你可真會規劃時間。 原也:主要是有時間,起碼不會喝個牛奶都要忙里抽閑。 春早鯁一秒:你要在這個事情上面過不去了是嗎??? 原也:什么事? 春早:你心里有數。 原也:誰才該心里有數? 春早:你。 原也:隨便了。 沒想到他突然休戰,春早木住,也偃旗息鼓,最后她如實坦白加花言巧語:牛奶我喝了,她們一走我就喝掉了。熱乎乎的喝起來很舒服,還是你會買。 又揀出他之前的中二發言陰陽他:可以了嗎?國王陛下。 回旋鏢。 就你會用。 她也很得心應手活學活用好嗎? 春早在心里嗤氣。 結果原也反問:偷偷摸摸送牛奶的人還能是國王? 春早:…… 她確定了,原也就是小心眼到極點,這件事沒個三五年可能都無法翻篇。 她按捺住性子配合他:那是什么? 原也:你說呢,公主。 作者有話說: -是騎士。 第30章 第三十個樹洞 ◎掌聲和鮮花◎ 這是春早第五次在早讀的時候笑出來, 以防同桌發現,她只能把政治課本架得老高, 當做自己的少女心碉堡。 “公主”這個稱謂, 后勁大得出奇,一想到就會思緒紛飛,像離心機上高速旋繞的細糖絲, 很快能凝結成齁人的一大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