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婚之后 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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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但意外的一夜無夢。第二天她醒來時,陸衍就在眼前。 兩個人在同一個枕頭上。 余笙反應了一會兒, 他向來比她早起, 最近兩人都忙,她醒來時他不是在做早餐就是在洗漱。好幾天都沒有在他懷里醒來,她恍如還在夢里。 “醒了?”陸衍摸摸她后腦勺。 她笑笑:“幾點了?”她沒聽到鬧鐘, 不過,天很亮, 陽光明媚。 陸衍將余笙的手機遞過去, 她吃了一驚, “你怎么不叫我?”手機是飛行模式,已經八點半了,她猛地起身。 她在鬧鐘界面發現三個鬧鐘被關了個干凈。 陸衍拉拉她胳膊,他沒怎么用力,將她重新拉回被窩,“還早?!彼H親她的下巴,“再睡會兒?!?/br> “什么還早?”余笙就差把手機懟他跟前, “八點半了,我遲到了!” 他又親親她鼻尖:“遲到也沒事, 我陪你一起?!?/br> 余笙:“……” 她還沒說話,他已經從她手里抽走手機, “睡吧?!?/br> 連帶著眼睛也被他用手蒙上,余笙沒轍。她眨眨眼,昨晚她哭得挺慘的, 奇怪的是這會兒眼睛沒有一丁點不舒服, 可能是他幫她處理過了。 “還不睡?”陸衍掌心發癢, 在她耳邊, “那我們做點別的?” 余笙趕緊閉上眼:“我睡著了?!?/br> “嗯?!标懷艿攘藭?,松開手抱住她。 余笙再醒時,身邊已經沒有了他。房門開著,隱約飄來香氣。 她緩了會兒,起來洗漱。收拾好自己,她到餐廳。 陸衍在廚房,餐桌上擺了兩個三明治。余笙過去,他剛把煮好的白煮蛋放餐盤。 “醒了?”他沒抬頭,專心手里的“工作”。 余笙湊過去看:“嗯,醒了?!?/br> 他端起餐盤,瞅了她一眼又放下,他開始剝蛋殼。 “我來?!庇囿仙焓謸踝‰u蛋。 她不記得哪天開始,只要他在家,她吃的白煮蛋都是他剝的。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起,她開始天天一個白煮蛋。 從前,她最討厭吃雞蛋了。 陸衍被她擋著,他笑了下,雞蛋送她手里,“好,你來?!?/br> 他低頭看她,她臉色不錯,一看就是睡得特別好。這會兒她一點點剝蛋殼,手速不快,他瞧得心里頭發暖。 兩個雞蛋剝好,她端起餐盤,“吃飯了?!?/br> “好?!标懷芨谒砗?,他手里拿的是兩個玻璃杯。 余笙先回餐桌,他拿上早就從冰箱里取出的牛奶在兩個杯子里倒滿,一杯推給她,他抿了一口自己的,溫度正好。 她小口吃著三明治,邊吃邊看手機。 今天無故遲到,她手機里都是消息。卓琳和余悅輪番轟炸,還有幾個工作電話。進入余氏教育多年,除了生病,她就從沒遲到早退過。今天是她遲來的叛逆,難得任性那么一回,她竟然感覺挺爽的。 想到這里,她抬起頭去看對面的人,陸衍也看著她,兩人目光遇上,他笑,“先吃飯?!?/br> 余笙搖頭,憋不住笑,“陸學長把我帶壞了啊?!?/br> 陸衍干脆端起自己那份拉開她邊上的椅子:“還能有更壞的,一起嗎?” 兩人視線交纏,余笙脆生生,“好啊?!?/br> 他一愣,繼而吻住她,很久,他先松開,克制地說:“先吃飯,上班要遲到了?!?/br> 余笙“噗嗤”一聲,壞心地戳破:“我們不是早就遲到了嗎,陸總?” 陸衍捏緊玻璃杯,默不作聲喝牛奶。 吃完早餐,他先送余笙去公司。 車子到余氏大樓已經快十一點半,正好是午休時間,她到了公司才收起在家時的輕松。任性那都是事后要補的,下午她得忙翻天。 余笙解開安全帶:“路上注意安全?!?/br> 陸衍點頭,目送她進樓里。 余笙進旋轉門,門口保安跟她打招呼,她頷首致意。旋轉大門玻璃明凈,她不經意一瞥,從玻璃里看清不遠處的陸衍。 他在車里,副駕駛車窗開著,他在看她。 之前他送她上班,她下車后從未回過頭,不知他是否也像現在這樣每次都目送她進來。 余笙想到這里,小跑著折回去。 陸衍見狀,以為是她遺漏了東西,下意識看副駕駛座。 “怎么?”沒看到她落東西,他沖著副駕駛座窗外問。 誰知,余笙直接從車頭繞過,停在他這邊。他開窗,胳膊支著車窗,抬眸看她,“怎么了?” 話音剛落,逆光的女孩忽然低頭,她腦袋探進車里,吻落在他唇上。 她輕輕碰了碰:“謝謝陸總送我上班?!?/br> 陸衍目瞪口呆。 他的表情取悅了余笙:“好啦,乖乖上班去吧?!彼詮澭?,雙手扒拉著車窗,“我走了?!?/br> 陸衍清醒,手欲去捉她,被她靈活躲開。她沖他揮手,示意他先走。 他曲指摸摸自己guntang的唇,嘴角后知后覺翹起。他沒有關窗,輕踩油門從她跟前駛過,反光鏡里,她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直到陸衍的車再也瞧不見,余笙才理了理耳邊的碎發,重新走進旋轉大門。 這會兒正值午休,剛才那一幕沖擊著不少余氏員工。 不要太刺激了??! 他們不過是不想吃食堂,想去吃頓好的,沒想到就先吃到了他們余總的狗糧。誰能想到,他們平日里挺高冷的余總居然能做出在公司大門口秀恩愛殺狗的大事。 聽說余總今天還翹了半天班,是誰說她跟陸總是塑料夫妻的? 余笙被盯了一路,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干了件什么大事,她挺尷尬的,還是當著不少員工的面。不過,他們是合法夫妻,正常吻別也沒什么。 她自我安慰一番,面不改色,笑著去總裁辦。 余笙早餐吃得晚,午餐就沒去吃。下午,她跟項目部開會,正式跟大家通氣她的山村校園計劃。大家都挺意外的,又都清楚她不是個沖動的人,暢所欲言。 她滿意,她本意就是集思廣益。在公事上她對自己嚴苛,對員工嚴格,但她又從不專權不獨斷。 會后,余悅跟她回辦公室。 項目部的會議余笙沒喊她,她自己跟了過來旁聽。 “姐?!庇鄲傔@幾天想了很多,“我好像真的不適合管理?!?/br> 余笙怔忪,有種又來了的煩躁感,她好不容易好轉的心情down到谷底。 余悅要參會,她不反對,她想的是公司遲早有一天是要交回余悅手上,這個項目得過董事會,余悅早些知道也好。順便,她還能借著這個項目手把手帶帶余悅。 沒想到她處處為她考慮,她反而又給自己扔了個雷過來。 “余悅?!庇囿喜幌朐偃塘?,她推開桌子上與余悅間的一切“障礙物”,“我有時候真的挺煩你的?!?/br> 余悅呼吸一滯,臉上是明顯受傷的表情。她習慣性要發脾氣,對上jiejie平靜如水的眼睛,她硬生生忍了下來。 她不說話,桌下雙手絞得死死的。 余笙將她的表情收在眼底,狠狠心逼自己說下去。 這么多年,許多話憋在她心里頭,余悅不痛快,她更是。 “小時候我喜歡大提琴,喜歡是一回事,我們的關系又是一回事?!庇囿贤nD了一下,她說的關系指她不是余家的孩子,這事兒她在慢慢釋懷,“我覺得這樣其實真的挺好的,我拉大提琴,我不碰余氏教育,不爭爸媽的寵愛,就不會跟你有任何利益沖突?!?/br> 這是她第一次挖開一家人竭力維護的平靜。 余悅張了張嘴,想說“不是的”,她怯怯打量余笙的神色,不知道怎么解釋。 “可是,余悅啊,你說不要就不要了,你要我怎么辦?你說你不喜歡管理,不要接爸爸的班,好,沒問題,你可以去追求你的夢想,你去做你喜歡的事情,我來放棄,我退讓?!庇囿虾鋈贿煅?。 她很委屈,余悅死活不愿意學教育,學管理,父親在書房唉聲嘆氣,她主動去敲門。 在家人和夢想之間,她選了家人。 那時,父親欲言又止,可她分明瞧見父親聽說她要改志愿時,眼神里的欣喜。 余笙想,父親當時肯定在猶豫怎么跟她說,而她主動提出來,便不會讓父親為難。所以,她安慰父親大提琴只是她的興趣,他需要的接班人,她可以做到。 “好不容易我漸漸放下了,你又回來,你說你要回公司?!彼鋈粵]繃住,辦公椅轉過去對著辦公桌后的墻壁,她仰起頭憋住眼淚。 余笙原本以為自己能說出許多不滿,可真到了這一瞬,她又覺得沒必要了,“悅悅啊,人心都是rou長的,我也會疼的?!?/br> 她心口堵得難受,心累。 余悅早在她椅子轉過去,不讓自己看她時就倏地起身,她急得眼睛都紅了,“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對不起,姐,真的不是的?!?/br> 兩個人間隔了一張辦公桌、一張辦公椅,卻仿佛隔了山海。 余悅甚至不敢跨出一步,不敢像小時候一樣拉拉jiejie的手。 “不是的,姐?!彼矍澳:黄?,什么都看不清了,“你信我一次,我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我只是想把我以為好的東西都給你?!?/br> 她又坐了回去,枕著胳膊藏起自己。她看到自己的眼淚水一點點滴在自己腿上,guntang的一滴滴在光裸的肌膚,怎么也止不住。 余悅不敢哭出聲:“我以為你是為了離開我們家才選的大提琴,我,我這次回來進公司,是因為我跟著朋友在法國玩,改道時遇到你學琴的朋友?!?/br> 她路過比利時,意外遇上余笙一起拉琴的朋友田芯依。田芯依還記得她是余笙的meimei,向她問起余笙。兩個人聊了很久,她知道了許多關于jiejie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在酒吧大醉一場。 “我想把你的大提琴重新還給你?!庇鄲傉f完,崩潰大哭。 她捂著臉跑出余笙辦公室,這么久了,她一點不敢承認是自己的自以為是毀了jiejie的夢想,也不愿意面對同她不再親密的jiejie。 余笙仰頭靠在椅上上,手慢慢攥緊扶手。她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想不到的是余悅竟然是因為這個理由。 真是可笑又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