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女修是如何搞定高嶺之花 第75節
拒絕蘇妙,成了虛言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他與蘇妙匆匆一別,他外出游歷,五年后再次回到天門山。 當年的他可不像現在,師門上下人緣極好,一抵達山門受到熱烈歡迎。 等到他獨自踏上最高峰時,察覺身后行蹤鬼鬼祟祟,當即呵斥,便見從瀑布石頭走出一個穿著道袍的妙齡女子。 十七八的少女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蔥白手指不斷絞著,像是鼓足勇氣出現在他面前。 “你是?” “蘇妙見過師叔……” “師叔?蘇妙?” 虛言終于將眼前美麗動人的少女同當年怯弱的蘇妙聯系起來,他抱劍朗聲一笑,“許久不見……” 后來祖師爺忽然出關,安喜秘密被罰禁閉,蘇妙匆匆出嫁。 虛言這時從祖師爺口中放知這個世上有個通天耐能的神秘當鋪,而蘇妙正是從這間當鋪出來,她的目的是接近當年最有可能飛升的安喜,竊取他精元氣運破壞安喜修道之路。 只是不知為何,蘇妙尊師重道從未有過越軌行為,祖師爺念在她壽命將近準許她嫁給心上人,以斬斷安喜念想。 那時,其實虛言與蘇妙不過匆匆見過幾面,他花光所有積蓄當做添妝,送她上花轎,忍不住問為何她寧可忍受著任務失敗灰飛煙滅也不愿意引誘。 時日無多美麗柔弱的新娘子掀開大紅蓋頭一角,往日低眉垂眼的美眸直直對上他困惑的眼瞳,嫣然一笑,“因為妙妙……眼中有人……” 那日春光無限好,直到花轎消失天際,無拘無束瀟瀟灑灑的年輕修士抱劍久久立在原地,清風吹動烏黑長發與整齊道袍…… 自此后,仗劍走天涯隨緣算卦的虛言開始追查那間神秘當鋪,再后來他腰間一壺酒越來越不修邊幅,天門山弟子都說他瘋了…… 虛言長老從過往中回神,他摘下腰間酒壺,“那丫頭也算為師看著長大,只是,十三,當心……” “十三明白,有勞師父關心?!?/br> 虛言長老張張口,想想如今永遠掛著笑臉看不透的安喜,他并不清楚安喜和蘇妙發生了什么,但是安喜……確實是廢了。 安喜本該有更好的未來,而不是像如今成日不見天光。 而他如今似乎處于當年祖師爺的位置,想想風長隱的脾氣,虛言長老悵然委婉勸道:“為師還是那句老話,天命已定,卦師不可輕易插手?!?/br> 預見的不可更改,一旦更改牽連甚廣后患無窮。 這也是為何天門山主修星宿卦象的弟子不是瘋了就是早逝,眼睜睜看著身邊之人一步步走向既定的命運,有幾個可以做到無動于衷冷眼旁觀。 風長隱垂眼,冷白指尖摩挲著紅色車字棋子,“師父,我打算前往姜國,約莫三年,妙兒頑皮,還往師父多照付一二?!?/br> “你不帶她走?”虛言長老很是稀罕。 風長隱起身,望著最近異常極端的天幕,“天有異象必出妖禍,天門山乃福澤寶地皆如此難熬,更何況各地百姓怕是更加煎熬難渡……” 虛言長老想想那則奇怪的預言,明白風長隱的意思,他們修士以天下為己任,世道亂,這次會有大批弟子前往各地維護一方安寧。 他笑道:“那自己去解釋,老人家可聽不得哇哇哭聲?!?/br> 他沒風長隱那個耐心哄。 提起虞妙然,風長隱冷淡的眉間化開,而現在他必須和她分開。 風長隱想想無法無天的虞妙然,轉過身,撩袍跪下。 虛言長老差點噴出一口清水,站起身,“十三這是做甚?” 外間,烈日當空,翠林萬傾。 那二十二歲的年輕修士撩袍跪地,他背脊挺拔眉骨清絕,真摯誠懇道:“師父,長隱此生注定孤寂,有一人若我一般親緣已絕,但長隱希望她能有所不同,她明媚蓬勃,合該若朝陽冉冉灼灼其光……” 虛言長老認真聽著,望著跪地的徒弟,一時無言。 當年一出生差點被溺斃,他帶回來也不懂怎么養,全靠風長隱自己求生欲,年歲到了五六歲,小風長隱已經反過來開始管他。 少年老成一身傲骨,這樣的性格對于預見萬物宿命的卦師而言總是危險,虛言長老有很長一段時間擔心風長隱走向極端,直到奔喪歸來的風長隱帶回來虞妙然。 他又一度以為像風長隱這種天才是太過無聊,為了研究虞妙然。 可事實證明,十年來,風長隱收起傲骨,耐心養著那起初有些怯生刻意的小丫頭,養得越來越無法無天漫山遍野跑。 虞妙然總說她的小師父好古板,可看著風長隱長大的虛言長老知道,古板兩個字是絕不會和風長隱沾邊,相反他骨子里是瘋癲,只有在虞妙然面前才有所收斂。 但說實話,虛言長老也看不透風長隱,正如此刻,他不懂風長隱為了虞妙然做了什么決定才會跪下求他庇佑。 他啞然失笑,“不就是三年嗎,那丫頭喊我一聲小師祖,為師總得看著,快起來……” 說句大不敬的,這么多來,風長隱像他師父還差不多,跪他,有點慎得慌。 虛言長老正要扶起風長隱,外面老遠傳來慌慌張張聲,“小師父小師父……” 虞妙然捏著一張紙頂著大太陽飛快跑進屋,一眼見到跪在地上的小師父。 她跨過門檻的腳步一頓,有些遲疑,確定她可以進去才飛快跑進去,二話不說跪在風長隱身旁,悄咪咪看了看小師父的臉色,確實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松了一口。 虞妙然仰頭,“小師祖,你要把小師父抓進鎖妖塔嗎?” “好端端地我抓你小師父做什么?” “???不是小師父是大災星嗎?”虞妙然拿起手中揉成一團的紙。 二十二師姐要出山了,虞妙然原本是要去找她做個告別的,路上收到那則傳得沸沸揚揚的預言,永和七年三月初四,那不就是風長隱的生辰嗎? 哦虞衡也是,但是虞衡看起來佛光籠罩,倒是小師父…… 虞妙然解釋著悄悄掃了一眼冷臉的風長隱,她的懷疑是有理有據的,最近天氣越來越熱可風長隱卻越來越冷,她很懷疑是小師父把熱氣都放出去了! “是嗎?”風長隱側臉望向娃娃臉皺起的虞妙然。 “嗯……”虞妙然愁眉苦臉點頭,她雙手捧起風長隱好冰的手指,無比認真承諾,“沒關系,就算進鎖妖塔,妙兒也會陪著小師父一起去的!” 唔,再說了她還沒進過鎖妖塔,也不知道里面好不好玩? 她說得那么認真,風長隱指掌被溫熱柔軟小手裹著,他指節輕動。 正是四目相對暗潮涌動時,虛言長老直接用酒壺敲了敲虞妙然腦殼,“想什么呢,那鎖妖塔是能隨便進的嗎?再說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之人何其之多,怎么就算到你小師父身上?” “是哦……”虞妙然想松開雙手,但是被小師父反手握住了一只放到膝蓋上,她也不掙開,仰望著飲酒的虛言長老,“那小師父為何要跪?” 虛言長老清明銳利的眼眸在跪在他們面前的年輕男女掃了掃,眼睫輕眨,笑,“我怎么知道?” 他拎著酒壺哼著小調悠悠離開,好遠都能聽到那小丫頭不可置信的哭腔聲,“小師父不帶妙兒走!” * 虞妙然坐在竹椅上,垂著腦袋,雙肩一顫一顫,哪里還有往日明顯往日干嚎假哭的模樣。 風長隱決定的事情絕不會更改,但他也頭疼虞妙然也不出聲,一直默默哭泣。 他在虞妙然面前蹲下,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小手,“沒有要丟下妙兒,如今天有異象世道大亂,你……身中蠱毒,留在山上……” 虞妙然抽噎著打斷,“小師父身上也有,還發作了!小師父是不是想下山找個小師娘……” “胡說什么?”風長隱抬手擦掉一顆顆guntang的眼珠,“妙兒叫我一聲小師父,難道真當我是師父?” “當然不是!”虞妙然連忙否認,她眨著掛著淚珠的眼睫,“妙兒喜歡小師父!” 風長隱起身將終于肯說話的小少女抱在膝蓋上。 虞妙然假哭那么多次,頭一次真的哭得眼眶通紅傷心欲絕,靠在風長隱胸膛前啜泣,“小師父是妙兒的情哥哥……” 那一顆顆落在指腹的淚珠仿佛順著肌膚滾進胸腔,風長隱俯視著嬌靨染紅,眼淚連連的小少女。 他不能再和虞妙然呆在一起,再呆下去,也許等他清明時,這懷中的小少女連哭出的氣都沒有。 她的體質太差…… 還好虞妙然聽他表達愛意即可吃飽,風長隱將人攬好,卻聽到那哭腔抽噎聲說:“小師父是可以對妙兒動手動腳上下其手進進出出的情哥哥……” 這亂用成語的毛病怕是改不掉了,風長隱閉眼。 虞妙然抱緊風長隱蹭了蹭,她自從被風長隱帶回來從未和他分開過,太突如其來了,她有些惶恐,既有對即將分開的恐懼,也有……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太過依賴風長隱。 “小師父……”虞妙然仰頭,蔥白手指撫上風長隱冰涼的側臉,“小師父要親親……” 風長隱俯首貼近,剛剛落在溫熱柔軟的唇畔時,那哭泣的小少女忽然迎上來,張開唇畔若溫順的小獸忽然露出鋒利的牙齒猛地咬住上當的獵物。 外間是如此悶熱,虞妙然忽然摟住風長隱后頸,一口咬住風長隱冰涼失血的下唇。 那一刻,他們皆睜著眼眸,眼瞳清楚倒影著彼此。 心臟砰砰跳…… 外間驕陽炙烤大地,萬傾竹林掀起一陣陣翠浪。 虞妙然在風長隱懷中,她望著近在遲尺的風長隱 ,他看上去仍舊是清清冷冷不帶一點兒情緒起伏,仿佛被咬的不是他的rou。 虞妙然有些不滿,蹙眉,再咬了咬風長隱,見他那漆黑寂靜的眼眸總算是有些變化,才心滿意足松開他,纖細手指輕撫著風長隱微微濕潤的唇瓣,“小師父不帶我走,妙兒原想狠狠咬小師父的,但是……” 風長隱望著不甘心的小少女,虞妙然抿了抿唇,眨著卷翹眼睫,“但是,妙兒不爭氣!妙兒舍不得……” 少女的喜歡如此熱烈直白,比外間驕陽更灼燒人心。 風長隱抬手握住那溫熱的指尖,低頭親了親,他含著她的指甲說:“隨你打罵,只要你高興?!?/br> “小師父!”虞妙然更舍不得了,一頭扎進風長隱懷中拱啊拱,“你要發毒誓,下山后那怕毒發身亡也絕不可以找別的女人!” 誰讓他不帶她,想了想虞妙然又補充了句,“男人也不行!” 外人眼中天真無邪沒心沒肺的小少女表現出高度強烈的占有欲,甚至比起死亡,她也絕對不允許風長隱身上有他人的痕跡。 風長隱抱著小少女,笑著依言立下毒誓,虞妙然才不會像話本里感動無比的女主角伸手打算誓言。 “滿意了?”他問。 “還行……什么時候走?” “明日?!?/br> “……小師父今夜來妙兒房里”虞妙然靠在他結實沉穩胸膛,“好好親親抱抱妙兒……” “好……” “唔唔……不是現在啦!” 那不滿的小少女在親吻中被攬腰騰空而起,道袍帶風裙裾蹁躚,影子在地面,即將分別的戀人相吻著一路回到少女香閨…… * 風長隱衣冠整潔離開時,虞妙然還在悶頭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