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女修是如何搞定高嶺之花 第21節
十二歲那年,虞妙然從二十二師姐那里知道風長隱大概要出一趟遠門。 得知這個消息,她立刻跑出去。 小師父都沒有和她說!是不是打算自己出去玩!那怎么能行呢! 她如一陣風匆匆跑出去,不成想幾乎經過瀑布橋梁時撞到一道消瘦單薄的身影,只聽一聲悶哼,那人手中的宣紙脫落,無數墨跡白紙紛飛…… 此處青山蔥郁,瀑布飛懸,最南方水量充沛,瀑布嘩啦嘩啦沖擊著巖石,濺落出晶瑩剔透的水珠,空氣中飽含清新的水分。 虞妙然和那道身影同時摔倒在木橋上。 一張宣紙飄落到她的頭發上,她拿下來揉了揉被撞疼的額頭,聽到劇烈的咳嗦聲,淚眼汪汪望去,見到一個俊美少年捂著胸口劇烈咳嗽,白皙清雋的面龐都咳紅了。 “虞衡哥哥!” 虞妙然知道他體弱多病,連忙爬起身慌忙扶起他,十分擔憂,“沒事吧?” 虞衡胸口起伏咳得極厲害,脖子臉色都漲得通紅,仿佛下一瞬氣就喘不過來了。 人命關天,虞妙然緊張地輕拍他的后背,都能夠感受到掌心下膈手瘦弱的骨骼,真是觸目驚心,虞妙然更緊張了。 虞衡擺手,穩了穩心神,看向娃娃臉擰成一團的虞妙然,他溫和安撫,“放心,我無事?!?/br> 虞妙然扶著他起身,愛笑的臉蛋還是那么愧疚。 虞衡笑著又安慰了句,虞妙然這才好受些,見他想撿地上的紙,立刻攔住他,自己蹲下飛快撿起。 跟著完美強迫癥屬性的風長隱那么多年,虞妙然將一張張四角對齊也疊得極整齊,她遞還給虞衡時,掃了一眼竟然是曲譜,視線不由自主被吸引。 徐徐清風吹卷起小姑娘手中的宣紙,她看得很認真,戀戀不舍交到虞衡手中,心癢地問,“虞衡哥哥這是什么曲子?” 小師父藏書那么多,因她喜愛音律更是收集了滿滿一屋子,可手中的曲譜她都沒有見過。 她清亮的眼眸一抬,虞衡立刻錯開視線,笑說這是他自己寫的要是她喜歡的話送給她,說著虞衡抽出一張遞給虞妙然。 虞妙然拿著曲譜,仰頭,娃娃臉露出一對討喜的酒渦,真心實意稱贊,“虞衡哥哥好厲害!” 小橋連接著青山碧水,瀑布流水經年不歇,雀鳥鳴叫與水流叮咚相映成趣,春日自然清新的音律,如音節上歡快跳動的音符。 陽光輕柔穿過樹梢照進山間小橋上,虞衡氣色好了些,一雙慈悲目漾著溫和的笑意,問她剛剛慌慌張張所謂何事。 “對哦,小師父!”虞妙然恍然想起她還要去找小師父,小師父最近有點嫌棄她,不能讓他偷偷跑了!她提起漂亮的裙擺匆匆忙忙跑開,“我有重要的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虞衡聽到她提起風長隱眼睫微閃,溫和點了點頭,他目送成天很快樂的小姑娘消失才收了笑容,垂眸盯著手中曲譜。 瀑布流水,他獨站小橋上,背影有些落寞,可這時遠方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對了!虞衡哥哥!” 虞衡正出神,聞聲望去,只見山花爛漫處,虞妙然淺碧色眼瞳碎著春日清新浪漫的光澤,娃娃臉笑得很燦爛,“生辰快樂!” 虞衡一愣,柔和慈悲的眉眼溫柔彎起,他聽虞妙然清甜的嗓音很是輕快,“我聽到二十二師姐說的,我們竟然也是同一天生日欸!好巧欸!” 虞衡和小師父一樣也是整整大她七歲。 虞衡張張口想回答她是啊好巧…… 常年一身綠色的小姑娘留下一句禮物下次補上消失了,他聽著高山流水怔然了好久好久…… 清風吹過,曲譜在他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指尖一張張吹卷起,如少女溫柔的裙擺,若有似無輕輕擦過他漂亮的指尖…… 和虞妙然秉性相同的二十二師姐已經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她朝虞衡走過去,拍了拍他的手臂,有意無意提醒他,虞妙然和風長隱的關系。 天門山只收天資極佳的弟子,虞妙然除了過目不忘其他方面并不出挑,因此并不是天門山正式弟子,但她一直跟著風長隱喊他小師父。 這關系就很微妙了,尤其是一眾天賦出眾的弟子眼中。 在她看來,天才在情感方面常常呈現兩個極端,尤其是在匯集高手的天門山,要么早熟通曉人事要么遲鈍終身獨孤。 有些弟子一到年紀開始修煉房中術,陰陽交合在道門不是什么避諱的事,但鼎器是私人物品。 像她家中長輩早早給她物色調.教了一個。 而虞妙然……她的情況特殊,整個天門山中她是唯一最無法無天無憂無慮滿山跑的。 山門中隱隱有傳虞妙然就是風長隱養的鼎器,但二十二師姐是不太信的,誰家的鼎器會自在大膽成虞妙然那樣…… 不過她能明顯感覺到風長隱對虞妙然很特殊。 * 虞妙然拿著曲譜提著層層疊疊的綠蘿裙,人未到清甜的嗓音已經從很遠傳來,“小師父!小師父!你不可以丟下妙兒!” 飛快踩上臺階,直接推開風長隱書房,“你如果拋棄我,我就……” 焦急的嗓音戛然而止,她見到兩雙陌生眼睛齊齊盯過來打量著自己。 虞妙然張著嘴巴掃了一圈,最后落到正中央的小師父,咳了咳,露出討喜的笑容,若無其事揮手打招呼, 風長隱放下手中書信,修長干凈的指尖輕輕敲了敲。 接收到他冷淡的視線,虞妙然乖乖退下。 而書房內年輕男子見她若柳葉柔軟的裙裾隨著房門合上消失,想著風長隱也不是傳說中的不近人情,略微輕佻地開口,“想不到表弟的鼎器生得如此啊……” 他輕浮鄙夷的話還沒講完,風長隱眉眼一抬,那男子忽然不受控制,喉嚨猶如千萬只螞蟻撕咬爬行,十指尖尖拼命往自己的脖子抓去,很快一道道駭人的抓痕,五張肺腑如同被一只利爪抓住,碎裂,痛苦倒地,喉嚨和口腔溢滿了血,可是嘴巴只能緊緊閉著…… 同行另一個成熟些的男子站起身驚駭地看著同伴七竅流血但一點血都沒有滴落到地面,全部糊滿五官,看著著實駭人,早耳聞風長隱修為極高未曾料到竟然能不動聲色做到如此地步。 他抿緊發白的唇,強裝鎮定風長隱求饒,懇請他看在他母親遺言的份饒過一命。 風長隱端坐在竹椅上俯視著兩人,神色冷淡始終未曾答復,只冷眼看著地上痙攣成一團的身影。 * 竹院中種了很多水果,無花果、石榴、草莓、金桔等等虞妙然喜歡吃的水果。 當然不是她種的,是她磨著風長隱種的,后來澆水捉蟲成了虛言長老的愛好。 虞妙然本來打算仔細看看虞衡送的曲譜,剛剛在石凳上坐下,一只毛絨絨軟乎乎的東西貼著她的裙擺腳踝,她低頭一看,是只小兔子。 兔子好能生,她之前抱回一只大兔子生了一窩。 虞妙然將曲譜小心壓在石桌上,抱起還小的兔子,走到秋千架上幸??鞓返厝嘀米榆浐鹾醯陌咨っ?。 她蕩著秋千,忽然來了兩個人當當當就朝她磕了幾個結結實實的響頭。 ! 這是要做什么?虞妙然順著兔子長長的耳朵歪了歪腦袋,眨眼問,“你們說我壞話了?” 那兩個人果真點了點頭。 “好哇!才第一次見面就說我壞話!”虞妙然豁然站起身,那兩人瑟縮了下,她抱著小白兔子彎腰,用啃了一點點的胡蘿卜指著,娃娃臉兇巴巴,“說!到底是嫉妒我的美貌還是我的才華?” 那兩人一愣。 風長隱剛處理干凈書房那些不喜的氣味,一出來就看到虞妙然抱著她養的小兔子得意洋洋說:“我小師父天下無敵!我將來指定更厲害!敢說我的壞話!我讓你們學貓叫!” 虞妙然漂亮的眼珠子一轉,看到竹屋臺階上的風長隱,眼瞳亮晶晶的,朝他跑過去,她站在臺階下指著還在磕頭的兩人,對風長隱告狀,“小師父!他們竟然敢說我壞話嗷!” 至于是什么壞話,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她優秀!她美麗!她沒錯! “那你想怎么樣?”風長隱神情淡淡,“讓他們學貓叫?” “我?”虞妙然噠噠踏上臺階直接把小兔子及胡蘿卜塞到風長隱的懷中,她跑進風長隱干凈整齊纖塵不染的書房,熟練找出朱筆黃紙,利落落筆…… 她像只活潑潑的瘋兔蹦蹦跳跳跑到風長隱面前,左右手各拿了一張新鮮出爐的符紙,“小師父快看,我畫得對不對!” 風長隱單手抱著白絨絨的小兔子,小兔子比起說風就是雨的虞妙然可乖巧多了。 他一點頭,虞妙然高興得把符紙貼到那兩個男人后背,手起結印將真言符打入他們的體內,她嚴肅念,“做人不能虛偽,壞話要當面講!” 這是真言符,有效時間為三個月,那兩個被貼符紙的男人終于飛快滾下山。 風長隱朝她走過來,蹙眉,“下次結印時不許再亂念?!?/br> 又是“不許”的一天,虞妙然悄悄吐了吐舌頭,抱回小兔子。 風長隱問她剛剛匆匆忙忙亂喊什么,虞妙然這才想起來,她控訴,“小師父你要出門不能丟下我!要不然……” “不然呢?” “不然我就……”虞妙然認真想想什么能氣到如泰山般穩固的風長隱,眼珠子轉悠看著自己的兔子,她高興雙手抱起兔子舉到風長隱面前,“我就把所有帶毛的寶貝都放到你的房間里!” 那么多毛到處飄一定會把風長隱逼瘋的。 她笑得那么開心,風長隱看了眼,視線轉向滿院綠色盆栽,最后落到石桌上被一顆小金桔壓著的信箋,他眸光深邃看不真切,只輕聲說:“總要帶著你的……” * 后來虞妙然知道那兩個人來是請風長隱下山捉鬼的。 捉鬼誒!她很興奮。 虞妙然早早開始收拾東西,她窗臺前養著一株開得極好的虞美人,在月夜中泛著極柔和的光。 在下山之前,虛言長老回來了。 虞妙然鄭重將她養的寵物及她唯一能養活的植物虞美人交給虛言長老,嚴肅叮囑,“小師祖,我知道‘酒rou穿腸過’的快樂,但是美食面前不談寵物!否則回來我剃光你的胡子!” 虛言長老趕緊護住自己的寶貝胡子,“呦呦呦,了不得了,才養了七年就敢在老人家頭頂跳,以后還不得在老人家我啊墳頭上蹦跶!” “十三啊看看你養的小姑娘!好好的布娃娃都被寵成什么樣了!”虛言長老轉頭向風長隱告狀!明明當年第一次見面還是個躲在風長隱身后淚眼汪汪的小可憐。 風長隱當然不會理會他們,他指尖敲著暖玉棋子,低頭看著殘局。 他們這一趟算是遠門。 虛言長老晚飯后喝著小酒有些悵然地告訴她風長隱也是蜀州人氏。 “??!蜀州人氏!”虞妙然舌尖無意識分泌出唾液,“那小師父為什么不吃辣???” 人生缺一辣,是何等憾事! 虛言長老原本悵然的神情被她好吃驚的問題噎住,扭頭就走,背影看上去十分落寞。 虞妙然不明所以追上去,“哎哎哎,小師祖回來??!然后呢!蜀地有什么好吃的!有沒有美食攻略……” 好不容易把虛言長老哄住了,他說:“剛剛說到哪了?” 虞妙然肯定回答,“攻略!” “唔,要說這蜀州啊,第一絕開水白菜……”虛言長老搖頭晃腦瞇著眼仿佛已經嘗到了美味,捏著胡子咂咂嘴,“第二嘛……熊貓……” “什么!”虞妙然猶猶豫豫,“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