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王見到王喬跟見到老熟人一般，笑道：“上回是你看著本王走的，這回你又接本王去宮里，有緣啊……走，本王餓了，正好跟我那侄兒一起吃早飯！宮里的飯可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王喬：“……”

    第71章 窮途末路。

    昌王到城門口的時候秦昉就已經知道了, 只不過他沒想到這位三叔父會胡鬧成這樣。

    他懷疑昌王是不是喝多了酒，但此刻并沒有聞到酒味。

    昌王跪下來行了一個大禮。

    秦昉沉聲道：“你如今有造反之嫌，還如此招搖？”

    昌王大咧咧道：“只是有嫌疑, 為何臣不能招搖？又沒有定罪, 再說，圣上真信臣要造反？”

    “朕為何不信？有的是人證！就差物證了，不過朕相信應該也不難查出?！?/br>
    秦瑀這兔崽子真夠毒的！

    怎么, 還要把鐵偷偷弄到他的濟州嗎？昌王怒道：“要造反也是秦瑀那小子在造反, 關臣何事？他跟他爹一個德性, 滿肚子壞水！”

    秦昉當然聽說昌王懷疑秦瑀了，淡淡問：“你有證據嗎？就這樣誣陷瑞王？”

    “臣沒證據, 但臣有經驗?！?/br>
    秦昉：“……”

    昌王道：“圣上您年紀小，沒見過我那二皇兄啊, 我二皇兄最工于心計，把母后哄得團團轉，要不是父皇英明沒被他騙住, 這皇位早就是二皇兄的了?，F在我二皇兄死了, 他那兒子也繼承了他的德性，裝出一副君子好人的模樣，圣上您可不能被他蒙騙了！”

    “這番話你為何之前不跟我說？”

    昌王道：“之前說了圣上會信嗎？那時候臣不想離京就是為盯著秦瑀，誰讓您逼著臣走，再說, 臣走之前也提醒過圣上……是了，母后是被您囚禁了嗎？”

    秦昉沒回答他。

    昌王道：“她也是活該，當初就不該偏愛我二皇兄, 是非不分！”

    皇祖母是有錯, 可如果張嬤嬤真是秦瑀的人, 也不難理解她說什么主意都是張嬤嬤出的。

    連他都被秦瑀騙了，何況是祖母？稍后還是傳旨，允許她可以離開宜壽宮，去御花園賞賞景吧，一把年紀的人，又有多少時日？秦昉暗嘆口氣道：“不管如何，牢獄你是待定了，后面好好配合魏大人?！?/br>
    昌王已經聽出些端倪，嘿嘿笑了兩聲：“臣遵旨，不過要是一直關著臣，臣就要砸牢房了??！”

    秦昉：“……也不會很久?！?/br>
    “哦，請圣上先賜飯?！?/br>
    秦昉：“……”

    等昌王被押入大牢后，次日秦昉命指揮使祁渙帶領錦衣衛前往津州：“此事必須由你來辦，尋找孫羅紹的事自有別的人來替你?！?/br>
    祁渙道：“臣明白?！?/br>
    “你知道該如何做？”

    “臣知道?！碧熳邮窍胗貌跻皇伦鼋杩?，趁機在津州調查秦瑀，牽制住他，分他的神，一來好讓霍云順利除掉西州的兵馬，在津州與他匯合。二來，等一有實證，立即拿下秦瑀。

    “你馬上出發?！?/br>
    “是?！?/br>
    ……………………

    樂善這陣子忙得腳不沾地，這日下衙后決定輕松輕松，約了兩個朋友準備去四季樓喝酒。

    這兩個都做過他的儐相，一個是武陽侯的嫡長子金越，一個是平鄉伯程錫良，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志向與樂善差不多，總是喜好玩樂，但又有分寸的公子哥兒。

    金越一來就打趣他：“那日霍都督在，沒能灌醉你，讓你逃了。今兒正好，你喝不完十壇別走?！?/br>
    “行啊，你十壇我十壇，誰跑誰是孫子?！?/br>
    程錫良卻道：“成家的人斗什么酒？懷仁，你可跟我們不一樣了啊?！?/br>
    “有什么不一樣？喝個酒還分成家不成家？”

    話音剛落，有個小廝跑來，行一禮問道：“侯爺，您今兒可回去？夫人差小的來問?！?/br>
    樂善還沒答，那兩個人哈哈笑起來。

    “不回?！睒飞泼碱^微擰，“你讓她自個兒吃吧，我約了朋友?！?/br>
    “是?！毙P回去傳話。

    金越瞧一眼程錫良，夸贊道：“還是你厲害，知道他跟我們不一樣，確實，我們家里可沒有夫人惦記，我們想去哪兒吃飯就去哪兒吃飯?！?/br>
    樂善挑眉：“不就問一句嗎，有什么？她又沒有不讓我喝酒，她那是出于關心，你懂什么？”

    金越“嘖嘖”兩聲：“這般維護，難怪當初會英雄救美，我就說嘛，你這性子怎會成親，看來真是遇到意中人?！?/br>
    樂善：“……”

    程錫良催道：“行了，別多說了，趕緊吃完飯讓懷仁早些回家?！?/br>
    十壇子酒是沒法喝了，樂善在酒樓被他們調侃了好一陣，很快便散了。

    還不到亥時，正房燈火通明，時不時有笑聲傳來。

    他站在門口，看到宋春菲正跟兩個丫環玩蒙州棋。

    他之前教過一些，不過沒教完全，她大約只明白個大概。

    “侯爺?！碧覂焊穬嚎吹剿亓?，上前行一禮忙告退去了跨院。

    因兩個丫環每日到點就走，所以會提前伺候宋春菲洗浴，她此時穿著中衣，烏黑的頭發直直的落在肩頭，襯得一張臉又白又小。

    她嫣然一笑：“你今兒跟朋友吃飯??？”

    他原想著叫她不要再派小廝來問了，可對上她的笑臉，一時竟沒說出口，在她對面坐下道：“嗯，忙里偷閑想著聚一聚，喝點酒?！?/br>
    衣袍上有淡淡的酒味，宋春菲聞見了：“你可需要吃醒酒茶？要不我晚上都讓廚子備一點吧？”

    “不用，我一般不會醉?！睒飞颇闷鹨活w棋子在手里把玩，斟酌言辭道，“我們做指揮使的常不能準時歸家，習慣在外面吃飯，你要是覺得麻煩的話，不要讓小廝過來了?！?/br>
    “不麻煩啊，一點都不麻煩?！彼?。

    小姑娘性子純良，樂善猜到她是出于禮貌才派人來問回不回，但還是覺得講清楚更好些：“不是會耽誤你吃飯嘛，你以后不用等我……春菲，我們不是真夫妻，你不必這樣的?！?/br>
    宋春菲一愣。

    難不成自己派人去是打攪他了？她點點頭：“好，”又補了一句，“我知道我們是怎么回事，可我占了你的床，讓你天天睡東廂房呢?！?/br>
    竟是覺得欠著他。

    樂善十分好笑：“我廂房的床與這張沒什么區別，睡著一樣的?！?/br>
    “可這張你睡了好些年?！?/br>
    “好些年所以舊了嘛，舊不如新?！?/br>
    可宋春菲不信，他定是為了讓她安心才這么說。

    樂善見狀道：“走，我帶你去看看?！?/br>
    “??？”

    “別‘啊’了，走吧，省得你總惦記這事?！?/br>
    宋春菲只好跟他去東廂房。

    里頭的擺設確實也不差，案幾屏風木柜，樣樣不少，床跟樂善描述的一樣，除了木料有區別外，大小差不多，她上前仔細打量。

    “你躺上去試試，別肚子里仍不信，一會回去還覺著欠著我?！睒飞普J真建議。

    宋春菲沒有躺，只是坐了會：“既然一樣，那不如讓我睡這兒，你去睡正房吧？”

    她占了床不說還占了他的房間。

    樂善笑道：“我讓你睡正房也有別的理由，我平日一早便去衙門了，你不一樣，萬一娘家人來探望，發現你睡廂房，豈不是要露餡？”

    宋春菲恍然大悟：“您想得好細致，不愧是指揮使呢！”

    “心里舒服了吧？”他問。

    宋春菲點點頭。

    他送她回去。

    次日傍晚，宋春菲沒再派小廝來了。

    樂善心想，果真是通情達理，一說就明白了，這樣的小姑娘相處起來一點不累。

    ………………………

    霍云要的火器終于完成。

    聽說他明日就要去西州，宋春汐擔心不已：“這東西可曾試過？會不會到時候遇到下雨天，忽然就沒用了？”之前的信心蕩然無存。

    “遇到下雨等一下便是，也不可能連下數日?！?/br>
    那等待的時候萬一被發現了呢？宋春汐急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他揚眉：“你去有何用？”

    “我是神靈選中之人啊，于你來說一定是福星，有我在，你必定無事！”

    夢是夢，打仗是打仗，刀劍無眼。

    可她竟毫不猶豫，愿意陪他前去，霍云笑容綻開：“你我都離開京城了，母親怎么辦？得留你安撫她?！睙o論如何，他都不會帶她去，讓她涉險，“你在家中等著好消息吧?！?/br>
    夢里，她是跟他一起離開京城的，不過那時候秦瑀登基了，他定是迫不得已。

    而今他怎么肯呢？

    宋春汐環住他脖頸，認真道：“我不去也行，但你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好不好？”

    他低頭輕觸她的唇：“可是因為你太喜歡為夫？”

    “是?！彼@時候也不跟他斗嘴皮了，“只要你平平安安到家，我天天對你說喜歡你?！?/br>
    他笑容更深，重重吻住她：“好，我答應你?！?/br>
    等到次日清晨他便出發去西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