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的叫道：“疼！”

    “這點力氣都受不住，你想學功夫？你拿得動劍嗎？”他挑眉。

    “不學了?！彼栈厥?，睨著他，眼波流轉，“夫君你會保護我的，不是嗎？”

    他喉結動了動：“別這樣說話，小心我來抱你?！?/br>
    他衣袍上沾了血，一旦與她親熱，她身上就要沾到了。

    宋春汐：“……”

    乖乖閉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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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這般難纏。

    因她的膽子實在不大, 剛才瞧見他掐那人脖子，就不敢看了，怕那人像吊死鬼一樣把舌頭吐出來, 所以她也不可能受得了裙衫上沾死人的血。

    但他對這一切都太熟悉, 殺個人真如殺只雞一般。

    她忽然問：“你上沙場第一次殺人時怕不怕？”

    他怔了怔。

    他記得那日是在清晨，他領著八千兵馬與敵軍在牛頭坡交戰。

    第一個讓他雙手沾血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與他差不多年紀, 他至今都沒忘記那少年的眼神。后來他總對自己說, 如果有一絲猶豫, 那他也會跟那少年一樣，死得很不甘心。

    所以說怕, 他從沒有過，他只怕他殺不了敵人, 被敵人反殺。

    “怕的話，我就活不到現在了?！?/br>
    語氣十分平靜，絲毫沒有溫度。

    宋春汐不免生出幾分涼意。

    不過她沒經歷過這一切, 倒是不好評價。

    走到馬車邊時, 霍云將外袍脫下扔給邱用拿著，穿著中衣進了車廂。

    他怕血腥氣味道濃重，宋春汐受不了。

    但她卻擔心他冷：“別一會著涼?！?/br>
    他把她抱著：“這樣便行了?！?/br>
    幸好中衣上沒血，她靠向他懷里：“等到家后母親定會詢問，母親可一點都不知我們在做什么……你打算怎么解釋？說那人是盜匪, 被你殺了？”

    他打趣：“你瞧，你不是幫我想好了嗎？”

    “這也太敷衍了，我只是隨口一說。盜匪？母親會信？”

    “會, 我們兩個一口咬定, 她就信?！被粼剖种改﹃碌南骂M, “母親多喜歡你，你不知？你嘴里說出來的話，她當然不會懷疑?！?/br>
    “……那只能對不住母親了?！?/br>
    來回一個多時辰，此時才巳時，太陽還沒挪到西邊。

    霍夫人聽說小夫妻倆已到門口，忙迎過來。

    “你外袍呢？”第一眼看到自家兒子穿著中衣。

    “路上遇到盜匪，夫君不小心弄臟了衣服?！彼未合林夹娜鲋e。

    霍夫人驚訝：“天子腳下居然有這等猖狂的盜匪？還敢搶劫你？”一邊察看霍云，“可曾受傷？那盜匪應該抓住了吧？你都動手了！”

    霍云道：“已經死了，不必再提，您也不用替我們懊惱，往后有的是機會外出游玩……下回我打算帶春汐去買馬，教她騎術?！?/br>
    見兒子變得這般主動，霍夫人十分滿意，立時把盜匪的事拋到腦后了。

    卻說大理寺接了案子，不敢怠慢，馬上調查此人身份，但就像霍云所猜測的那樣，毫無頭緒。

    這個人像是不存在人世間一般，沒根沒底。

    秦昉得知此事，以詢問衛所的理由把霍云召去詢問。

    當然，內侍都屏退的干干凈凈。

    “聽說那是個刺客？”

    “回圣上，當說是暗探更為恰當?！?/br>
    秦昉神色一凝：“居然有人想監視你？難不成是為廣豐的礦山案？”

    “臣以為是，因臣已查到一些線索?！?/br>
    “你怎的沒有稟告朕？”

    “還不夠多，怕圣上勞心，原想探個水落石出?！?/br>
    “有一點說一點吧?！?/br>
    霍云便把情況一五一十告訴秦昉。

    秦昉震驚：“如此滅絕人性一案當年竟沒有查清楚？”死了那么多礦工，還是人為，竟讓那幕后主謀逍遙了八年，他痛心疾首，“朕該早些發現的?！?/br>
    “圣上不必自責，如今也不算晚?！?/br>
    秦昉喟嘆一聲：“幸好你注意到了，不然這樁案子不知要被埋多少年，我也委實沒想到竟與魏立民有關，虧得朕那么欣賞他，將他調來京城，想讓他大展拳腳！”他搖搖頭，“不管私運鐵礦是否能定罪，他瀆職的罪名跑不了，不過如你所說，只怕他不會供出主謀，認下這謀逆大罪……也罷，先按你說得，試試別的法子?！鳖D一頓，“關于主謀，你如今可有懷疑的人？”

    當然有，只不過沒有實證的話，很難令人信服。

    倒是可以以昌王的事先行試探，霍云道：“有些證據是指向昌王殿下的，圣上您若疑心他，馬上便可將昌王押解入京城?！?/br>
    “三叔父？”秦昉皺眉，“不會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三叔父的性子哪里是能蟄伏八年的？”他但凡懂點偽裝，也不至于叫皇祖母那么厭惡，“再說，如果他早已招兵買馬，當年也不會打不過真族，差點被殺?！?/br>
    事關生死，不至于有人敢拿自己的命來演戲吧？

    霍云一笑：“臣與圣上的看法不謀而合，只不過若真有這一日，圣上還是得把昌王押入京城?！?/br>
    “你是說那主謀已安排好要誣陷昌王？”

    “是?！?/br>
    秦昉一拍御桌：“當真是無法無天，不過朕已明白你的意思……霍都督，你盡管放手去查，朕會令祁指揮使協助你，你放心，他對朕忠心無二，絕不會背叛朕?！?/br>
    說得是錦衣衛指揮使祁渙。

    霍云道：“圣上既要用祁指揮使，不妨令他先找一個人?！?/br>
    “誰？”

    “羅孫紹，當年他巡撫廣豐，曾參與調查此案，后為丁憂回了老家，三年后，他家起了場大火，他妻兒都死了，羅孫紹下落不明，祁指揮使擅長追蹤尋人，最為合適?！彼缜熬桶l現了兩名可疑的官員，羅孫紹跟魏立民，但前者失蹤了，他一直尋不到人。

    他也不信羅孫紹死了，因為那場火顯然是為殺人滅口，然而羅孫紹竟沒有死在大火中，可見他是逃過了主謀的追殺。

    秦昉同意了。

    他一直很信賴霍云，因他父皇駕崩前曾提及幾位臣子的名字，霍云就是其中之一，且他年少時跟在父皇身邊，時時聽到邊關傳來的捷報，知曉霍云驍勇善戰，解除了大燕被外敵侵襲的危機，他內心極崇敬霍云。

    “霍都督，此事辛苦你了，朕本該嘉獎與你，又怕被人知曉?！鼻貢P無奈。

    霍云笑道：“等真相大白時，臣會向圣上討賞?！?/br>
    “好！”

    …………………………

    上次去鏡湖遇到暗探，宋春汐這回便不打算去鏡湖了，要帶宋春菲去澄江玩，正好母親得空，便也請她一起去。

    徐鳳娘道：“好啊，春菲不想嫁人，我正發愁呢……如今出來踏春的家族多，想必公子也多，等會讓她躲在畫舫上看看，興許有入眼的?！庇謬@氣，“我也不是逼著她嫁，只年紀擺在這里，一晃就一年過去了?！?/br>
    正說著，宋春菲與宋文昇一起到了正堂。

    見到弟弟，宋春汐問：“下個月就要參加府試了，準備得如何？”

    宋文昇指指自己的臉：“我都瘦得跟骷髏似的，再通不過我就一根繩子把自己吊死！”

    宋春汐哈哈大笑。

    徐鳳娘卻罵道：“說得什么晦氣話！通不過也不用吊死自己，你爹又不瞎，還能瞧不出你勤奮？真不行，他也不會責怪你，你好好跟著阿鈍做生意吧?！?/br>
    也只有這條路了，總不能養在家里吃白飯。

    宋文昇卻倔得很：“我不信我通不過?！?/br>
    再通不過他就是傻子，傻子做生意能做好？他一擺手：“jiejie你帶母親，meimei快活去吧，別惦記我，等我考上了我天天可以出去玩！”一溜煙又跑回西廂房。

    “……”宋春汐看著他的背影道，“可真的要考上呢，不然他頭一個把自己氣死?！?/br>
    徐鳳娘搖搖頭：“這孩子咋就那么極端呢？要么不學，學進去了跟瘋魔一般?！?/br>
    宋春汐拍拍母親的手：“熬過這陣子應該會好?！鞭D頭喊meimei，“走吧?！?/br>
    三人坐車出去。

    徐鳳娘開始叮囑小女兒，教她如何挑選公子。

    宋春菲默然不語。

    “春菲，你別有負擔?！彼未合謱⑺l髻上的玉簪往里插了插，“也別緊張，你一緊張，心情就不同……好比賞花，你賞花不會緊張吧？看男子也一樣，當成花兒般，覺著順眼就多看幾下，指不定就上心了?！?/br>
    聽著有些道理，宋春菲點點頭：“我試試?！庇謫?，“上回說去鏡湖的，怎么去澄江了？”

    那嚇人的事不能告訴meimei，宋春汐道：“我就想去澄江嘛，你不愿陪我？”

    “怎么會呢，我隨口問問的，jiejie去哪兒我當然去哪兒……對了，那襁褓jiejie繡好沒有？”

    “還差一點?！?/br>
    正說著，馬車突然停住，而后就不動了。

    外面傳來護衛的聲音：“你怎么趕車的？這么多的石料沒捆好就到處跑？”

    “小的真不是故意的，您瞧瞧，我這石料值不少銀子呢！如今斷了，我都不好交代……里面可是哪位老爺？”那運石料的車夫哭喊道，“老爺，饒了小的吧，小的真不知會擋到您的路，請您稍等一會，小人馬上收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