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宮當社交悍匪 第54節
臨川王卻提議高祖以此職聘秦氏族長, 也就是秦玉逢的祖父,來壓制其他士族, 使令可達天下。 高祖感念他的貢獻,封其為異姓王。 但高祖封的異姓王并不止臨川王, 還有唐王唐善, 還有其他許多功臣。 高祖立國建都之時, 身體已至強弩之末。 他最中意,最有威望的繼承人死在戰亂之中, 剩下的幾個兒子雖不算庸人,但仍然威望不足。 而那些陪著他征戰南北的兄弟們卻都握著不小的勢力。 高祖的做法就是殺一部分,再厚賞剩下的。 按照后來的說法,他殺的那部分人是不安分且犯了錯的。 但世道亂的時候沒有人的手是干凈的。 其他人在擔心自己步別人后塵的同時,也有人生出不甘想法來——天下是大家一起打下來的,憑什么要讓鐘家來做這個天子,掌他們的生死? 對死的畏懼,對權利的渴望,再加上天子的命在旦夕,讓剛剛建立的大順暗潮洶涌。 臨川王就是那群人意圖另立的新主。那群人既看中他高祖義子的身份,又看重他在軍中和文官中的威望。 或許臨川王最初沒有謀反之心,但他攔不住其他人想往他身上披龍袍,也不敢考驗自己與鐘家父子的信任。 在開國的動亂之中。先帝死了一母同胞的長姐,也就是子云大長公主,還有其他的兄弟,兄弟姐妹只剩下他一人。 所以盡管他上位之后手段鐵血,砍了不少開國功臣,留下來的那些人也忍了。 或許是因為這段遭遇,他盡管與昭德皇后伉儷情深,依舊寵幸了無數的女人,生下許多孩子。 對能夠讓他回憶起長姐的秦玉逢,他也給出了比公主還重的寵愛。 “朕忘了,你從前常伴父皇膝下,應該見過此劍的?!?/br> 秦玉逢回過神,聽皇帝如此說道。 她淺淡一笑:“臣妾也見過他用這把劍殺人,印象深刻?!?/br> 大約是高祖彌留之時的經歷給先帝留下了心理陰影,越是虛弱,他越是瘋狂。 上一刻還在問她“點心合不合胃口”,下一刻便拔劍殺了自己剛宣來議事的臣子,就因為對方前不久跟著別人一起奏請立懷王為太子。 秦玉逢:“這把劍斬過千人,殺性極強,臣妾見您將手覆于其上,有些擔心這份兇性傷著您?!?/br> 皇帝:“朕將它取出,確實是動了殺心?!?/br> 他等華妃開口問自己想殺誰。 誰知她問的卻是毫不相干的問題:“圣上為國事cao勞,近來消瘦許多,臣妾帶了點心來,您可要用一些?” 愣了會兒,他輕輕點頭:“好?!?/br> 兇性極重的寶劍被放到桌案另一端的邊緣,各色的美味點心在桌子上擺開。 甚至還有一盅尋善放進去的補湯。 皇帝對這樣的關心有些受寵若驚,憤怒的心情徹底褪去,懷著某種神圣的心情,將桌上的東西都一掃而盡。 在這樣和諧的氣氛中,趙海德幾出幾進,焦慮之情溢于言表。 秦玉逢和皇帝都發現他的不對勁,但是都沒有說。 最后,他頂著壓力說:“圣上,您宣的嚴博大人已經在正殿等待了?!?/br> 皇帝慢條斯理地凈手,讓人將碗碟收走:“他等不及了么?” “嚴博大人倒是能等,但您不是還讓顧鶴大人申時來么?您要改主意同時見他們?” 趙海德擦了把汗。 這顧鶴雖然才上任不久,但那張嘴是真可怕,別說朝臣,就是皇帝都好幾次被懟得說不出話來。 而且這顧大人不僅嘴皮子厲害,武力值也不低。 嚴大公子雖說是上過戰場的,兩人打起來,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 皇帝想起自己喊兩人來的原因,表情冷沉下來。 “那朕就去見一見吧?!?/br> 他看向秦玉逢,她撐著臉坐在案邊,言笑晏晏:“臣妾想約圣上夜游,便在這里等您吧?!?/br> “好?!?/br> 皇帝邁著大步朝正殿走去。 趙海德試圖緊隨其后,卻被叫住。 秦玉逢:“趙總管?!?/br> 他轉過身,略帶討好地說:“娘娘抬舉,喚奴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么?” 她拿著桌上的長越劍起身:“圣上的劍忘帶了?!?/br> 趙海德的眼中,倒映著華妃一步一步靠近的動作。 從容而輕快,帶著些許愉悅。 就像是獵人在靠近捕獲到獵物的陷阱。 他屏住呼吸,一瞬間沁出許多冷汗來,卻像是被捆住的獵物那樣無法動彈和言語。 沉重的劍落到他的手中。 他恍惚回神,意識到自己并不是這個獵物。 但對華妃的恐懼依然盤繞在他的心中,他不敢問圣上為什么要帶上這把劍,恭敬地別過華妃,便捧著劍去正殿,悄悄地站在不受注意的角落。 嚴博等了皇帝許久,心有不滿。 一見著皇帝便忍不住說:“聽聞華妃也在勤政殿,圣上許久未來見臣,莫不是被美人勾住了魂,不肯讓您過來?” 他用的是開玩笑的語氣,在風月玩笑上,男人總是寬容的,通常還會會心一笑。 但皇上似乎并不喜歡他這個玩笑,聽到這句話后,臉色更冷了。 “朕未曾用午膳,華妃送了些點心過來,你是在怪朕沒有邀請你一起去吃?” “不不,臣在進宮之前,已然用過午膳?!眹啦┻B忙否認,“圣上為國事cao勞,廢寢忘食,娘娘體貼入微,當真是一樁美談?!?/br> 他難得說華妃兩句好話。 說完心里又很不爽,卻只能強行忍住。 昨天皇帝剛因為他被顧鶴彈劾的事情,對他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停了他的職,讓他閉門思過。 回去后父親也對他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責令他將那些小玩意兒都收起來,抹除痕跡。 今天下午皇上又將他找到宮里來,大約是meimei出面為他說了好話,準備放他自由了。 他得好好表現。 作為嚴家的嫡長子,嚴博裝模作樣起來,還挺那么回事的。 皇帝:“你思過得如何了? ” “御史中丞顧鶴對臣的彈劾都是無稽之談,臣已經上奏陳疏,望您明鑒?!?/br> 這時代的法律對士人和貴族都有著相當的優待。 那些罪名即使坐實了,對他來說,也全都可以交罰款了事。 偏偏他連這些都不肯承認。 想到皇后羅列的那些罪名和提交的證據,皇帝心中的怒火猛烈高漲。 表情也越發沉靜:“顧愛卿來京城不久,僅僅是聽到一些表面的傳聞,奏告內容不夠詳細,但有些事情恐怕并非是空xue來風,你當真沒有什么想自行告知朕的么?” “你是皇后的嫡親兄長,大順的國舅,朕很不希望你有什么污點?!?/br> 嚴博以為他的意思是要替自己遮掩,心中不免得意。 但仍舊嘴硬地說:“臣是嚴氏嫡長子,為世家子的表率,向來嚴格要求自己,怎么會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世家之中,不乏尸位素餐之徒,只是建國才這么些年,沒想到情況會如此嚴重?!被实弁蝗粐@了口氣。 嚴博終于感到不妙,改了語氣,小心翼翼地問:“您難道……還聽到了什么別的傳聞?!?/br> 皇帝站起來,繞過書案向他走去。 “濫殺平民,戕害同門,□□恩師之女,強奪為妾,于戰場之上多次延誤軍機,冒領軍功……” 路過趙海德時,皇帝從他的手中抽劍出鞘。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安靜的正殿中蕩開,嚴博嚇得坐到地上。 皇帝執著劍,一步步向他靠近:“你犯的這些事情,就是拿十條命來抵都不夠?!?/br> “冤……冤枉啊圣上!” 嚴博驚恐地瘋狂向后挪動,但除了“冤枉”之外,他說不出任何辯駁的話。 因為這些事都被嚴家瞞得很好。 皇帝能知道,就必然同時掌握了證據。 他急中生智:“即使……即使臣確實有罪,您也不應該在這里殺了我,而應該將我移交刑部查辦??!” “然后等嚴黨的人將你撈出,是嗎?”皇帝冷笑。 殺士人是比較避諱的事情。 他上位后,又不似先帝那般殺伐凌厲,禮敬士人,尊重傳統。 而根據傳統,即使犯了死罪,只要對方有才華,有足夠分量的人替他舉薦,就能夠將死刑押后,以功贖命。 嚴黨要給嚴博準備足以贖命的“功勞”,并不算難事。 所以他一向有恃無恐。 萬萬沒想到,皇帝居然有膽量跟先帝一樣,先殺后審。 寶劍的寒光照得他眼睛生疼,他閉上眼,恐懼達到極點,忍不住發出慘叫來。 殿外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