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臉色一變，從正門一路跑樓梯上去，秀秀房中無人，他拎著段元英后脖領帶人出來，“什么爛習慣，這么冒失翻進來，萬一人家在換衣服或者做別的事兒怎么辦？”

    “這是我小哥房間?！?/br>
    “管你小哥大哥，就是不行，沒一點邊界意識！”傅榮卿一直把人拎到樓下，幫忙肖庭川塞進警車，蹙著眉頭摔上門，確認道：“他經常大晚上這么爬？”

    “…不常爬?！?/br>
    秀秀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出來時那輛車已經開走了，只有傅榮卿一個人折回來，于是扶著門口的羅馬柱等他，走近了問：“元英來了？”

    “他翻墻，我口頭教訓了一頓?！备禈s卿低頭保持著距離嗅了一口氣，“喝酒了？”

    “嗯，陪辛苗搖骰子，輸了?！鄙剃佬憬杩趲懦鰜?，這會兒不想那么快回去，上樓折回房間找醒酒的茶喝。

    他喝了半杯，問“你娘還在不在？”

    “太晚，我送她回去了?！备禈s卿見他有氣無力，心揪成一團，說什么也要抱著，“骰子是故意輸的？”

    “本來就是陪人家玩，我贏了多掃興?！鄙剃佬憬忾_領口的扣子，露出脖頸一片雪色，抬手揮了揮散身上的熱，他說：“這一次沒提生意上的事兒，就交個朋友，辛苗雖然年紀小，比科林還要難搞，我又怕他們身邊有洪錦文的人暗中看著，只能再被動些?！?/br>
    “你只管做好你的商老板，其他的我自己來?！?/br>
    “我才不是為了你?！鄙剃佬銊e扭反駁。

    傅榮卿給他擦擦嘴上滑下來的茶水珠子，又說：“打烊兩三點的事，我等你一起回煬林，那兒沒人吵鬧，你能好好睡一夜?！?/br>
    “二爺不困？”

    “摸一摸就不困?！备禈s卿帶他的手去摸自己。

    商昀秀閉眼悶悶應一聲，傅榮卿舒舒服服正琢磨事兒，房間里一時安靜，偶爾傳來幾聲樓下的歌舞，他忽然問：“林婉君是你放出去的？”

    “沒，她走的那段時間我不在祥樂匯?！鄙剃佬惚犙?，收回手認真道：“我下午和你說的那些話句句認真，你聽進去沒有？”

    傅榮卿如實道：“我娘聽進去了?！?/br>
    “什么意思？”

    “我娘心疼你，讓我不許欺負你?！备禈s卿壓低聲兒，說了一句羞人的話。商昀秀耳根紅透了，偏頭躲開，兀自站起來就要逃出去。

    傅榮卿只管笑，強迫著把剛才他解開的扣子整整齊齊扣正，“反悔了？”

    “我…”商昀秀揚起下巴，得了一個短暫的親吻，鬧得酒暈的臉燒了起來，“一定要在車里？”

    “也有別的地兒能選?！备禈s卿想了想，“比如船上，再比如楊林那棵桐樹背后的茶亭?！?/br>
    “那里四面玻璃，透明的…”

    “我知道，里邊看外邊透明，可外邊看不見里邊啊?！备禈s卿摟著他，“三個地方了，你選哪里？”

    “傅榮卿…你…”商昀秀怪自己下午心慌答應急了，這會兒哪兒都不想選，“我選房間?！?/br>
    “賴皮鬼?！备禈s卿罵他。

    “那就車上，但不能有別人…”這是商昀秀能接受的最大尺度，再大他就不陪傅二胡鬧了。

    商昀秀一走，傅榮卿也跟著下去準備東西，期間去了一趟芙蓉樓了解洪錦文的近況，聽說又要出一趟城，提到了商昀秀，估計要帶著一起出去。

    “他那個兒子呢？洪齊柏?！?/br>
    “也去?！?/br>
    傅榮卿了然，待了快一個小時從樓里拿了點吃的重新回來。門口有幾輛車停著，科林先生扶辛苗下樓梯，背后跟著商昀秀。二爺默默等這幾輛車開走，剛要迎過去。

    宋靈聿下了黃包車，扭頭看到了傅榮卿，老遠揮手，一起看到的還有商昀秀。商昀秀先和宋先生點點頭，轉身進去。傅榮卿過來寒暄道：“你不是最不喜歡這種地方嗎？”

    “總要試著接受新事物，不喜歡只是過程，挨過去說不定就喜歡了?！彼戊`聿邁腿進去，邊走邊問：“傅少爺，不是說好單獨給你唱一出戲嘛，我這等了好幾天也不見你有動靜?！?/br>
    “忙著呢?！备禈s卿聽出他的揶揄，但是概不理會，“我好不容易追得的人，你可別給我攪黃了?！?/br>
    “我哪里有這種本事?！彼戊`聿說：“我來這兒只為了找你，既然碰到了，換個地方聊一聊？”

    “找我？”

    “去了三景園，管家說你不在，我猜肯定窩在這兒了?！?/br>
    傅榮卿睨他一眼，“你想說什么兒?！?/br>
    “那幾個亂做生意的洋商唄?！?/br>
    傅榮卿步子拐了一個彎，“芙蓉樓，我請?！?/br>
    看到這里，商昀秀伸手拉上陽臺窗簾，他剛上來吐了一會兒，福祥端來二爺吩咐廚房煮得暖胃戒酒湯，燙得冒煙，他放在桌上，問：“晚上去哪里？”

    商昀秀沒說話。

    “您不能待在樓里睡，洪齊柏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來sao擾，不安全?！?/br>
    “嗯，那……”商昀秀揉揉太陽xue，“算了，去四隆巷?！?/br>
    “那傅二爺…”

    “他有別的事忙?！?/br>
    芙蓉樓里，傅榮卿點了根煙，“你當初收養回來的徒弟，現在在幫那伙洋商做生意？”

    “早說人各有志，唱戲太辛苦，他的選擇對他自己來說未必是錯的?！?/br>
    “回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