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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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軼兩眼清澈:“為什么?” 傅榮卿嘖了一聲,“因為足夠信任,他放心這個人?!?/br> “哦!洪錦文不露面,說不定那假黃金都是商老板親自...”唐軼不再往下說,暗罵了幾句,說:“大家相安無事多好,卻偏要把傅家當做眼中釘!巴結洋商,給老祖宗丟臉!” “你以為‘巴結’兩個字就容易寫?”傅榮卿瞥他一眼,正色道:“算了,眼中釘就眼中釘,一船貨算不得什么,船上的假黃金才是棘手,逃的那名船員再好好找找?!?/br> “在找的,他還沒拿到錢,不可能出平陽?!?/br> 平陽是港城,水陸交通便利。起初只是航運發達,漸而經濟,文化都跟著起來了。嗅到了商機,那些個有頭有臉的世家紛紛來此扎根。 傅家世代從商,百年的根基,涉獵廣泛,如今是不折不扣的平陽商界之首。 這么香的餑餑,誰看著不眼饞?能以之睥睨的卻是近兩年才開始冒頭的洪家。 兩家表面和氣,實則相看兩厭。 這大染缸一直沒激起什么水花來,全因大伙以為傅家養的是兩個扶不起的阿斗。反正傅老爺子百年后,傅家也要輝煌到頭。 好戲還愁等? 外人眼中自己什么樣傅榮卿明鏡兒似的。他不在乎,還挺樂意把自己那點破爛事當故事聽,下飯。 “爺,商昀秀在飯店的住處興許有賄賂洋商的證據,那么多天洋商不是白見的?!碧戚W頓了又頓,道:“稀奇的是,都說祥樂匯能有今天的輝煌,商昀秀絕對功不可沒。他才剛滿二十,比您還小了八歲呢!” 傅榮卿留洋兩年,才回來不久,好些事兒得從別人口中聽,別的不說,和洪錦文沾邊的人,他是一個也瞧不上。 “唐軼啊,本事這種東西不關年歲,靠的是這兒?!彼c一點腦袋,“不是背后有人,他能跳出什么花兒來?” “二爺,您是沒親眼看到,商昀秀不用跳出花兒,人家生得就跟一朵花兒似的...”唐軼一邊描述,一邊在身上比畫道:“那身段,模樣,平陽誰人不知?我還聽說,他脾氣極好,待人處事溫溫和和的,他——” 傅榮卿蹙眉,順手抽出胳膊底下的書往他腦袋上砸。 唐軼眼疾手快抬手接著,擺正了看書名。 《六十風流》 “……” 六十.....怕是風流不動了。 他說:“二爺,沒夸張,我親眼見著了,商昀秀絕對配得上那句世間僅有!” 唐軼嘿嘿地把書還回去,再多一句也不敢說了。討好地要給傅榮卿點第二支煙,擦著火忽想起另一件事來。 “二爺,您沒忘吧?大少爺還在拘留所沒出來呢?!?/br> 說話間,樓梯傳來有動靜,傅榮卿噤了聲。斂了思緒,抬眼望向旋梯的拐角。 他爹傅瀚林慢悠悠踏上來,邊走邊低頭擦手中的懷表,絨面的黑帕子都擦亮了,嘴里還哼著一支小曲兒,閑適無比。 一不留神讓樓梯絆了幾腳,沒摔,但看得唐軼揪心,小跑過去扶人。 “呦,唐軼也在呢?”傅瀚林揣好懷表,拍兩下他的肩,問:“你爹這兩天忙完了沒?叫他來我這喝茶下棋玩?!?/br> “還得忙一陣,秋來風涼,好些人感了風寒,藥鋪走不開?!碧戚W扶他坐下,蹲在他跟前,“老爺,五子棋成嗎?我陪您下?!?/br> 傅瀚林:“八子棋都不和你下,贏了也是欺負小孩兒?!?/br> “爹?!备禈s卿倒了杯茶擺在他爹面前。 傅瀚林抬眼看他,“你哥關兩天了,你娘怕你哥餓脫相了不好看?!?/br> 剛才的話正好說到這兒。 “大哥...他這回闖的什么禍來著?”看表情,傅榮卿確實不記得了。 他哥傅榮城是個飽讀詩書,念書念傻了的二愣子,遇事強出頭,不插一手就渾身難受。常常攤上事兒,他都習慣了。 不過,頂著傅家長子的名號,被送進拘留所還是頭一次。 唐軼知道內幕,答道:“爺,就是在祥樂匯出的事兒?!?/br> “祥樂匯?”傅榮卿皺眉:“又是商昀秀?” “這倒不是,”唐軼回想飯店服務生的話,答:“說是有個姑娘被富商動手動腳,大少爺看不過眼,幫了一把,雙方起了爭執,少爺給人腦袋砸開了花?!?/br> 再聽一遍,傅翰林仍舊氣得不想說話。 唐軼接著道:“不過論起來,和商昀秀還真有關系,畢竟在他店里出的事兒?!?/br> 傅榮卿實在是想笑,一笑他大哥不省心,二笑接近商昀秀不費吹灰之力就有了個由頭。 “想把我哥弄出來還不容易?”傅榮卿不慌不忙擦著火機玩,“爹,您的意思呢?” “再關幾天也不能瘦脫相?!?/br> 親爹也不想把這二愣子那么快撈出來,一直有人收拾爛攤子,半點苦頭吃不到,記性永遠長不了。 轉念一想,傅瀚林又說:“這件事絕不是偶然,前腳傅家貨船被查出假黃金,后腳你哥就進去了。咱們家和督軍府沾點親,撈人是容易,可就因為這層關系才不好直接撈,千萬不能因小失大著了小人的道。走正規程序吧,這樣最穩妥?!?/br> 傅瀚林能想到,傅榮卿又怎么會想不到,他把唐軼帶來的甜棗糕遞給他爹,寬慰說:“這事兒不用您cao心,我心里有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