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雨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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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店里,姜迎燈看向旁邊安靜捧著奶茶喝的小孩, 塑料吸管的口被他翻來覆去地咬, 已經碎出了兩道痕,導致吸不上沉底的果粒jsg, 他就將蓋子撥開往嘴里倒。 吃完椰果, 莊澤安發現自己被人注視,難為情地往莊婷身邊湊了湊,嘟噥一句:“好甜呀mama?!?/br> 用無辜形容不大貼切, 姜迎燈覺得他很可憐。 各種意義上的可憐。 莊婷看起來挺忙的,要倒茶招待姜迎燈,茶倒了一半, 又跑去接座機電話,壓根沒來得及管到他。 姜迎燈視線從莊澤安身上挪開, 慢慢打量她店里的陳設。 是一家賣進出口玩具的門店, 不算奢華,布置得挺干凈的, 價格牌上的數字個個天價,自然也不是為姜迎燈這類消費水平的人服務。 莊婷本來是在路邊偶然見到這個小姑娘,她記性好,那天聽梁凈詞說家里有姑娘, 自然好奇, 于是就從門縫里瞥了她一眼,長相很好, 她一眼就記下了,于是便端著和煦的笑容來打招呼。 她對姜迎燈沒有任何存在敵意的必要,左右不過是個小女孩。 是在聽見那句“他沒有弟弟”時,被戳中痛處。 莊婷這人心眼也不大,要較這個勁。 如果不是莊婷提到了梁凈詞,問姜迎燈,“要不要聽聽他家的事情?”她是不會輕易跟她走的。 陰差陽錯的,姜迎燈坐在這間店里。 “我跟他爸認識的時候,跟你現在一樣大?!彼拈_場白很微妙,說尖銳,但沒那么夸張,說寒暄,又少了點分寸。 像是在暗示什么。 姜迎燈耳聰目明,怎么可能聽不懂?她沒接話,淡淡看著這個年近四十,眼尾起皺的女人。 莊婷緊接著感嘆一句:“都快二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br> 她說著,解開襯衣領口,從里面取出紅繩,繩子上墜著一枚無暇白玉,莊婷將玉石捧在手心,給對面的人展示。 姜迎燈不懂貨,莊婷看出她眼神里的訝異,主動給她解釋說:“我第一次見他時,他送我的。這叫羊脂玉,古代皇帝的玉璽都用這種玉。這塊還上過電視?!?/br> 說著,莊婷又掂了掂手里的東西,問:“鑒寶節目,小時候看過嗎?” 姜迎燈唇線始終緊抿著,要開口時,才翕動一下薄唇:“不看?!?/br> 莊婷笑著,把東西收回衣襟,又問:“你翻過梁家的族譜嗎?” 她用食指和中指捏著比劃了一個大概:“這么厚?!?/br> 姜迎燈:“……” “梁凈詞他爺爺的爺爺是朝廷重臣,家里寶貝可多,都是皇帝賞的?!?/br> 莊婷這春風得意的語氣,好像她是這族譜里的一員似的。 姜迎燈說:“皇帝都死了幾百年了?!?/br> 莊婷愣了下,朗聲一笑:“皇帝死了,寶貝不是還活著?” 姜迎燈沒有聽出她這一席話的重心,是在炫耀自己摸過梁家的族譜,還是在得意那塊和皇帝玉璽同等級別的羊脂玉? 或者都。 梁家傳下來的寶貝還活著,這價值連城的玉也能落在她手里。低級的虛榮早就溢出來,她渾然不覺地沾沾自喜。 姜迎燈想,她剛才說,這是“第一次見面時,他送的”。 也說了,那時候她也才十九歲。 “我就是個窮學生,什么也不懂。但是我知道他不會為了我離婚,當時覺得挺荒唐的,做什么,想做什么,自己都搞不清,就這么不清不楚地牽扯著,但見了寶貝,又覺得這些打發綽綽有余了。我還圖什么呢?” 她說著,輕聲地笑:“手里多兩塊玉,發生什么就都順理成章了?!?/br> 姜迎燈想起她的祖母綠。 那不是梁凈詞的前朝祖輩流下來的,是他的外公送的。 所以即便莊婷的刺藏不住,她尚且愿意相信梁凈詞的禮物不能稱為打發。 太難聽了。 她搖著頭,輕輕說:“你不用和我說這些,我們不一樣?!?/br> 姜迎燈總共沒說幾句話,卻句句都有把她心臟戳幾個洞的本事。 “怎么不一樣?”莊婷冷笑一聲,“是先后順序不一樣,還是結果不一樣?” 她那雙鋒芒畢露的眼挪過來,上下打量一番姜迎燈。 迎燈今天穿了條白裙,在夜里看過去頗有點不染纖塵的仙女氣質。怎么形容呢?遙遙看起來,是那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女學生。斯斯文文,沒什么攻擊性,近看時,眉目里藏了一點少女憂郁。 是個小美女,追她的人大概也不少,但也僅限于還不錯。 可惜,再怎么清雅絕塵,還是得走進這詭譎多變的人世間,還是得坐在這一畝三分地里,聽她講一些骯臟卑鄙的前塵往事。 哪怕手里的茶一口也不愿喝又如何? 又不是真的仙女。 莊婷哂笑著,繼續唇槍舌劍:“比我早到一點又怎么樣呢?我看你也不是什么人中龍鳳?!?/br> 這話說出來,實在是很氣急敗壞了。 從坐下到現在,紙杯里的茶已經被她握涼,姜迎燈低頭看著淺淺漣漪,說道:“我不會有私生子?!?/br> 你一刀,我一劍,傷害人多簡單?姜迎燈不遑多讓。 但她也沒有允許自己太惡毒,還是有所保留。 比如,繼承權是有了,能抬頭挺胸去爭嗎? 她放下杯,沒去管莊婷五味雜陳的眼神,說有門禁,便立刻要走。 - 回到宿舍,姜迎燈要刷卡進樓時,翻遍背包,發現學生卡找不著了。幸好阿姨臉熟她,姜迎燈態度也誠懇,說明天就去掛失。 姜迎燈辦事不拖拉,翌日一早就去辦了卡。她沒多想是丟哪兒了,心里估計是在那火鍋店里,大概是摸手機時從背包兜里順出來的。 于是這事也就過去了。 到了五六月,閑暇時間便不算多。除了準備期末考,還得兼顧她做家教的兼職。 那天顧家的司機跟她約好下午見面的時間,姜迎燈獨自在宿舍化妝,林好吃完飯回來,挺開心的,手里提著個禮物袋,急不可耐地拆開。 姜迎燈想起昨晚的“任務”,問林好:“昨天我看許曦文怎么沒在宿舍,我回來你們都上床了。是不是跟她說什么了?” 林好應了聲:“啊,對。她后來還是去見宋知鴻了?!?/br> 姜迎燈:“被你們勸的嗎?” 林好嘆一聲:“吃人嘴短你知道不,沒辦法,意思性地安慰了一下?!?/br> 她想了想,一笑說:“她估計也難堪?!?/br> “是啊,她都快氣死了。代入一下,我男朋友要是干出這種事我大概把他頭錘爆!——哦不,甚至是前男友?!?/br> 姜迎燈說:“沒有那么嚴重,只是有點尷尬。他處事方式幼稚了點,錯在太心急?!?/br> 都有男友,就會下意識作對比。姜迎燈于是也想到梁凈詞,如果事情發生在他們之間,他必然不會這樣“不擇手段”,低聲下氣,甚至連挽留與否都要打個問號。 林好拆開她的禮物盒,迎燈從鏡子里瞥一眼過去,隱隱看見,竟然是根發簪。 她畫眉的手頓住。 林好到全身鏡前,綰起頭發,說:“我這個人呢,就是很隨意,睡到就是賺到,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我不是不會為了談戀愛這些事搞得頭破血流的?!?/br> 姜迎燈打量著她的新簪子,綴著玉蘭色的淺色流蘇,很晶瑩剔透,在女孩烏發一側輕晃。新中式的款,簪頭處做了個s型的弧。設計上體現著現代化審美的獨具匠心。 比起迎燈古色古香的海棠,少些典雅厚重的韻味,多了點輕盈活潑的個性。 對他們這個年紀來說,不算是便宜的禮物。 迎燈不吝稱贊道:“簪子很好看?!?/br> 林好轉身看她,洋洋得意捧著臉笑:“好看吧?徐春天哥哥給我買的?!?/br> 她說著,打開手機淘寶要掃一掃,說:“我查一下多少錢,如果不超過三百我會氣死。我上回送他的球鞋四位數呢!” 姜迎燈聞言,也跟著笑了笑。 她幾乎要脫口而出說一句,“前兩天我男朋友也送了我一個”,轉念卻又怕人家問,怎么不拿出來看看? 真被接上這話,她該怎么拿呢? 姜迎燈只好把不合時宜的傾訴欲憋了回去。 同時腦內開始混亂,出現一些什么羊脂玉,皇帝玉璽,爺爺的爺爺,族譜。還有莊婷的那一句刻薄的,怎么不一樣? 不論玉蘭簪幾位數,裝的都是真心意,對比之下姜迎燈看到的,不是階層的距離,只是莫名有點羨慕那些健康而平衡的愛情。 沒說價格,但林好還算滿意,不出意外,那雙球鞋的本應該是收回來了。 林好收拾好自己的禮物,無端又開始感慨:“許曦文這事,其實根本輪不到我們插手,我們也決定不了什么。我只能說,愛情喜劇大都相似,愛情悲劇呢,各有各的不同?!?/br> 姜迎燈頷首:“很有jsg哲理性?!?/br> 林好說著,麻利地拎起背包,高興地笑:“我去約會咯?!?/br> 迎燈微笑:“玩得開心?!?/br> 顧家的司機總是很守時。 姜迎燈出門時晴空萬里,空氣里有了些夏天的味道。 她最近在顧家補課的工資又漲了點,因為給顧妙妙補習數學的老師準備考研,所以算術題也被姜迎燈一并代勞。 不過顧妙妙成績有所提升,于是她去顧家的次數沒再那么頻繁,縮短為一個月兩三次。 抵達時,姜迎燈聽到了久違的顧淙的聲音。 還沒進門,隔一扇窗,她一眼便看見坐在顧淙身側的女孩子。大眼小臉,穿著時髦的黑色吊帶,張揚的打扮,臉色又挺靦腆的,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靠在顧淙的身邊。 姜迎燈好奇地盯著這張臉稍看了片刻,是覺得面熟,而后徐徐想起,好像是個正在轉型拍戲的女網紅。 因為在前段時間大爆的一部古偶里演了個人設還不錯的配角,人設挺討喜,故而姜迎燈對她有些印象。 顧淙此人,還是講話不顧隔墻有耳,聲音散漫肆意—— “沒什么事兒啊梁家,挺好,比早些年好多了。楊翎前段時間不還剛辦了生日,面上還是挺和諧愉快的。只要梁守行的情婦沒去拆臺,能有什么事兒,明著還是要裝一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