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他們的選擇,似乎已經向他做出了最?好的回答。 話音落下,秦軻轉頭?向他微微頷首,他緊繃著下頜,卻是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 秦晟目送他離開,抬手按滅了屏幕,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又自顧自地?呷了一口酒,他低頭?晃著杯里澄黃的液體,像是看著海潮漲落,突然輕笑了一聲。 * 沈南昭將最?后一件衣服塞入行李箱后,動作一頓,他耐心地?撫平了褶皺,將箱子合上,最?后抬頭?掃視了周圍一圈。 這是他和秦軻的臥室,兩人的衣服擠在同一個?衣帽間里,氣息交融、親昵無間,如今里面卻空了大半——他已經將屬于自己的部分?挑出了。 沈南昭倏忽回神?,他起身扶起了箱子,滾輪轆轆地?到了門外,他將箱子和自己安置在沙發一側,安靜沉默,成為了主人隨時可以丟棄的擺件。 夕陽一點點地?沉下山坳,綿延的地?平線,恰如鋒利無比的碎紙機,它絞碎了太陽、晚霞,吐出了永無止境的綿延的黑夜。 玄關處傳來?了響動,沈南昭一驚,他霎時將視線挪了過?去,就連呼吸都放輕了。 映入眼簾的,是秦軻的身影,那人一身筆挺的西裝,面無表情,不似往日般乖巧歡快,撒野般地?撲過?來?—— 這就是最?大的反常,沈南昭的心沉了下去,他強勾著笑:“你回來?了?!甭曇粲州p又淡,像是一扯就散的煙線。 秦軻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徑直落到了沈南昭身邊的行李箱上,突然道:“你要走嗎?” “……” 沈南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局促地?低頭?,摩挲著指腹輕聲解釋:“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先離開的?!闭f到最?后,他只覺得有什?么死死哽在喉頭?,令他喪失言語的能力?。 啪嗒——一滴溫熱的水跡砸在他的手背上,他倉皇地?抹去,欲蓋彌彰地?提高聲音道:“秦軻,我不會放棄的。無論你是討厭還是憎恨,我都會……” “都會……”他聽見那人的腳步近了,緩緩停到了自己的面前?,毛茸茸的家居鞋還是他們買的同款,他眼前?一片朦朧,只能愣愣抬頭?看他。 而秦軻臉上的神?情卻讓他一愣。 那人蹙著眉,垂著眼睫,眼神?專注又難過?,像是一只被拋棄的小狗,耳朵微微向下耷拉,渾身都展露著一種受傷的氣息。 他說:“你又要扔下我了嗎?” 沈南昭的唇微微顫抖,他眼里重新燃起希冀:“秦軻,你原諒我了嗎?”他幾乎是從喉間擠出的氣音,惶恐不安地?開口。 “對不起?!?/br> 他得到了秦軻的回答,以及一個?充滿歉意的輕吻。 沈南昭愧疚極了,他揪緊了那人的衣角:“秦軻,我不敢和你說,因為我怕你發現?是這個?原因,我怕你知道,我只是因為自尊、臉面、名聲……這種其實算不上什?么問題的理由當了逃兵?!?/br> “我不夠堅強,把你扔下了?!鄙蚰险汛鬼?,他自嘲地?笑笑,“可還希望你能在原地?等我,或者等我回來?,再想盡辦法用盡手段,把你搶回來??!?/br> “秦軻,我希望你能認清我,又希望能瞞著你?!鄙蚰险烟鹧劬?,他眼尾泛著紅,聲音沙啞。 “人就是那么復雜又矛盾的生?物?!?/br> “我沒有辦法了,我已經……走投無路了?!?/br> 秦軻擁抱著他,他輕撫著他脆弱的后頸,眼睫微垂,遮住了里面的情緒,又輕啄著他的頸側。 “那你要怎么補償我呢?”秦軻掃過?門邊的行李箱,漫不經心道,“還說要走……對我好點吧,南南?!?/br> 沈南昭身軀一僵,他聽懂了里面的潛臺詞,就像是僥幸逃脫死刑的囚徒,只能將包括生?命以內的一切獻上。 隨著浴室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又停,沈南昭穿著絲綢質感的藏藍色睡衣赤腳走來?,腰帶卻松松垮垮地?系著結,領口大開,露出了瑩.潤質.感的胸膛。 室內燈光調得暗,像是在古老的房間里點燃了一支蠟燭,搖搖曳曳的熱氣伴隨著香薰氤氳而上,明?明?是初秋,卻有著盛夏的沉悶。 暑氣干燥,秦軻的喉嚨有些癢,連帶著牙根都有酥麻的感覺——他亟待著咬些什?么、或吮吸或磨牙,好好緩解下讓他骨縫都在隱隱作痛的,渾身發燙的生?長痛。 幼獅要換牙、雄獅要磨牙,但他依舊是沉得住氣的,最?老練的捕獵者。 燈光下,一點光芒閃過?,秦軻探手過?去,他輕輕地?撩起了衣襟的一角,卻刻意避免觸碰到半點肌.膚,像是掀起了遮掩珍寶的紅綢。 他的喉結微動,聲音沙?。骸斑@是什?么……” 只見他修長的指尖正勾著一根極細的鏈條,它在鎖骨處墜著,兵分?幾路繞到了身后,有的徑直向下沒入了睡袍之中,像是嵌銀的網鏈,繁瑣的披在獵物身上。 沈南昭屈膝湊前?吻他,兩人氣息交錯,他的唇色紅潤飽滿,洇著滟瀲水色,遲疑道:“毛衣鏈?!?/br> “毛衣呢?”秦軻的眼神?逐漸暗沉,他往后靠著,手指卻漫不經心地?勾著細鏈往下。 也許是皇帝的新衣。 叮鈴——衣料下隱約傳來?了鈴聲,隱隱約約,像是無意撥弄開了漣漪,讓人心念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