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1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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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端來一小碗姜茶, 垂眸瞥一眼, 當即皺眉:“怎么做的差事?主子不喜姜茶,每每都要加了紅棗方肯吃, 怎的連這個也記不???” 下人伏跪在地, 連連喊錯,又趕忙往小廚房走去,重新為沈鸞端上一碗。 郎窯茶碗透亮, 沈鸞輕抿一口,果真氣味好上些許,那姜味也不如之前嗆人。 拿眼看茯苓, 只覺得好生面善,卻怎么也記不起自己在何處見過。 雙眉稍攏, 未待沈鸞有多一步的動作, 茯苓提裙上前,她聲音柔柔:“主子可是頭疼?” 沈鸞輕聲:“有一點?!?/br> 纖纖素手揉著自己的眉心, 茯苓動作熟稔,好似曾做過上千回一般。 沈鸞心下好奇,也不知裴晏是在何處找到這樣的妙人,竟這般懂自己的心意。 秋眸輕抬, 沈鸞好奇:“你以前是在哪家府上做事的?” 茯苓唇角笑意稍僵, 胡謅了一個姓氏,眉眼低垂, 顯然是在憶往昔。 沈鸞彎唇:“那你主子定是待你極好的?!?/br> 否則茯苓定然不會掛念。 茯苓笑笑,唇角挽起幾分苦澀,手中的絲帕揉成小小的一團。 “是,奴婢從未見過比她更好的人?!?/br> 王大夫耳提面命過,不可叫之前的事刺激沈鸞,且這府上還有不少裴晏的耳目虎視眈眈。 茯苓不敢肆意妄為,只挑了幾件蓬萊殿的趣事說與沈鸞聽,又細細打量沈鸞的臉色,見她雙眼澄澈透明,好似真是在聽他人家事一樣。 茯苓眼中的光亮漸漸褪去。 沈鸞果真還是什么也記不起來。 “你家主子倒是精致,除了你,另外一個丫鬟呢?” “她……”唇角下撇,茯苓掐住自己嗓子,半晌,方沒將那啜泣聲流出,只啞聲道。 “河水湍急,她不小心淌入水中,叫水給沖走了?!?/br> 沈鸞一驚:“……怎會?” 世事難料,她輕聲細語安慰,“她若是知道,定也不舍得見你這般難過的?!?/br> 在主子身前落淚實屬不該,且沈鸞身子欠安,茯苓抬手抹去淚水,又拿別的話岔開去,總算哄得沈鸞眉開眼笑。 雨一連下了兩日,王大夫每日定時過來別院請平安脈,茯苓垂手侍立在一旁,雙眼灼灼,一瞬不瞬。 王大夫不敢馬虎,細細問診一番。 可惜結果還是未能如茯苓所愿。 王大夫留了藥方子離開,茯苓送人至門口,又折返。 暖閣春意綿綿,窗外雨聲瀝瀝,獨沈鸞屋內掌著香燭,光影搖曳。 茯苓掀開墨綠軟簾,雨聲隔絕在園外。 寒意攏了一身,茯苓站在門口,身上寒意散去,方朝沈鸞走去。 美人榻上倚著一人,身后枕著青緞靠背,沈鸞眉眼彎彎:“你也太小心了些?!?/br> 正值春末夏初,燥熱不已。好不容易得了這場雨,涼意習人,沈鸞身子爽利不少,不曾想茯苓比裴晏還嚴謹,斷不肯叫人開窗,叫窗外雨絲冷著了沈鸞。 茯苓彎眼笑:“那也是郡……” 話猶未了,茯苓當即收住聲,只訕訕道,“主子身上本就欠安,若是再見著風染了風寒,可如何是好?!?/br> 沈鸞搖搖頭,只覺得茯苓大驚小怪,小題大做:“我也沒那般嬌貴,只是你剛剛盯王大夫的眼神,著實嚇人了些,我看那大夫額頭上都在冒汗?!?/br> 茯苓窘迫赧然:“主子說笑了,奴婢不過是心急?!?/br> 說來也好笑,茯苓比裴晏還關心自己何時能想起往事,每回王大夫來,茯苓總要問上人一回,事無巨細問上一番。 王大夫見著茯苓,都繞道走。 支摘窗攏著,茫茫雨幕連綿不絕,沈鸞遙遙往窗口望去一眼,手心托著腮幫子。 “罷了,也不急在這一時?!?/br> 王大夫都說了順其自然,沈鸞自然也不強求。 茯苓莞爾一笑:“主子這性子、還真是同……”同前無二。 沈鸞抬眸望過去,狐疑:“……同什么?” 茯苓低垂著眼眸,雙手攥著絲帕:“沒什么,是奴婢一時嘴快,說錯了話?!?/br> 沈鸞心知肚明:“可是又想起你先前的主子了?” 雨聲潺潺,晶瑩剔透的雨珠順著綠荷滾落。 盤金緙絲屏風立著,燭影晃動,映照在屏風上。 茯苓望著沈鸞清明的目光,眼中蓄滿淚水,她抿唇,強顏歡笑,發出輕輕一個聲:“嗯?!?/br> 雨打芭蕉,裴晏不在,沈鸞也沒了做木雕的樂趣,只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見茯苓如此,倒是對她們主仆二人的往事好奇,叫人挑幾件講與自己聽。 茯苓巴不得沈鸞多聽聽往事,好早日記起來,聞言喜不自勝,滿臉堆笑。 “別的不提,就是這手工活,奴婢先前的主子也不擅長?!?/br> 沈鸞狐疑眨眼:“那……女紅呢?” 茯苓笑言:“那更是不得了,從小學到大,荷包也沒學會?!?/br> 這天下竟還有比自己還手笨之人。 沈鸞心花怒放,眼睛笑成弓月。 全然忘了自己也不會繡荷包。 茯苓瞅她一眼,心里暗暗嘆口氣,果真是同一人,往日沈鸞不愛念書,聽說三公主同她一樣做不出文章,也會樂上半天。 …… 自皇帝身子抱恙,宮中愁云慘淡,黑云籠罩。 獨坤寧宮自上而下喜氣洋洋。 妝臺前,秋月伏在皇后身側,為她對鏡貼花鈿。 透亮的銅鏡映出皇后一雙彎彎笑眼,朱紅色彩繡暗花紋春衫雍容華貴,是當下最盛行的輕云煙。 秋月捂唇笑:“這料zigong里也就二十匹,陛下都叫送來坤寧宮。奴婢聽說那位……可是氣得摔了珠釧?!?/br> 秋月口中的人,自然是蔣貴妃。 皇后彎唇一笑。 這些時日,皇帝不見文武百官,不見后宮嬪妃,只日日招她前去養心殿,流水的賞賜落入坤寧宮。 就連當年圣寵眷濃的蔣貴妃,也不曾有這般的待遇。 坤寧宮上下喜笑連連,一眾宮人滿臉堆笑,主子得寵,她們自然也得臉。 皇后扶著秋月的手,登上步輦,宮衣繁復華麗,羽裙翩躚,揚長而去。 宮門口懸著兩盞六角琉璃宮燈,光影晦暗不明,靜妃站在油紙傘下,遙遙望著皇后離去的身影。 轉而朝身邊的侍女道:“走罷?!?/br> 長夜漫漫,蒼苔濃淡。 青石jsg板路濕漉漉,金縷鞋踩上去,隨即被雨水泅濕。 侍女提著玻璃繡燈,燭光忽明忽暗,面前可作照明之用。 待回宮,一身寒意褪去,靜妃倚在梳背椅上,染著蔻丹的手指輕揉額角。 愁思未解,殿外忽然響起一陣喧囂。 青黛軟簾掀開,裴儀怒氣沖沖,一張臉冷若冰霜。 靜妃瞥她一眼,心知她今夜是為何而來,她攏眉:“都是怎么做事的,沒瞧見公主的鞋襪都濕了嗎?” 瞬間,宮人跪地的跪地,告罪的告罪。 紫蘇半跪在裴儀身前,脫下羅襪。 裴儀一臉怒色:“母妃不必如此遷怒紫蘇?!?/br> 靜妃沉下臉:“裴儀!你就是這般和母妃講話的?” 晦暗光影中,裴儀通紅著一雙眼睛,泛紅的眼角早就軟乎了靜妃一顆心。 她揮揮手,屏退一眾的宮人。 又親自端來一碟櫻桃酥:“母妃記得,你小的時候最愛吃這個?!?/br> 她聲音緩慢,已經不再年輕的鬢發也有銀絲出現:“……儀兒都知道了?” 裴儀別過臉,雙目憤憤:“我若是蠢笨點,叫人騙上花轎也不知?!?/br> 靜妃剜她一眼:“胡說八道,好好的世家公子,怎么到你嘴中,卻什么也不是了?!?/br> 靜妃語重心長,“別的不提,那白公子的樣貌人品都不差,且他還是姚太傅的學生,才識淵博,日后仕途必定……” 裴儀捂住雙耳。 不聽不聽,母妃念經。 她和白世安自花朝節那日就結下梁子,每每遇上,都是相看兩相厭。 若是叫她和這樣的人成親…… 裴儀兩眼一黑,只覺得頭暈腦脹。 她還像少時那般,攥著母親的衣袖撒嬌:“母妃,我不喜歡那白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