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1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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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極近,猶如在耳旁。 沈鸞艱難坐直身子,強撐著精神,滿心滿眼都在自己的指骨上。 咚。 咚。 咚。 拼勁全力,沈鸞手腳并用,試圖鬧出動靜。 茯苓就站在自己身邊,沈鸞清楚聽見她和王二丫的聲音,聽見她叫王二丫好好瞧瞧,神像附近可有沈鸞的身影。 咚、咚、咚。 “二丫,你快看看那個!” 沈鸞為之一振,敲打的節奏頻繁了些。 咚咚咚,咚咚咚。 茯苓:“是我看花了眼,那人不是主子,只是衣裙相似罷了?!?/br> 渾身發軟,情急之下,沈鸞拿腦袋狠狠往泥像一撞。 咚的一聲—— 茯苓駐足,好奇四下張望:“……什么聲音?” 頭暈眼花,黑暗擾亂了沈鸞所有的視線,她強撐著,再次拿頭撞向泥像。 咚的一聲,這回比上次動靜略大了些。 茯苓左右張望,心下狐疑不已。 額頭青紅,身上的迷香未散,沈鸞再也動彈不得,連手指也抬不起半點力氣。 她只能寄希望于外面的茯苓—— 茯苓:“算了,找主子要緊,我們去河邊找找?!?/br> 沈鸞瞪圓了眼珠子,想再次撞擊泥像,然身子的力氣早就用盡。 茯苓的聲音也隨之漸行漸遠,消失在人群中。 捂著布條的雙唇發不出聲音,只依稀有“嗚嗚”的動靜發出。 泥像外,一聲又一聲的膜拜,完全掩蓋了沈鸞的聲音。 她坐在泥像內,聽著眾人振臂高呼,聽著他們頂禮膜拜。 人人眉開眼笑,笑聲連連。 卻無人聽見泥像內她的求助。 泥像繞城一圈,行至河邊時,沈鸞忽聽外面一聲怒斥:“誰在那里!神女在此,還不速速下馬!” 沈鸞泄氣倚在泥像內。 倏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落下。 裴晏高高坐在馬背上,垂首睥睨,深如墨的眸子陰沉冷靜、長劍指向神女泥像:“……這是何物?” “大膽刁民,居然敢對神女無禮!” 為首的男子丟jsg開羊角燈,拔劍指向裴晏,劍拔弩張。 百姓怒斥聲也隨之響起。 “你是何人,居然敢對我們的神女無禮,還不快跪下謝罪!” “神女庇佑我們天水鎮風調雨順,你居然敢拿劍指著神女?!?/br> “官兵呢,還不快速速將這歹人抓了下地牢,這樣的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神女不庇佑這樣的人?!?/br> “對!對!抓起來抓起來!” 呼聲一聲高過一聲。 沈鸞倚在泥像內,昏昏欲睡,那迷香的后遺癥還在,她只覺得眼前愈來愈黑,眼皮沉重。 只剩幾分力氣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泥像。 那聲音極輕極輕,連沈鸞自己也聽不見。 她只是不甘心,憑著最后一絲尚存的理智,伸手敲打。 前方水泄不通,百姓揚長脖子,怒目而視,將裴晏團團為住,甚至還有膽大者,上前欲將裴晏拉下馬。 裴晏一個眼神掠過,那人的腳步生生頓在原地,只梗著脖子,拿眼狠瞪裴晏。 “是在下無禮了,一時認錯了人?!?/br> 裴晏拱手,攥緊韁繩欲往后退開。 擋在泥像前的百姓終于退下。 眼皮沉沉,最后一點微光悄無聲息熄滅,沈鸞無力閉上眼睛。 下一瞬—— 一聲馬鳴高高響起,裴晏策馬揚鞭,直沖泥像而來。 他一劍砍下神女的頭。 “咕咚”一聲,神女的腦袋骨碌碌滾至地上,重重光影透入,沈鸞眼中的光亮再次被點燃。 “——卿卿!” 裴晏凝眉,雙眉緊緊攏著,揮劍砍下束縛沈鸞的繩索,將人從泥像中抱出。 抬著泥像的男子抱頭鼠竄,只剩下那為首的男子、顫巍巍指著裴晏。 “大膽!這是神女挑中的神使,豈能叫你帶走!” 百姓似乎方回過神,排山倒海的聲音似要將裴晏和沈鸞淹沒。 “攔住他,不可叫他帶走神使!否則神女肯定會生氣的!” “神女一怒,天水鎮必遭大怏!快快抓住他!不能讓他跑了!” “抓住他!抓住他!” 百姓高握拳頭,振臂揚聲。 為首的男子得意洋洋,揮劍欲叫嚷著眾人沖上前,和裴晏搶奪他懷中的沈鸞,他提劍指向裴晏。 “不能讓他帶走神使,神使是神女的……” 話猶未了,忽見一道光影在眼前亮起。 咕嚕一聲,男子的腦袋直直滾落在地,血流成河。 劍身鋒利,瞬間血跡斑駁。 裴晏高坐在馬背上,玄色暗花織錦緞袍衫沾上丁點血污。 他一字一頓:“她是我的妻?!?/br> 血珠子自劍上滾落,裴晏眸光低垂,視線在地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上掠過。 他輕哂:“你是個什么東西,敢拿劍指她?” 第七十章 春寒料峭, 柳垂金絲。 晨起時淅淅瀝瀝下了一點小雨,此時天灰蒙蒙的,不見一點日影。 茯苓愁容滿面, 手中的油紙傘撐著,自青板路走來, 行色匆匆, 眉眼間透著焦急不安。 早有侍女立在客棧門口,伸手接過茯苓手中的油紙傘。 傘面移開, 映入眼簾的是門上懸著的兩個大紅燈籠。 這兩日進進出出多回, 茯苓仍叫那燈籠的頭顱唬了一跳。 碩大的眼珠子死不瞑目,直勾勾望著濕漉長街。 頭顱切割平整,可見持劍之人動作的利索。 天水鎮以神女為天, 裴晏帶走沈鸞,自然遭到百姓的阻攔。還有人趁亂,渾水摸魚, 跑到客棧門口大罵,要裴晏交出沈鸞, 以平息神女之怒。 然后—— 他被做成了人頭燈籠, 懸在客棧門前,以儆效尤。 雖然殘忍, 效果卻是顯著的。 至少再無人敢在客棧門口大吵大鬧。 茯苓捂著心口,默念好幾聲阿彌陀佛,款步提裙,上樓尋沈氏。 藏香縈繞, 青煙未燼, 滿屋白霧縹緲,卻怎么也撫不平沈氏緊皺的雙眉。 侍女半跪在腳凳上, 為沈氏揉著額角。 她輕聲:“夫人,先前洪太醫給的治頭疾的膏藥還剩了點,可要奴婢取來?” 沈氏閉著雙目,眉宇透露著滄桑無力:“去罷?!?/br> 短短兩日功夫,她鬢角又多了幾絲銀發。 茯苓上前:“夫人?!?/br> 沈氏當即睜開眼,自榻上坐起:“……如何了?” 茯苓搖搖頭,眉眼低垂著,自前夜沈鸞出事,她不知哭了多少回:“還是沒找著綠萼,但是有人、有人在河邊撿到了這個?!?/br> 她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一物,那是綠萼一直戴著的手釧。金碧輝煌的蝦須鐲,此時卻叫血污澆透,看不出原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