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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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儀垂眸, 細細打量那燈籠上的美人, 那美人倚著梅枝,纖纖玉手捻著梅花, 滿頭珠翠,遍身綾羅。 有道是人比花嬌,鶯妒燕慚。 可惜只能望見美人的背影。 裴儀驚奇,瞧著有趣:“這畫上畫的, 可是先前送去的十二位美人?我記著其中有一位, 眼角有一顆紅淚痣,模樣長得很是標志。如今瞧著這紅梅, 倒叫我想起那美人的紅淚痣?!?/br> 沈鸞聞言,臉色又一白。 手中的玻璃繡燈交給紫蘇,裴儀自裴晏手中接過美人燈,正要和沈鸞說上一二,忽而卻見沈鸞白著一張臉。 裴儀唬了一跳,推她:“你怎么了,臉色這般難看?” 手中提著的美人燈晃悠,快要湊到沈鸞眼前。 沈鸞口不擇言:“快拿開,我不要它?!?/br> 裴儀怔忪片刻,提著美人燈怏怏愣在原地:“你今日是怎么了,真是身子不適?” 沈鸞:“我……” 目光落至那美人燈上,沈鸞總覺不適,她別過臉,眼神閃躲。 朔風凜凜,御花園處處掛著紫檀琺瑯頂鏤雕六方宮燈,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層疊光影透過燈罩落在沈鸞錦繡宮衣上,流光溢彩。 裴晏漫不經心朝她投去一眼,只笑:“許是我做得不好,明日再重做一盞,給郡主送去便是?!?/br> 沈鸞揮袖,本想轉身離開,驀地聽見這話,一雙眼睛都瞪圓。 轉首,狠剜裴晏好幾眼。 裴晏面不改色,只望著沈鸞,笑而不語。 沈鸞憤憤。 踟躕片刻,終于還是叫綠萼拿上那美人燈,頭也不回甩袖離開。 茯苓和綠萼相視一眼,兩人皆是一頭霧水,見沈鸞走得急,忙急急朝裴晏和裴儀福身,亦步亦趨追在沈鸞身后。 …… 蓬萊殿。 香煙繚繞,氤氳而起。 盤金石榴緙絲屏風后,洪太醫坐在高軟席靠背拐子紋太師椅上,他手里提著一盞美人燈,借著燭火仔細打量那薄如蟬翼的燈罩。 鼻梁上的四方眼鏡是自西域傳來的,洪太醫捏著眼鏡腳,往前細細端詳。 眼都不眨,面色凝重。 沈鸞戴一支嬰戲蓮紋金釵,旁邊的黑漆長方凳上擺一個銀火壺,炭火燒得guntang。 外間寒風凜冽,綠萼擔心沈鸞受涼,還特特從寢宮取來一個方暖手爐,叫沈鸞抱著暖手。 手心溫熱,沈鸞一顆心卻全系在美人燈上。 她好奇:“如何,可瞧出什么來了?” 洪太醫擱下眼鏡,起身朝沈鸞抱拳拱手:“郡主這美人燈,是從何而來?” 沈鸞心口驟停:“可是有什么異樣?” 洪太醫滿臉堆笑:“倒也不是,只是這美人燈著實做得精巧,這燈罩……應是用天竺的凝玉樹脂制成。那凝玉樹脂極其罕見,只生在在嚴寒之地。聽聞天竺王室有一秘方,可將制成如人皮一般,就像是這美人燈一樣?!?/br> 不是裴晏拿美人剝皮削骨做的,沈鸞長松口氣,瞧那美人燈,也不似之前那般害怕。 只是好奇:“為何要制成人皮?” 洪太醫緩緩:“郡主可曾聽過人皮|面具?” 沈鸞徹底放下心,眉眼難得見了笑意:“是有聽過一點,不過是道聽途說,見不得真。說是那人皮能以假亂真,還能易容成他人?!?/br> 沈鸞笑笑,她小時候不懂事,還拿這事去問母親,結果遭母親一通罵,那本游記叫沈氏燒了,說是不讓她看這些亂七八糟的雜書。 “以前小,什么都當真?!鄙螓[挽唇,“如今想想,若世上真有此事,那這世道豈不亂了?!?/br> 洪太醫跟著笑:“下官也未曾見過,只世間無奇不有,許是真有人如此,也不一定?!?/br> 沈鸞仍不信:“即便真有,也只是有一張相像的臉,若是相熟的人,定能發現端倪?!?/br> 洪太醫稍作思忖,終道:“郡主這話極是?!?/br> 天色不早,洪太醫起身告辭。 倏地,茯苓掀開猩紅軟簾,她蓮步款款,身后跟著十來個宮人。 一眾宮人皆端著漆木茶盤,上面林林總總,放了百來個金錁子。 洪太醫目光頓住,他雖愛財,然也是取之有道,他抬眼凝望沈鸞:“郡主,這……” 茯苓笑著福身:“太醫莫多想,這是郡主賞給福安堂的孩子頑的,大過節的,也叫他們買點喜歡的吃食。先前洪太醫說的私塾,郡主也叫人備著了,若是快的話,今年夏初就能完工?!?/br> 洪太醫怔怔。 少頃,忽雙膝跪地,給沈鸞行跪拜禮:“多謝郡主?!?/br> 沈鸞擺手,叫茯苓扶人起身:“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不過略盡一點綿薄之力?!?/br> 洪太醫笑說:“那也是他們的福氣?!?/br> . 上元節。 許是叫先前的事亂了心,皇帝大張旗鼓,在太液池設宴。 石欄上系著各色的玻璃花燈,錦繡輝煌,猶如珠光寶石綴滿的世界。 人人滿臉堆笑,今夜輪不到值守的宮人,都提著一盞荷花繡燈,滿頭珠釵寶翠,穿林撫樹,自廊檐下緩緩穿過。 太液池旁,細樂聲喧,笙歌悅耳。 樹上懸著各色的平角白紗宮燈,上面寫了燈謎,叫貴人猜著頑樂。 案幾上肴饌羅列,人人眉開眼笑,喜慶洋洋。 獨那天竺二王子滿臉厲色,他手執一把烏銀洋鏨自斟壺,自斟自飲,仰頭一飲而盡。 又叫人重新送上酒來。 宮人臉上流露出幾分為難之色:“二王子,這是宮中最烈的酒了?!?/br> 二王子怒目而瞪,天竺人先前惹了皇帝不快,今夜雖允他赴宴,然至多只能帶六個侍女。 進宮前,人人都遭搜身。 二王子雖是不悅,然堤婭犯錯在先,他也無可奈何。 此刻滿腔怒火發在那服侍的宮人身上。 宮人不敢得罪,臉貼地,跪地求饒。 “發生何事了?” 樹影婆娑,晦暗陰影下,忽的響起一道清亮嗓子,裴衡坐在輪椅上,眉目溫和,他笑著叫那宮人退下。 裴衡在,二王子不敢囂張跋扈,訕訕坐回原位:“我不過是想吃烈酒,那宮人小題大做,以為我要做什么,倒叫殿下擔心了?!?/br> 裴衡莞爾:“宮中的酒確實比不上天竺?!?/br> 二王子得意洋洋:“那是自然,這要是在我們天竺……” 裴衡不疾不徐,他聲音從容淡定,好似春風拂柳:“庫房還有天竺去歲進貢的美酒,二王子若想吃,我叫他們送來?!?/br> 明目張膽的敲打。 天竺不過是一個戰敗國。 二王子唇角笑意僵滯,敢怒不敢言,甩袖坐下:“不勞殿下費心,這酒我吃著甚好?!?/br> 裴衡頷首,視線越過二王子肩膀,落在他身后低垂眉眼的一個侍女上,裴衡攏眉:“這位是……” 二王子冷哼:“怎么,先前入宮時已經搜過一回身,殿下仍不放心?” 裴衡挽唇:“二王子多心了,我并不是這個意思?!?/br> 話落,又叫宮人好生伺候二王子。 不過是宴上一個小插曲,無人在意。 太液池中央,十二位舞姬婀娜多姿,細腰裊裊如弱柳扶風。 琵琶聲聲悅耳,舞姬腰間綁一個小巧牛皮腰鼓,仙袂翻飛,琵琶時急時緩,舞姬踩著樂聲,翩翩起舞。 素手白凈,如玉的手臂上掛滿珠環玉佩,叮咚作響。 皇帝龍心大悅:“——賞!” 小太監福身上前,一張臉堆滿笑容,他cao著尖細的嗓子:“陛下,這舞是五皇子特為陛下所編?!?/br> 裴晏近來辦了幾件漂亮差事,甚得皇帝歡心,皇帝笑言:“原是晏兒的主意,他倒是有心了?!?/br> 裴晏自案后緩緩起身,他今夜只著一身松綠圓領窄袖寶相花紋長袍,劍眉星目,一雙烏黑眼睛畢恭畢敬,他拱手,款步行至殿中央。 “回陛下,兒臣不敢居功,這舞雖是兒臣叫人所編……” 他視線越過重重工人,最后落在沈鸞臉上。 裴晏唇角挽起一絲笑。 沈鸞心底掠過幾分不好的預感,她目光直直盯著殿中人。 裴晏輕輕一聲笑:“然這舞姬,卻是長安郡主叫人送來的?!?/br> 皇帝疑惑“哦”了聲:“……長安?” 裴晏垂首斂眸:“是,郡主擅畫,jsg兒臣眼饞她畫的燈籠,所以領了這差事?!?/br> 沈鸞擅長作畫,每年上元節,都會親自畫上三四個燈籠,然也只送給裴衡和裴煜。 偶爾心情好,也會給裴儀送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