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島嶼 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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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風低頭看了一眼謝安嶼腳邊的小狗。 他對這只狗有印象,謝安嶼用“小島”的身份跟他聊天的時候,曾經給他發過一只白色小狗的視頻,那只狗的胸口有一撮淡黃色的毛,跟眼前的這只一樣。 “好肥美的小胖狗?!敝艿t蹲下來胡嚕了一把它的腦袋,“天天吃的豬飼料吧,怎么這么胖啊?!?/br> 謝安嶼垂目淡淡地笑著,輕輕揉著小狗的肚子。 “可不是,天天當豬一樣喂的?!睒穪頎敔斝χ泻羲麄?,“你們坐,我進去叫樂來?!?/br> 樂來被他爺爺趕出來了,還有最后兩個菜,老人家要親自上陣。 樂來現在跟周祎挺熟了,他倆見面的頻率比他跟謝安嶼見面的頻率還高,不過樂來是第一次見余風。 他用手語跟余風打了個招呼,謝安嶼在一旁說:“這是‘你好’的意思?!?/br> 余風嗯了一聲,也比了個“你好”的手語。 樂來拿出口袋里的手機想打字給他們看,余風忽然比劃了一段有點長的手語:“你直接比手語吧,我給你翻譯?!?/br> 樂來詫異地看著他。 謝安嶼已經自學了一些日常使用頻率比較高的基礎手語,但稍微有點復雜的手語他還是看不懂的,他有點狀況外地看著余風和樂來。 “你會手語?”樂來用手語問余風。 余風點了點頭。 謝安嶼有點反應過來了:“余哥,你看得懂手語?” “他不僅看得懂,他還會比呢?!敝艿t說。 樂來看起來很驚喜,除了他爺爺,和在殘疾人學校的老師跟同學,他幾乎沒再遇到過懂手語的人,那種感覺就像是你被迫封閉的世界里忽然又走進來了一個人。 樂來有些激動地比劃著兩只手。 “他說什么?”周祎問余風。 “他說他很高興,除了他爺爺,又有一個人可以不那么費勁地看懂他在說什么?!?/br> 周祎笑了笑說:“我感覺他看你的眼神跟看財神爺似的,那眼睛亮的?!?/br> 樂來茫然地看向周祎,余風本來不打算把周祎這廢話用手語翻譯出來,但對他來說可能是廢話,對樂來來說肯定不是。聽不見聲音的人接收信息本來就很困難,在他們眼里,跟他們交流的人訴說的每一個字眼都是珍貴的。 這大概就是手語存在的一部分意義,讓語言和手勢互通有無,讓無聲的世界踏進聲音,讓孤獨的心靠得更近。 余風把周祎的話用手語翻譯了出來,樂來笑了一下,對周祎比劃了一段手語。 余風在一旁翻譯:“他說看見我比看見財神爺更激動?!?/br> 周祎樂出了聲:“你這形象一下子拔高到跟神仙比肩了?!?/br> 跟樂來相處久了就能看出來他是個挺開朗的人,如果他能說話,他一定會是個很健談的人。 “怎么還沒坐??!”樂來爺爺端著餐盤從里屋走出來,“快過來坐,菜都快涼了你們還沒動筷,樂樂你這孩子怎么招呼客人的?!?/br> 樂來跟他爺爺比手語,告訴他余風也會手語。 樂爺爺把菜放到桌上,有些驚訝地看向余風:“真的???你是專門去學的?” 余風嗯了一聲。 樂爺爺把盤子放到桌上:“怎么會去學這個???” “我弟弟也聽不見?!庇囡L說。 謝安嶼一愣,看向余風。 他從來不知道余風還有個弟弟。 樂來爺爺眉頭一皺:“也是天生的?” “不是,他是后天性的神經性耳聾?!?/br> “那能治得了么?” “治不了了?!庇囡L說,“他已經過世了?!?/br> 謝安嶼覺得余風的聲音好像比風聲還輕。 樂來爺爺猛地瞪大了眼睛:“過世了?怎么這么早……是生病了?” 周祎站起身倒飲料,打斷了他們:“吃飯的時候不提這些傷心事,什么時候開吃啊,我都快餓昏了?!?/br> 樂來爺爺連連點頭:“對對對,不提這些,餓了就趕緊吃啊,怎么的,還得等我發號施令才敢動筷呢?!?/br> 周祎笑著說:“那肯定啊,您當長輩的不發話我這當小輩的哪兒敢動筷啊?!?/br> 樂來爺爺“哎”了一聲:“快吃快吃,千萬別客氣,這些菜都是樂來做的,嘗嘗味道怎么樣?!?/br> 樂來爺爺往自己的小酒盅里倒了點白酒,要給周祎敬酒,他知道樂來現在的工作是周祎介紹的,對他感激得不行。 說著老人家要往周祎杯子里倒酒,周祎趕忙攔?。骸皠e別別,我喝不來白的?!?/br> “一小口都不成?” 周祎笑著搖頭:“白的真喝不來,而且明天早上我還有課呢,今天不喝酒?!?/br> “你是老師???”樂爺爺有點意外。 “啊?!敝艿t點點頭,“其實這事兒要謝的話,得謝小謝,他要不跟我介紹樂來,我還沒機會把這工作介紹給他呢。您不知道,我那開書店的兄弟老跟我夸樂來,說他腦子機靈,手腳又利索?!?/br> 哄長輩開心這種事周祎在行,樂爺爺聽說書店老板對自家孫子還挺認可,笑得合不攏嘴。 樂來拍拍他爺爺的肩膀,比手語示意他少喝點。 “沒事兒,我高興啊,喝多點又怎么的?!?/br> 樂來跟他爺爺從小相依為命,祖孫倆之間的默契是一朝一夕養出來的,一些簡短的話,樂來看他爺爺的嘴型就能看懂。 謝安嶼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他拿出來看了一眼,他姑姑打電話過來了。 謝安嶼拿著手機站了起來,往外面走去。 “姑姑?!?/br> “安嶼,晚飯吃了么?” “正在吃?!?/br> 謝麗嗯了聲:“這個月21號有空嗎?有空的話來姑姑家吃飯,21號是吳夢生日,我們打算在家里做頓生日飯,幫她好好慶祝一下?!?/br> 謝安嶼愣了愣,一時間沒說話。 “有空就過來,成不成?”謝麗溫聲細語道,“姑姑都多長時間沒見你了?!?/br> “嗯,我會去的?!?/br> 謝麗喜笑顏開:“什么都別準備,人來就行,姑姑等你過來?!?/br> 謝安嶼掛了電話,周祎正好從院子里走出來。 周祎看了謝安嶼一眼,說:“我出去買點水果?!?/br> “周老師?!敝x安嶼喊了一聲。 “嗯?”周祎停下來看著他,“怎么了?” “余哥他弟弟……”謝安嶼欲言又止。 “挺意外的吧?”周祎笑了笑,“是不是沒想到他還有個弟弟?!?/br> 謝安嶼嗯了一聲。 “不是他親弟弟,他跟他弟沒有血緣關系?!敝艿t挑了挑眉,“怎么了,你有什么想問的?” “他睡不好……跟他弟弟有關系嗎?” 余風半夜經常去陽臺抽煙,有時是十一二點,有時是凌晨兩三點,謝安嶼碰到過好幾次了。 周祎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謝安嶼只是有這種猜測,因為他爸媽離開的時候他也這樣,他不是睡不著,他是害怕睡著。一旦睡著了夢里全是爸媽的身影,人醒了夢也就碎了,那比一直醒著直面現實更讓人痛苦。 “他半夜經常在陽臺抽煙?!敝x安嶼說。 周祎嘆了口氣:“現在好挺多了,以前才叫嚴重?!?/br> 謝安嶼不知道怎樣才算嚴重,他每次都是起夜的時候看見余風在陽臺抽煙,余風聽到動靜會轉過頭很自然地跟他說話。 謝安嶼從來沒有問過他為什么這么晚還沒睡,也不知道他回房間后余風又在陽臺抽了多久的煙。 “他這樣很久了?”謝安嶼問。 周祎嗯了一聲:“比你想象的要久?!?/br> 應該有六七年了吧,程晟剛走的那兩年,他幾乎是整宿整宿地睡不著,比現在嚴重得多,最嚴重的時候還去看過心理醫生。 關于余風的過往,周祎的訴說戛然而止,他說他要去買水果了。 周祎走遠后,謝安嶼身后傳來余風的聲音。 “還以為你打個電話穿越了?!?/br> 謝安嶼回過頭,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怎么吃個飯人全都跑了?”樂來爺爺的大嗓門從里邊傳出來,“小謝電話還沒打完哪?” 謝安嶼走進院里,樂來朝余風比了個手語,余風也用手語回應他。 不知道為什么,謝安嶼看到余風跟樂來比手語的時候,心里會一瞬間覺得很寧靜,周圍的世界仿佛都變得靜謐無聲。 “余哥?!?/br> 余風轉過頭來看他。 謝安嶼對余風比了一個他學過的簡單手語,他比劃得有點慢,動作不太熟練。 “什么意思?”余風問。 謝安嶼還以為自己做錯動作了,一臉茫然地拿出手機想查百度。他剛打開百度軟件,立刻就反應過來余風估計又在逗他,就收起手機說:“你看不懂就算了?!?/br> 余風笑了一聲,忽然說:“我也是?!?/br> 剛才謝安嶼跟余風比劃的手語是正確的,余風也看懂了。 -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