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空間，泛起了一陣水波紋一樣的漣漪，眼前所見先是一陣模糊，然后重新清晰了起來。

    而在這一糊一清之間，整間病房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房間里的光線依舊昏暗，但是非常詭異的是房間里的一切東西都能看得清。

    那些胡亂丟棄的垃圾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張擺放的還算規整的老式病床。

    病床上的被褥骯臟不堪，上面滿是被體液浸潤后留下的痕跡，我甚至站在門口都能聞到那上邊傳來的腥臭味。

    和房門正對著的那面墻邊站著兩個人。

    其中正對著門口的那個穿著一身和病床上的床單一樣骯臟的病號服，顯然是個病人。

    背對我的則是一個穿著老式護士服的女護士。

    因為護士擋住了病人，兩個人的臉我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女護士一只手捧著病人的面頰，另外一只手舉在和頭同高的位置，不知道是在掐病人的人中還是干什么。

    “唔——”

    病人的身體猛然一陣抖動，再次發出了一聲慘叫。

    不過這一聲和我之前聽到的不同。

    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尖銳感，反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嘴巴后發出的。

    “嘻嘻嘻……嘿嘿嘿……”

    我秉著呼吸試探性的朝前走了兩步，想去側面看看這倆人到底發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個女護士突然發出了一陣極其癲狂的笑聲。

    她右手一甩，把什么東西隨意的丟在了身后，然后再次在男人臉上搗鼓了起來。

    借著房間里詭異的光線，我看清了她丟出來的竟然一顆眼球！

    那眼球后面還連著一些肌腱和神經什么的。

    眼球落地以后，那些神經就好像活了過來，稍稍舞動了一下就像八爪魚的觸手一般撐起眼球似乎想朝門口的方向逃跑。

    可惜那幾根小觸手連一掌寬的距離都沒逃過，就力竭了，眼球“啪嘰”一聲摔在地上，濺出了一股子濁液。

    好么，這到底是個啥玩意？一只眼還會逃跑？

    眼球的怪異讓我不由得在心底吐了個槽，然而那護士也不知道是有讀心術還是別的什么，我這邊剛吐完槽，她就猛地轉過頭來看向了我。

    我被她看得一個激靈。入行這么久，我也算見過不少世面了，這么惡心的臉是真的很少見。

    第609章 他該死

    這女護士有著一張陰陽臉，左半邊唇角以上的部分是比較完好的，看的出來她在生的時候應該是個漂亮的少婦。

    可惜另外三分之二的臉，就沒法看了 ，嘴巴附近的皮膚全都沒有了，露出了暗紅色的腐rou。

    已經萎縮的牙床里，焦黃色的牙根就好像一個堅持污染地球五十年不放棄的老煙槍。

    而面頰往上的部分皮膚或許還在。

    我知道這個“或許”用的有點奇怪，但我是真的分不清。

    那上面長滿了一個個小疙瘩，有的還是嫩紅色，有的卻已經腐爛化膿，甚至還有幾個病情嚴重一點的隨著她咧嘴露出了一個并不那么好看的笑容而噴出了一股股粘稠的膿液。

    最惡心的是，她的嘴里竟然還叼著一根舌頭。

    注意可不是拖著，是叼著。

    那顯然是一根斷舌，被她咬著的部分只是舌尖。

    而隨著她扭頭，我也看到了后面那個病人。

    那是一個……應該是個男人吧。

    他現在的樣子是真的很凄慘。

    那張臉上有著一些和女護士相仿的潰爛膿包，干癟的嘴巴大張著，口腔里空蕩蕩的，黑紅的粘稠血液不停地從齒縫間滑落。

    顯然，女護士叼著的那根舌頭就是他的。

    男人的左眼框空空蕩蕩的，右眼還好，眼珠子還在眼眶里，不過他的眼眶里同時還插著一把勺子，顯然是這位護士小jiejie挖了一半被我打擾了。

    “那個……大姐，你有啥事兒的話，你就繼續，我，我路過，純路過?！?/br>
    我不怕鬼，但是看到這么一位我實在是不想和她有什么近距離接觸。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然而我這話似乎碰觸到了女護士的什么敏感點，她把嘴里的舌頭吐到地上，狠狠一腳跺了上去。

    “沒，沒有，我沒那個意思?！?/br>
    “你有！你就有！”

    女護士嘶吼著，反手拔出插在男病人眼眶里的勺子，狠狠捅進他的咽喉。

    那男病人當然也是個鬼了，不過這時候他還是像個活人一樣一只手捂著脖子，發出了“絲絲”的一陣漏氣聲，身子也開始很像那么回事的抽搐了起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當護士的就應該本分點，對這些混蛋病人百依百順，像伺候祖宗一樣伺候他們！”

    “不不不，我從來沒這么想過！”

    女護士一激動，臉上又開始噴膿了，我是真怕她走過來弄我一身。

    “你有！你肯定有！在你們看來，我們這些護士就是伺候人的下等人！應該把這些混蛋當祖宗一樣供起來！你肯定覺得我已經瘋了！但是你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么對他嗎？”

    好吧，你說對了，我是真的覺得你瘋了。

    就眼前這個場景，好像不管我怎么辯解，都擺脫不了“看不起她”這個想法了。

    爭不過，我順著你還不行嗎？

    “那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對他？”

    “因為他活該！你們這些混蛋指責我的時候知不知道他對我做了什么！”

    女護士說著，一把揪過那個病人踢倒在地，抬腳就往他腦袋上跺。

    那病人似乎被她控制住了，并沒有反抗，只是每被跺一腳，身體就是一抽抽。

    “我明明還有大好的前途，家里的女兒還在等我回去！結果我被派來了這個鬼地方！”

    “一群該死的麻風病人！他們全都該死！為什么不找個沒人的地方自我了斷，還要來這里禍害人！”

    “照顧他們就照顧吧，誰讓我是護士呢?？墒沁@個混蛋對我做了什么？”

    “你只看到我打他，你不知道我被他按在床上的時候有多絕望！”

    “回身都是膿包、潰爛，但是這個王八蛋終究是個男人，他比我有力氣！”

    “他撕爛了我的衣服，用那根舌頭在我身上亂舔！”

    “這個王八蛋說什么他都要死了也沒嘗過女人的滋味，讓我行行好讓他當個男人！”

    “我去你女馬的當個男人！”

    女護士越說越癲狂，渾然不顧那病人的腦袋已經被她跺成了一堆爛渣渣。

    “當時恰好碰到查房的醫生，把我救下來了?？墒悄怯杏脝?？已經太晚了！”

    “我在浴室里整整洗了一天一夜，連皮都要搓掉了?！?/br>
    “我求遍了漫天神佛，期望他們保佑我不要染上這種臟病?！?/br>
    “可是結果呢？你看到了吧！我的臉好看嗎？”

    “我本來是照顧病人的護士，可是現在我只能和這些惡心的蟲豸一起被關在這個惡心的地方！”

    “你說！我該不該這么對他！”

    女護士對著地上的病人狠狠踹了一腳，一個帶著幾顆牙齒的下巴就那么咕嚕嚕的滾到了我的腳邊。

    “該，這王八蛋該死?！?/br>
    我不是順著她說，而是真的覺得這男人該死。

    你特娘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關人家護士什么事兒？

    為了你惡心的愿望就肆無忌憚的毀掉別人的一生？

    樂山大佛來了也得把丫的拍成個小餅餅。

    “呵呵呵……當初她也是這么說的，真好，還是有人認同我的?！?/br>
    女護士的聲音里突然少了幾分癲狂多了幾許溫和。

    她也是這么說的？

    這個“她”指的是誰？為什么會讓女護士溫和下來呢？

    “只要是個正常人，就會覺得你做得對，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沒什么好指摘的。你能不能告訴我……”

    “對啊，沒什么好指摘的，我做的事情都是對的?！?/br>
    女護士沒有讓我把話說完的意思，似乎除了對她的肯定外，其他都不重要。

    她以一種頗為優雅的姿勢蹲下，撿起掉在地上的勺子。

    “既然你理解我，那就好辦了……那你就留下吧！”

    女護士突然從地上竄了起來，揮舞著勺子撲向了我，我急忙向旁邊一閃，把病床邊的一張凳子踢向了她。

    可能是這凳子本身也是鬼怪具現出來的東西吧，女護士被那凳子砸的仰面栽倒在地上，然后就躺著不動了。

    啥情況？簡簡單單一個凳子就砸死了？

    不能吧？

    “騙子，你們這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全都是騙子！”

    在我打算上前查看的時候，女護士突然又開口了。

    “什么騙子，我可沒騙你?！?/br>
    “你剛剛說我做的對的，你認同我的，可是你為什么要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