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陰陽劫 第361節
旁邊那間院子,是網上攻略中查的到的“安全區”,他如果說出“第一間院子”,那誰都不會當回事。 可是他偏偏說的是第二間院子。 這說明他要么來過這里,要么看過其他人錄制的雨巷村的視頻。 “望舒你怎么知道的???我還沒來得及說我們在哪兒呢?!?/br> 很快,屏幕上就出現了望舒的回復:我當然知道,那是我家。 我了個去的,開玩笑吧。這做個探靈直播,還探到人家水友的家里了? “我幾天沒來看直播,你怎么就跑到雨巷村去了?” “你們怎么這個時候去那里?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該死,還好今天沒有下雪,你們快離開!現在立刻離開村子!” 望舒好像真的很著急,飛快的在屏幕上打出了一連串的話。 然而他的急切非但沒有讓小迷生出離開的念頭,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說今天是12月24號,按西方人的說法是叫平安夜,可是以咱華夏人的傳統并不是什么犯忌諱的日子。 望舒見小迷不以為然,就和小迷申請了連線。 這是一個聲音中滿是顫抖的男人,聽上去大概有三十歲。 望舒說他是土生土長的雨巷村人,打小他就很喜歡自家村子的名字。 尤其是上學之后,學了戴望舒的《雨巷》,從此之后,他的網名就叫做望舒了。 村里的條件很不好,他念完初中就輟學回家務農了。 雖然在村子里他沒有找到一個丁香一樣的姑娘,但是滿身麥子香的青梅竹馬他也是喜歡的緊,剛到22歲,就和他的麥子姑娘領證結了婚。 兩個月后,麥子姑娘開始害喜,望舒在開心之余也有些煩惱。 這年頭在村里種地屬于吃不飽也餓不死。 他也想像城里人一樣給懷孕的妻子買些補品什么的,奈何囊中羞澀,能多割幾斤rou回來已經是極限了。 想著媳婦的肚子月份還不大,秋收也結束了,望舒就打算到城里打打零工,給孩子賺點奶粉錢。 望舒去找老爹商量的時候,老爹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事實上,雨巷村里的年輕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就只有望舒和他的麥子姑娘。 麥子姑娘是因為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落下了病根腿腳不靈便。 望舒則是想守著她。 于是乎,望舒踏上了進城打工的旅程,可是他怎么都沒想到這次和他的麥子姑娘一別,竟然就是永訣…… 第420章 下雪了 北方的冬天,建筑工地是不開工的。 望舒沒能像想象中那樣找到一份力工的活計。 碰壁幾次之后,在一個老鄉的幫襯下,他穿上黃馬甲,成為了一名外賣小哥。 這活計雖然累一點,賺的也多,望舒還是很開心的。 現在過年沒了年味,倒是一些洋節落地生根開始野蠻生長。 當然,過洋節的也并非就是什么崇洋媚外,只是大家需要一個出去浪的理由罷了。 12月24號,是西洋的平安夜。 這玩意在落地華夏之后竟然在無良商家們的推動下發展出一個本土的儀式感——送蘋果。 一顆拋光打蠟的蛇果加一張包裝紙,賦予個平安的含義就能賣出十到十五塊的高價,這在望舒看來根本就是人傻錢多。 尤其是那些不親自約人出來當面送,而是請外賣小哥代送的,簡直是傻上加傻。 當然,人家傻不傻不關他的事,他只管送貨拿錢好了。 這一天,望舒足足送了十六單蘋果。 最后一單的兩個蘋果,收貨人是個住在高檔公寓的姑娘。 他到了樓下給姑娘打去電話,人家姑娘卻說不想吃那個舔狗的東西,讓小哥幫她處理了吧,單,就當送到了。 之前還在笑人家人傻錢多的望舒聽到這話,笑得連嘴都合不攏了。 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望舒傻呵呵的摸出手機跟自家的麥子姑娘打起了視頻。 視頻里,他樂呵呵的把那兩個蘋果杵到攝像頭前,說今天是城里人過的什么平安夜,人家都說送蘋果平平安安。 他買了兩個,給媳婦一個,媳婦肚里的孩子一個,等會就找個廟給老佛爺供上。 麥子姑娘先是笑他傻氣,然后問他在城里租的房子大不大,能不能接她和家里的老人到城里一起住。 望舒就覺得很奇怪,之前媳婦可從來沒說過想到城里住。 當他問到為什么的時候,媳婦的眼神有些閃爍,再三追問之下,媳婦還是給了他一個解釋。 村里年輕人全都外出務工了,人是越來越少。 今年冬天特別的冷,在很多在城里打工的年輕人都把老人們接到了城里過冬,現在整個村子包括望舒家在內就只剩下五戶人家了。 而且最近村子里開始不太平。 先是老張家的狗莫名其妙的被人扭斷了脖子。 再是老劉家的雞被人拽掉了腦袋。 村里人罵罵咧咧的,還以為是有黃鼠狼或者熊瞎子跑到了村里。 可是今天早上,望舒媳婦一醒來就被嚇了一跳。 床對面的墻上竟然多出了一個用碳灰畫出來的女人像。 這可不是黃鼠狼子或者熊瞎子能弄出來的東西。 肯定是人畫的。 而一想到自己在床上睡覺,一個人站在床下一邊看著她一邊往墻上畫畫,望舒媳婦就不寒而栗。 望舒也嚇壞了,讓媳婦給他看看那畫的到底是個啥。 他媳婦卻說看不了,她中午做完了飯想回來睡一會,就發現墻上的畫已經沒有了。 她嚇得把家里能藏人的地方全都翻了一遍,甚至連灶膛里都沒放過。 可是……沒有。 家里根本就沒有進過外人的痕跡。 望舒有些急了。 他讓媳婦關好門躲在家里,等著他,他現在立刻連夜趕回去。 而原本滿臉驚恐的媳婦在聽到這話之后,面色竟然慢慢平復了下來。 不,不應該說平復,而是……呆滯。 她木木的看著窗外的方向,說了一句“下雪了,來不及了”,就把手機放在床上,消失在了畫面中。 望舒最后聽到的和妻子有關的聲音,就只是一聲開門聲。 他當時著急壞了,他不明白自己老婆是怎么了,為什么會表現出那種呆滯的模樣。 放下手機,他就騎著電瓶車奔向了雨巷村。 還沒出城,鵝毛大雪就從天上飄了下來。 一路跌跌撞撞,摔到滿頭是血的望舒終于在第二天一早趕回了雨巷村。 那是望舒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的一場雪。 整個雨巷村都被雪蓋住了,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墳包。 他靠著在村里摸爬滾打了二十二年的記憶,連刨帶挖的找到了自己家。 可是不但媳婦沒在家里,堂屋門還大敞著,大雪把半個堂屋都給埋了。 望舒摸到一把鐵鍬,發瘋似的沖出門外,胡亂的喊著,挖著,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在同樣被大雪覆蓋的小廣場上挖到了自己媳婦。 不只是媳婦,還有他留守在村里的老爹、老丈人、以及其他幾位留守老人。 這些人圍坐在一堆燒到烏黑的木頭旁,臉上全都掛著笑,卻全都沒了氣息。 望舒說他知道有些人被凍死的話臉上會帶著微笑。 可是他媳婦和鄉親們臉上的絕對不是那種看到美好幻覺的微笑。 而是一種彷如恐怖片中被妖邪附身那般的詭笑。 而且他們每個人的七竅之下都有已經凍成黑紅色冰渣渣的血痕。 望舒報了案,可是法醫驗過尸后卻告訴他,所有死者的死因都是失溫,也就是凍死的。 而七竅中流出的血可能是血液在結冰的時候刺破了血管,才溢了出來。 在這些人的身上完全沒有發現他殺的痕跡。 這個結果,望舒根本沒法接受。 他老婆又不是個傻子,怎么會在大雪天和一群老人在空場上烤火? 尤其她肚子里還懷著孩子。 奈何法醫的驗尸結果就是這樣的。 在望舒家里,他們也沒從墻上檢測到有用碳灰畫過什么的痕跡。 很可能,就是望舒媳婦因為村里太過死寂出現了幻覺,最后才會和老人們一起凍死。 不管望舒怎么不信,最后的結果就是這樣,誰也沒辦法。 在埋葬了家人之后,他就離開了郎房市,南下打工,想離這個傷心地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