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陰陽劫 第13節
陳賴子瘋了,時不時嚇唬人。 周疤子呢,一年四季披著件綠軍大衣,身上餿臭餿臭的,見了人也不說話,獨拉獨往,古怪的緊。 不過,他吹的一手好嗩吶,瓢嘴一口氣吹半晌都不帶換的,而且村里人都說疤子命硬,誰家辦白事,多會請他去幫個場。 仔細一想,雖然在同一個村,但我感覺好幾年沒見著這人了,還以為他早死了呢。 就他說的這倆句話,估摸著在我印象中是最多的了。 周、陳兩家有仇,他咒我倒也在情理之中。 周疤子這一起哄,車上的人就更嘰歪了,橫豎不讓我上車。 “都吵吵啥呢,你們占人麻爺好處的時候,咋不開腔了。再說了,長生是去鎮上找人幫場,你們沒親沒故嗎?” “你們是走了,你們娘老子、媳婦、孩子就不管了嘛?” “長生,上車,哪個敢扯皮,老子大嘴巴子抽他?!?/br> 陳金寶不爽了,指著車上的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老村長威望很高,村里不少五保戶、貧困戶還指望他發補助金呢,哪個敢得罪他,一個個的全閉上了嘴。 我趁著這機會爬上了小六輪。 “二狗,發車?!标惤饘殦]手喊道。 陳二狗瞪了我一眼,發車往村外開去。 噠噠! 小六輪沿著村道,往外開去。 大中午的,村里陰氣稍微散了一些,但依舊是昏黃迷蒙,陳二狗打了車燈,能照度依舊有限,車速基本也就二三十碼的往前蹭。 村道左側靠山體,右側是百十米高的大懸崖,稍有不慎,就是車毀人亡。 我想到昨晚,福生說山體崩塌,車上的人全死了。 他那會兒是鬼,雖然鬼話未必可信,但或許這是背后黑手,又或者那會杜家姑娘早已謀劃好的呢? 想到這,我悄摸摸的往福生望去。 他斜靠在車壁上,一動不動似乎睡的很死,我在其他村民的白眼中,硬擠了過去,同時暗暗摸了一下手中的龜殼。 這枚龜殼對陰邪之氣有很強的感應,我試了試,很奇怪,龜殼上并沒有凝結出水氣。 看來福生并沒有其他的邪靈附體,那么很可能是被人趕上來的。 又或者,鬼并不在這車廂內。 “福生,聽說你舅在鎮上……” 我故意找了個話茬子,扒拉福生的肩膀。 福生的肩膀很硬,脖子下邊還有一塊塊的斑痕,是尸斑。 這車上沒有鬼,又或者這只鬼很厲害,龜殼根本探查不出來。 “福生!” 我準備一把放倒福生,讓大伙知道車上多了一個死人。 “你干嘛呢,人家在睡覺,你左扒拉右扒拉的,搞什么名堂?!敝馨套右话芽圩×宋业氖?,冷冷問道。 我是有把子力氣的,哪曾想這瘦的跟猴的家伙,力氣竟大的驚人。 我廢了好大的勁,才掙脫開來。 我揉著手腕,死死盯著周疤子那張猙獰、丑陋的臉,他與我對視著,那綠豆大的瞳孔里,光芒陰森的嚇人。 “那……那是誰?” 我突然面色一變,看向一旁。 周疤子下意識的跟著往旁邊一瞅,趁著這機會,我一腳踢翻了福生。 噗通! 福生頭一歪,軟趴趴的倒了下來。 我就還不信,大伙兒眼都是瞎的,這都看不出來。 “大伙兒,福生……” 我剛要喊福生已經死了,這車有問題,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氣氛有些不對勁。 車斗里邊太安靜了,除了山間野鳥哀鳴與呼呼的風聲,大伙兒似乎有那么一陣,連個響都不帶有的。 不對! 要知道上車前,他們還一個個嘰嘰歪歪的,這會兒咋沒聲了呢。 我慢慢的轉過頭,看著鄉親們那一張張冰冷、無神的面孔,然后目光一點點的往下移去,在那些被我大意忽略,藏在大包小包間的腳丫子印入了眼簾。 他們每個人的腳上,竟然都穿著一雙血紅色的繡花鞋! 是李胡子穿的同款。 一股子濃郁的血腥味在彌漫,我一摸龜殼,上面透著一層濃密的水漬,這是陰邪大盛之兆。 我瞬間如同跌入了地獄,渾身毛孔都豎了起來。 他們很可能已經死了! 車斗里全是鬼! 陰氣太盛,陰陽失衡,鬼居然敢在正午直接出來作祟,他們嘰歪,其實是在麻痹我。 我已經掉入了鬼窩。 該死! 我暗吸了一口氣,得益于昨晚的殺鬼經歷,我不至于慌的失去了分寸。 這車內至少還有活人。 周疤子、陳二狗! 關鍵周疤子是周家人,他這般護著福生,搞不好就是杜春娥的幫兇。 不過,是不是,我可以看看這人。 周疤子正盯著福生軟在一旁的尸體發呆,我給他使了個眼神。 他順著我的目光往那些人看去,瞬間那綠豆般的眸子內,只剩下無盡的驚懼。 第18章 詭異的周疤子 周疤子畢竟是在火場里死過一次的人,很快冷靜了下來。 他假裝咳嗽了兩聲,往我邊上靠了靠,沉聲道:“昨天晚上,有人偷偷出村了,肯定是那時候被害的?!?/br> “杜春娥的身子沒了,暫時還成不了氣候,殺人的不是鬼,是人!” “人比鬼可怕啊,長生!” 他的聲音沙啞滲人的厲害,就像是一只只油膩的蟲子在我皮膚上爬,再加上那件綠色的軍大衣散發著陣陣惡臭,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我問他,這個人是誰? 他指了指我,冷森森的蹦出三個字:“陳文仁?!?/br> “我三叔?周疤子,你腦子進水了吧,我三叔怎可能會害我?”我皺眉道。 “他已經瘋了,他眼里只有那個女人,為了女人,他什么事都干的出來?!敝馨套咏忉屃艘痪?。 那個女人? 誰? 我驚然看著周疤子。 他擺了擺手,示意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獨目內,光芒閃爍著,像是在打著什么鬼主意。 我對所有周家人都心懷猜忌,不由得稍微離他遠了點,心里尋思了起來。 不管是誰在作祟,裝一車死鬼莫啥意義啊。 設計我?我覺的可能性不大。 因為我是臨時起意,而且不見得會上車,這與背后人謀劃的風險不等值。 難道兇手奔著……他? 我再次凝重的看著周疤子。 周疤子干笑了一聲,表情猙獰可怕,像是肯定了我的答案。 這人向來鬼鬼祟祟的,如同老鼠一般躲藏在小河村的陰暗處,他要知道點什么并不稀奇。 而且杜春娥本就是周家老大的兒媳婦,叔嫂間有些恩怨,完全是有可能的。 不過,眼下卻并不是問東問西的時候。 我抬頭看了一眼,過了十二點正子時后,天上陰云愈發濃郁了,灰蒙之中,車斗里的六個人似乎恢復了正常,正在有說有笑。 單從外表來看,他們跟正常人并無異樣。 但仔細從他們的眼睛,還是能發現出端倪來,人死之后,甭管是趕尸,還是附靈,眼神都會變的很空洞無神,缺乏光澤。 “哪來這么多繡花鞋?”我仍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這種大紅繡花鞋并不好做,同一個款式很難找,至少在縣城、鎮上已經很難買的著了。 “它不是鞋,它是陰邪的殺器,就像是符、毒、咒一樣,如果哪天你腳上穿上了繡花鞋,或許比他們的下場更慘?!敝馨套咏忉屃艘痪?。 好邪,好古怪的東西,如果我沒記錯,爺爺說過,繡花鞋是杜家姑娘嫁入小河村的嫁妝,如此看來,她娘家是有備而來。 “現在咋辦?照這么開下去,過了前邊就是七里梁了,那邊是懸崖,這些陰鬼要在那下手,可就麻煩了?!蔽翌H是頭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