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陰陽劫 第5節
就在我舉棋不定時,迎面匆忙走來一個人與我撞了個正著。 我這一路嚇的不輕,心想哪個不開眼的,剛要開罵,我的視線落在了那人的鞋子上。 他穿的是一雙大紅色的繡花鞋,與我在周小魚家看到的是同一種款式,但不確定是否同一雙。 我心跳到了嗓子眼,難道前面出現在小魚家的那人就是他? 我抬頭一看,這人卻是李胡子。 我如果沒記錯,李胡子去下春杵的時候,腳上穿的是一雙涼皮鞋,這鳥啥時候換的繡花鞋? 不管咋樣吧,見是李胡子,我心里也就沒那么恐懼了,我正要問他,搞定那娘們沒。猛然間,我發現他手指尖夾著一支香煙,正笑瞇瞇的看著我。 煙是老司城! 我渾身直冒冷汗,李胡子是出了名的兇漢,不茍言笑,平時就瞧我這秀才不順眼,從我認識他的第一天起,就沒見他這么笑過。 不對,他不是李胡子,他是爺爺讓我等的東西! 第7章 點蠟問鬼 我閉上嘴,假裝平靜的看著他。我在等答案,看他會不會向我借火。 果然,李胡子笑嘻嘻的問我:“長生,我剛從你家出來的匆忙,忘了帶火,煙癮犯了,借老子個火唄?!?/br> 我知道,他就是爺爺讓我等的東西,只是我很納悶,為什么會是李胡子? 我暗自深吸一口氣,也不說話,舉起蠟燭湊到了他的手邊,李胡子就著吸了兩口,滿臉迷醉的吞云吐霧。 一支煙抽完,他很快又換一根,直到我給他點第三根的時候,李胡子這才笑問我:“長生,你喜歡吃咸魚,還是喜歡吃臘腸???” 我頓時就懵了,這話應該我問他才對啊,怎么他反過來問我了?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裝啞巴不說話。 他陰笑了兩聲,沒再問,眼瞅著第三支煙就要抽完,他有要走的意思。我急了,壯起膽問:“你喜歡吃咸魚,還是臘腸?” 因為緊張,我的聲音在發抖,就像是喉頭卡了一坨老痰,說話很不清楚。 他干笑一聲,半瞇著眼,眼球泛著濃郁的死氣,直勾勾的像是能看穿我的心底,讓我渾身發毛。 “你吃咸魚的話,我就吃臘腸,總得留一樣不是?!?/br> 說完,他顛著腳尖,往村口走去。 我從沒見過這么怪異的走路姿勢,就像是有人提著他的脖子,拽著在地上滑行。 他腳上的繡花鞋斜立在地上,支撐著村里最雄壯的漢子就這么一顛一顛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我此時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打了個冷擺子,連忙緊了緊衣服往家里趕去。 不管咋樣,反正答案問出來了,能夠向老爺子交差就好。 我捧著蠟燭一路狂奔,還沒進家門口,橫里沖出一個人把我拉到一邊,張嘴吹熄了蠟燭。 我一看,是爺爺,懸著的心總算徹底放下來了。 “咋樣,遇到借火的人沒?”爺爺緊張的問我。 我點頭說,遇到了,他說我要是吃咸魚,他吃臘腸。 爺爺面色大變,瞳孔迅速放大,額頭唰的冒出了一層冷汗,“你確定,他說他喜歡吃臘腸?” 我說確定,他說總得留一樣。我見他這么緊張,就問,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爺爺沒搭理我,又問,我看清楚那人的樣子沒? 我說看見了,是李胡子。 爺爺眉頭凝在了一塊,側著耳朵,就像是自己聽錯了一樣,再問我:“你說看到的是誰?” 我把聲音提高了一點,告訴他,是李胡子。還把繡花鞋的事,也一并說了。 爺爺突然跺了跺腳,大叫了一聲:“來了,找來了!” 然后他老人家腿一軟,一屁股癱在地上,竟然暈了過去。 我沖進屋里,三叔正在疊金銀元寶,聽說爺爺暈倒了,他放下手上的活,跟我一道把爺爺抬到了里屋。 自從寡婦送進祖堂后,爺爺多次提到報應,尤其是那雙繡花鞋的出現,他更是驚慌失措,仿佛天要塌了,完全沒有往日的半仙風范。 三叔叫來了村里的赤腳醫生,給他老人家輸了液,待他沉睡后,我和三叔才從里屋退了出來。 三叔問我爺爺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會突然暈倒。 我把借蠟燭、李胡子與繡花鞋的事告訴了他。 三叔撓了撓頭,問我看清楚進周小魚屋里那人的面貌沒? 我說沒有,就看到一雙繡花鞋。又問他,爺爺這是怎么了? 三叔說,老爺子讓我拿的蠟燭叫引魂燭,能引方圓百里最厲害的鬼物,我前面要是第一次搭了音,魂魄都得勾走了,輕則成為白癡,重則當場喪命。 我嚇的直打哆嗦,好險,還好老子機智啊,這家伙也真夠狡猾的,居然裝我媽的聲音。 不過,他這么一說,我更懵了,我見到的明明是李胡子啊,怎么會成了厲鬼? 三叔也是不解,說很可能厲鬼不想現出真面貌,所以借助李胡子的身子,跟我討煙抽。 我又問他,吃咸魚和吃臘腸,有啥含義,為什么爺爺一聽李胡子說吃臘腸,就急的暈倒了。 在我印象中,爺爺就是只千年龜四平八穩的緊,哪怕天塌了,也不會皺下眉頭。但最近發生的事,他一直處在恐慌中,難道陳家真要出大事嗎? 三叔咬著香煙,用力搓了搓臉,吁了口氣,頹然說:“這是暗語,吃咸魚就代表還有翻身走活路的機會,吃臘腸意思就是好日子到頭了,必死無疑。咱們陳家這一劫怕是躲不過了!” 說到這,他有些疲憊了,讓我去里屋守著那娘們,今天是第二個晚上,明天周家人要來送她下葬,尸體千萬不能出差錯。 我有些怕,但爺爺病倒了,三叔這兩天也累的夠嗆,我只能硬著頭皮去頂崗了。 進了里屋,趙美芝安靜的躺在床上,雪白豐潤的身體在燈光下散發著妖嬈的誘惑。 死了還這么迷人,也是沒誰了。 她臉上的笑意更盛了,爺爺說過,鬼見笑,要殺人,她笑的越厲害,戾氣就越重,害死的人也會越多。 或許是因為今天晚上受夠了刺激,我此刻面對她有些麻木,似乎也沒往日那么害怕了。 我從口袋里摸出那包老司城,心里納悶了,為啥厲鬼對這煙感興趣? 沖他吸的爽溜勁,我決定點一根嘗嘗,吸了一口,一股子腥味直辣喉嚨,嗆得我眼淚都流下來了。 這么一嗆,我反而清醒了許多,拉了把椅子坐在墻角,仔細回想著周小魚說的話。 她說趙美芝不甘心,約我,是她臨死前的心愿。 我很納悶,趙美芝有什么不甘心的?是因為周家人困了她這么多年,不允許她改嫁嗎? 我在村里呆的時間并不長,大學回來才倆月,跟趙美芝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三句,最多也就在晚上幻想下她美妙的身體,打打槍而已。 而且,我在村里也沒有一夜七次郎之類的威名,她圖我一個童子雞有啥用,還臨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與我好上一回,這不扯嗎? 正琢磨著,我又撇了她的尸體一眼,這一看不打緊,差點把我嚇個半死!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第8章 蛐蛐、咸魚 這娘們有問題啊。 趙美芝太干凈了,干凈的就像是一張一塵不染的白紙,沒有一絲瑕疵,甚至連那都是一毛不存。 這娘們是個白虎。 正常的人,哪會這么干凈?這太不尋常了,趙美芝還生過孩子,但她身上的皮膚光滑如玉,甚至比很多黃花大閨女還要干凈、純潔。 如果我沒記錯,我走的時候,李胡子像只瘋狗一樣在盤她。 以李胡子的力氣,被他摧殘的女人,應該是滿身淤青才對,但她身上沒有絲毫的痕跡。 不過這不是重點,不管任何美女,皮膚再好,身上至少會有痣吧。 老爺子說過,無論是帝王還是百姓,任何人身上都會有痣,因為它與人的命運緊密相連。趙美芝身上沒有痣,這是絕不可能的,只有一種解釋,她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她會是什么?周小魚又分明是她生的,這說不通??! 我像發現了新大陸,起身急著出去找三叔,興許他能知道答案! 剛打開門,迎面一股陰風灌了進來,我只覺肩膀上一沉,像是搭上了什么東西!壓的我氣都喘不過來了。 我側過頭悄悄一看,肩上搭著一雙散發著冷光的白嫩玉手,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誰的。 爺爺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這娘們詐尸了。 我呼呼的喘著氣,跟冰雕似的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唯有默默向諸天神佛祈禱,這娘們別弄死我。 咕嚕!咕嚕! 她的喉嚨里就像是燒開了的水壺,發出一連串急促的怪響,我心想,她會不會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下我的腦袋,又或者在我脖子上開個孔,把我吸成干尸吧。 我想張嘴叫喊,但那口氣到了舌頭尖子,就是吐不出來,就跟鬼壓床一樣,難受的快要窒息。 咕嚕了一陣,她嘴里突然發出了聲音:渠……渠……咸魚,陳正……咸魚! 咸魚兩個字我聽明白了,可是蛐蛐、陳正是啥意思? 我正納悶,她見我沒反應,似乎著急了,用力抓著我的肩膀,指甲掐進我的rou里,疼的我眼淚都快憋出來了。 她喉嚨里扯風車似的,含糊不清呼嚕響,似乎很生氣,就像是在責備我聽不懂她的話一樣。 我心里又驚又怕,真怕她一激動把我腦袋給扭下來。 所以,我也不管她說的到底是啥玩意,趕緊跟雞啄米似的用力點著頭,表示我懂了。 嗚! 她對著我的脖子長長吹了口氣,凍的我半邊脖子都僵了,萬幸的是她松開了手,我頓時感覺身上一輕,張嘴大叫出聲:三叔,救我。 我剛出聲,一道黑影竄進來,猛地扛著我跑了出去,并鎖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