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不了的反派 第184節
‘三花飛草’圖案的上面有三個點,下面是形如拉長版的“x”。 玉少一抽一口煙,閑庭信步往前走,“站鎮子外有什么好看的,先進去?!?/br> “爹,你又不是竊臉者的,你當然不在意?!?/br> “他也不用在意?!庇裆僖粺煑U子指了指竇良,“他臉上抹了松蠟和霧灰,一般人的手勁兒搓不動五官,安心進鎮子吧?!?/br> 竇良眼睛一亮,“好?!?/br> 幾個人經過插查驗,順利進鎮子。 鎮子上熱鬧非凡,修士眾多,比起明炎宗山腳下的朱雀大街也不遑多讓。一些酒樓店家門外插了‘三花飛草’圖案的旗子。 王唯一說,“‘三花飛草’圖案黑漆漆的,又不好看,怎么插得滿大街都是?!?/br>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以前有一對竊臉者夫婦進了長安鎮,花言巧語哄騙單純善良的鎮民,套完所有信息后就偷走他們的臉。后來竊臉者夫婦事跡敗露,被鎮兵燒了三天三夜,兩人跪著抱在一起的干尸就是這個模樣。鎮兵為了紀念那一天,便將這圖案做成鎮旗?!?/br> “有‘三花飛草’圖案旗子的店家必須無條件招待鎮兵,滿足鎮兵提出的所有要求。這是特權的象征,好不好看不重要?!?/br> 王唯一轉頭一看,來人面容精致,極為俊美,左臂背在身后,右手中一把折扇輕輕地搖著。身上有一種書卷氣息。 除了華銘還會有誰。 “華銘,你怎么在這兒?!?/br> 華銘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她說“華銘”兩個字時的語調像極了十八年前贈他魚rou餡餅的王唯一,真是令人不舒服。 “聽說竊臉者的娘子要被燒死,我身為命主,怎么能坐視不理?!?/br> “豁,說得大義凜然。你不還是利用竊臉者居民設局拉衛清寧下水,你不還是害死收留你、給你做魚rou餡餅的王唯一。你會有那么好心,簡直笑話?!?/br> “別說了?!?/br> 王唯一嗤笑一聲,“你做得,別人就說不得?” 華銘臉上依舊帶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王唯一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沿著脊背竄入頭皮。 他一字一頓道,“別用她的語氣說話?!?/br> 這女人說什么都無所謂,但別用jiejie的口吻。 第148章 第 148 章 ◎你嚇到我女兒了◎ 王唯一打了個寒顫。 誒, 等等,為什么要怕。爹和殷長衍都在身邊,她就不相信他能越過這兩人動她。 “長衍, 他恐嚇我?!?/br> 殷長衍牽王唯一的手,“華銘,你嚇到唯一了?!?/br> 這是對王唯一的維護,更是對華銘的警告。 華銘唇線漸漸地拉平, 這女人連jiejie幸災樂禍時的小表情都在模仿, “假貨, 你真以為你是十八年前的王唯一么, 你給她提鞋都不配?!?/br> 無論是語氣還是情緒,都不像是裝的。搞不好他真的有點兒在意十八年前的王唯一。 王唯一看出這一點, 腦子一轉,開始不遺余力地戳他傷處。 “別裝的跟王唯一感情很好似的。十八年前, 是你向明炎宗出賣王唯一, 致使她一尸兩命?!?/br> “你知不知道, 那日明炎宗大堂一別, 王唯一把家里所有的魚rou餡餅都拿去喂狗, 她也沒再動手做過魚rou餡餅?!?/br> 華銘表情沒什么變化,但熟知他的人就會知道他現在相當不痛快。 華銘不痛快,王唯一就舒服啦, “爹, 長衍, 竇良, 咱們走。非凡還在等著我們?!?/br> 章非凡背后滿是冷汗, 匆忙地行了一個禮, “命主, 非凡還在等著我,我先走了?!?/br> 玉少一視線從華銘身上移開,步子不急不緩地跟上王唯一。 章非凡被關在廣場泥爐里,等待三日后的火刑。 當年那一對竊臉者夫婦就是被關在廣場泥爐里火燒而死。鎮兵此次選擇同樣的方式,就是為了懲戒章非凡、警示后人莫像她自甘下賤委身竊臉者、淪落到此等下場。 玉少一放下茶碗起身,清澈的茶水在細膩溫潤的瓷白茶碗里晃了兩下,“殷長衍,照顧好唯一,我走一趟廣場泥爐,去救章非凡?!?/br> “嗯,好?!?/br> “爹,鎮兵看起來很不好惹,數量又多,你要小心一些?!蓖跷ㄒ粦n心忡忡道。 殷長衍喝一口熱茶,慢悠悠道,“我反倒覺得,要小心的是鎮兵才對?!?/br> 廣場泥爐。 玉少一越過眾多鎮兵,輕而易舉進了廣場泥爐。 廣場泥爐墻壁上刻著碩大的‘三花飛草’圖案,里面空蕩蕩的,并沒有張非凡的身影。 這是一個局。 華銘緊隨其后進了廣場泥爐。 ‘三花飛草’墻壁前站著的那人不是玉少一么。 耳邊響起紛亂的腳步聲。 定睛一瞧,四周的鎮兵一涌而上,將兩人團團圍住。 玉少一轉過來,抽一口煙,薄唇間青煙繚繞,“別誤會,在下玉少一,為尋故友而來。不想驚動了諸位鎮兵。玉少一這就出去?!?/br> 為首的鎮兵冷笑一聲,“是嗎?這里有你的故友?” “有的。故友名叫華旭,是一名竊臉者。他娘子有孕,他不忍孩子同自己一般終年活在不見天日的陰溝里,于是與娘子一起離開竊臉者族群,來到長安鎮定居?!?/br> 鎮兵愣了一下,玉少一說的故友就是被燒死在廣場泥爐里的那一對竊臉者夫婦。 嗤笑一聲道,“長安鎮鎮民熱心淳樸,絲毫不介意這一對見不得光的竊臉者夫婦。鎮民不止接納他們,還對他們關懷備至。沒想到華旭夫婦包藏禍心、恩將仇報,利用鎮民的善良和對人毫無防備,將他們一個一個地替換成竊臉者。華旭夫婦燒死在大火中,是天命所歸?!?/br> “華旭夫婦死的時候,可是足足□□痛呼了三天三夜才咽氣??上銢]聽見那聲音,真的是令人神清氣爽?!?/br> 華銘越聽臉色越陰沉,握著折扇的手無意識地繃起,手背筋骨分明。 玉少一眼皮子微掀,“呵,若是華旭夫婦真的那么罪大惡極,人人誅之而后快,長安鎮為什么一直在使用華旭的方法燒制茶碗,種華旭帶來的三角楊梅。坦誠認了吧,你們只是單純地找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來名正言順燒死華旭夫婦?!?/br> 鎮兵臉黑得能掐出水兒來。 靜默了一會兒,道,“那又如何,華旭夫婦已經死去很多年了。怎么,你要為他們報仇?” “華旭夫婦只是故人而已,我沒資格、也沒立場替他們報仇?!庇裆僖豢戳丝慈A銘,視線移到鎮兵身上時帶了三分惡意,“但他就不一樣了。他一定會殺光在場所有人,你們死期將至?!?/br> 華銘展開紙扇,“玉少一,何必將你與鎮兵之間的火引到我身上。而且我生性膽小,連螞蟻都不敢踩一下?!?/br> “哈哈,還用得著我引嗎,你們之間不是早就已經不共戴天了?!庇裆僖徽f,“當年廣場泥爐那一場大火,沒人知道老天有眼,跑出去了一個孩子。孩子逃出生天,立誓要報仇。華銘,你就是那個孩子,還囂張到不改名字?!?/br> 華銘抬頭,一雙深如黑淵的眸子靜靜地瞧著墻壁上的‘三花飛草’圖案。 “爹娘被大火焚燒的時候,他們呈跪姿抱在一起,護著懷里的我,因此我得以成活。長安鎮鎮兵卻將這殘忍的景象畫下來,歡天喜地充當鎮家徽,真是諷刺?!?/br> 華銘轉身看向長安鎮鎮兵,鎮兵們頓時覺得被一股無形的恐懼壓力桎梏住周身,渾身動彈不得。 而這恐懼壓力,來自于不遠處的華銘。 玉少一瞧了一會兒,沒在華銘身上察覺到殺意,“怎么不殺了他們?以你的實力,殺他們輕而易舉?!?/br> “爹死前的愿望,是希望我能擺脫竊臉者的宿命,正大光明地活在眾人視線之中。你看,現在整個長安鎮祖祖輩輩都活在對竊臉者的恐懼之中,無時無刻地受折磨,這不是很棒么?!?/br> 玉少一沉吟片刻,笑了起來,“所以,你在十八年前設局害死王唯一,就是為了以此為契機,讓竊臉者族群名正言順地進入大眾視野?!?/br> 華銘沒否認,“那是最快的方式?!?/br> “也是最令你心痛的方式?!庇裆僖徽f,“十八年前的王唯一是除父母外,唯一對你好的人,你卻獻祭她、害死她。你后悔了。別不承認,否則剛才唯一不會戳到你的痛點?!?/br> 這個事實華銘壓在心底最深處數年,從不敢請輕易碰觸。玉少一登堂入室,利落地扯下那一塊遮掩的皮,將所有見不得人的腐爛血淋淋地暴露在太陽底下。 疼啊,疼得要死。 華銘皺著眉頭,十分確定道,“玉少一,你故意的?!?/br> “是,你嚇到我女兒了?!庇裆僖徊[著眼睛笑,他與華銘對視時,眼底深不見底的黑暗令華銘后背一涼,“殺人是解脫,誅心才是折磨?!?/br> 第149章 第 149 章 ◎王唯一身上的光◎ 華銘說:“夠了?!?/br> “不夠?!背酥? 還有更加誅心的,“華銘,你爹娘拼了命護你, 讓你活。你非但不感激他們,反而怨恨他們。你覺得他們蠢死了,他們放著好好的竊臉者族群不待,非得跑出來卑躬屈膝做世人的狗, 還是一條被呼來喝去、哄著獻出所有后、被人扔害蟲一樣隨手扔掉燒死的狗?!?/br> 華銘總算想起來, 那個假貨除了身側站著的殷長衍, 背后還有一個玉少一。 她是與玉少一的掌上明珠, 玉少一不會允許任何人動她。 “玉少一,你忘了來廣場泥爐的目的了, 我們得盡快找到章非凡?!?/br> 玉少一有點兒意外。這小子有野心,有狠心, 有城府, 跟華旭那個每天只知道傻笑的老好人可完全不一樣。 玉少一不咸不淡地說, “顯然她被藏起來。我們找只會浪費時間, 不如等消息?!?/br> 兩個人離開廣場泥爐。 他們走后, 瑟瑟發抖的鎮兵長舒一口氣,走了大運撿回一條命。 長安鎮甜品很多,楊梅乳酪、楊梅軟餅最為出色。王唯一嘗過之后就愛上了, 一口氣要了三份楊梅乳酪。 正吃著, 竇良面色凝重地跑過來, “玉少一、華銘的行為觸怒了鎮兵, 他們要立即燒死非凡, 就在長安鎮鎮子口?!?/br> 王唯一“騰”地站起來, “走?!?/br> 殷長衍、玉少一跟在她身后。 長安鎮鎮子口。 章非凡被綁在柱子上, 四周除了層層環繞的鎮兵,還有幾個各個宗門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