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不了的反派 第114節
“你一直說好吃,我勉為其難再給它一次機會?!蓖跷ㄒ荒X子轉的很快, “看在你的面子上?!?/br> 金逸風:“......” 王唯一和金逸風進了望春樓。王唯一要了一個包間, 不客氣地點了一桌菜。 嗩吶吹吹打打聲透過窗戶傳進來, 誰在辦喜事, 很是熱鬧囍慶。 推開窗戶, 不大的院子里堆了十八抬聘禮, 嫁妝更多, 足足有二十二抬。滿目的火紅將院子擠得滿滿當當。 新嫁娘一定很受重視。 喜婆撥開圍在新嫁娘身邊的鶯鶯燕燕,滿臉堆笑道,“吉時到,扶新娘子出去嘍?!?/br> 鶯鶯燕燕們面帶不舍,喜婆攙扶著新嫁娘出門。 婚服一般都比較多,較常服更為厚重一些??尚录弈锎┥先燥@身段纖弱柔美。 微風拂過,吹開新嫁娘頭上的紅蓋頭,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映入眼簾。 王唯一撐著下巴的手滑了一下,“湘兒?!?/br> 湘兒和她對視了。 湘兒眼中一閃而逝的愣怔,那絕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只要與湘兒見面,隨便談個小晴、季川流什么的,就能確定她是不是曾經存在過。 “我褲子好好的,你故意誆我一頓飯?!苯鹨蒿L推開屏風走出內室,只來得及看到王唯一衣角,“你去哪兒?” 小廝端著餐盤進來,金逸風大馬金刀坐在凳子上。一手拿筷一手握勺,今天王唯一回來休想看見半根菜葉子。 望春樓花魁蕓娘的貼身丫鬟湘兒出嫁,嫁的是明炎宗山腳下最有勢力、最富有的青松山莊莊主魏璋。 魏璋三十四、五,極賦修煉頭腦,而比頭腦更出色的是狠辣手段。他在道上混了一段時間,沒過多久就聲名鵲起,籠絡了一批散修,有了自己的勢力范圍。 青松山莊一向與明炎宗不合,曾公開跟明炎宗叫板。 這么出色的人中龍鳳,愿意明媒正娶一個丫鬟,那不成那丫鬟長成個天仙? 眾人想一睹天仙風采,紛紛往路兩邊擠。原本就復雜繁瑣的迎親儀仗愣是被堵得寸步難行。 啊啊啊啊好擠。 明明湘兒近在咫尺,為什么就是見不到。 湘兒彎腰進轎子。 完了,這么一來更難相見。 迎親隊伍繼續浩浩蕩蕩蜿蜒出去。 罷了,一直跟著迎親隊伍,總能找到機會。 花轎走得不快,王唯一踩著長劍慢慢悠悠跟在一側。 多久沒有御劍飛行了,真懷念。 挺著肚子的時候,稍微長點兒的路都是殷長衍抱。 她想殷長衍了。 明明兩人只分開了兩天,她這么快就開始想他。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么樣。 過去幾十年,他不會再娶一個吧? 剛打聽了一圈,沒聽說他有什么粉紅情、事??梢陨晕⒎劈c兒心。 等等,他重欲,出了房還能不管不顧胡來,真的能守身如玉么? 對他而言,她死了,還死了很多年,他再找幾個都不為過。她懂這個道理,但是一想到這個就火大,完全不想講道理。 “姑娘,看點兒路。你劍戳到我了。刀劍無眼,容易傷人?!鼻懊娴娜宿D過來,淡聲道。 面容俊美,一雙眸子沉如深淵,卻有一點星光。唇角微揚。腰間掛一塊天青色令牌。他應該是不愛笑之人,卻習慣性掛起一絲微笑。 他對你笑是客氣,但你不能當真。這笑多看一會兒就令人膽寒。 “對不住對不住,我想事兒,沒顧到你?!蓖跷ㄒ惶聞?,連忙道歉,“我有上好的金瘡藥,你哪兒傷了就先涂?!?/br> “......你咒我?” “我是關心你?!?/br> “明炎宗劍堂的傷藥,你是劍堂弟子?”那人接過瓷瓶打量,驚訝了一瞬,“我竟不知青松山莊勢力大到這個程度,尊貴的劍堂弟子都得給幾分薄面?!?/br> 之前的王唯一會以劍堂弟子身份為榮,現在么,呵呵。身份再尊貴,也會使出調虎離山、屠人滿門、連門口一條狗都不放過的下三濫事兒。 王唯一壓低聲音,“悄悄跟你說,我和新娘是閨中密友。姐妹出嫁,我自然得來,討一碟喜餅沾一沾喜氣?!?/br> 那人自然看得出她不愿多談,卻只以為她有意隱藏明炎宗身份背景。這可由不得她。 “新娘是望春樓花魁的丫鬟,自小貼身服侍。你說與新娘是閨中密友,莫非你也是望春樓的姑娘?” “望春樓的丫鬟怎么了,不偷不搶,靠雙手干活兒吃飯。你看不起人家不太好吧?!蓖跷ㄒ徽f,“你修仙之前,還得給人劃分個三六九等么?!?/br> 那人皺起眉頭,“我不是這種人。你望春樓出身,拜進明炎宗,我怎么沒聽過你的名號?” “我不是望春樓出身,我夫君是?!?/br> 那人眸中閃過異樣的光,“眾所周知,望春樓出身的修士有兩個,一是前天行刑的近神人殷長衍,一是今日大婚的青松山莊莊主魏璋。你夫君是哪個?” “殷長衍,除了他還會有誰?!?/br> “這不能吧,殷長衍娘子都死好多年了。他還曾為妻兒守墓十年,癡情得很,怎么會再娶你?” 這人話好多,沒見過這么嘴碎的修仙之人,“看我這張臉就知道他為什么找我。我像他娘子,他拿我當替身,我們愛恨交織恩仇不分,可以了嗎?” 隊伍怎么半天都不動,前面發生什么事兒了? 那人仔細瞧王唯一的臉。 是有點兒像。 不,不是像,是幾乎一模一樣。 王唯一琢磨出一點兒不對,“問我這么多,那你呢?你清楚新娘底細,言辭之間又對望春樓知之甚深,莫非你也是望春樓出身?你是龜公、打手還是小廝?我去過望春樓數次,沒見過你?!?/br> “小廝?!?/br> 存放月事帶的房間,很長一段時間是由他管理。房間味道太大了,月事帶擠到一起成坨。那個時候,只有殷長衍會蹲下來,用細長指尖小心剝離,然后整理好。 一個修士御劍從遠處飛來,見到那人眼前一亮,縱身一躍下了長劍,“莊主,你可算趕回來了,這下不會誤了吉時?!?/br> 莊、莊主? 他就是湘兒的夫君,今日大婚的青松山莊莊主魏璋?! 魏璋取過修士手上的大紅外衣,隨手往身上一披,算是喜服。 “隊伍怎么不動了?” “前面明炎宗戰堂鬧事,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得辛苦新嫁娘在附近客棧稍作歇息,待我等以白玉為磚、鋪好長路,再請花轎上路?!?/br> 修士一開始不理解,魏璋生得人如其名,龍章鳳姿的,又貴為一莊之主,為何非得娶一個望春樓的丫鬟。 后來才知曉,魏璋和近神人一樣,也是望春樓出身。他與新嫁娘相識于微末,受她照顧,才知恩圖報娶新嫁娘。 越發敬佩魏璋心性。 魏璋走出數步,想起什么,回頭道,“給她一碟喜餅,沾一沾喜氣?!?/br> “......能不能給兩碟,我餓了?!?/br> 魏璋腳步一頓,邊走邊掏出一張紙,折出一個傳訊紙鶴。傳訊紙鶴揮動翅膀,飛了出去。 指腹摩挲著瓷瓶上細致的紋路,終是沒扔,將瓷瓶收進衣袖中,整理好大紅外衫。 王唯一重新上劍。 留在客棧好呀。 這一留,她找湘兒說話的機會又大了一些。 迎親隊伍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修仙底子,走起路來即穩且快,圍觀人雖多,但是沒幾個能跟得上。 到客棧時,基本只剩下青松山莊之人。 青松山莊之人為防明炎宗戰堂鬧事,把新嫁娘保護得滴水不漏。小小一扇漆紅木門,對王唯一而言不亞于山海在阻。 王唯一吃完兩碟喜餅,等到傍晚,才有近身的機會。 打暈一個青松山莊弟子,換上他的衣服御劍而行飛至漆紅穆木門前,高高在上道,“見令牌如見莊主!傳莊主之令,‘明炎宗戰敗在即,眾人務必追擊,絕不縱虎歸山’?!?/br> 深知多說多錯,因此絕不久留,轉身離開,衣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青色圓弧。 她在儲物袋中翻出類似顏色的玉料,雕刻成魏璋腰間玉牌模樣,希望能唬住那群人。 守門弟子不是沒懷疑,但見來人手持令牌,信了三分,她語調氣度有幾分像莊主,非耳濡目染者學不來這做派,于是再添三分。 六成,足夠左右他們的行動。 王唯一躲在暗處,等門口的人只剩一個,打暈他,走進去。 湘兒歪坐在榻上,如玉手指捏著葡萄往嘴里送,丫鬟點燃香爐,給她捏腰。 “夫人,你是不是有心事?你出門的時候明明很欣喜,現在就不那樣?!?/br> “我的丫鬟真是越來越冰雪聰明了?!毕鎯好嫔蠋?,眸中有一絲迷茫,“剛才,我好像看到王唯一了?!?/br> 丫鬟聽過這位女子,近神人殷長衍的娘子。近神人好可怖,娘子莫不是個瞎子,否則怎么會委身于他,還懷了孽種。 “哇”了一聲,“夫人真厲害,認識書本上的人??赏跷ㄒ徊皇且呀浰懒嗣??!?/br> “她是我唯一的友人,十八年前死在明炎宗手上。正因如此,我才感到困惑?!毕鎯赫f,“太像了。不止身量相貌,連眉眼間的活潑樂觀都一模一樣。難不成王唯一死而復生了?!?/br> “這世道,誰想算計近神人,不都是打著王唯一的名號。夫人見到的應該是與近神人有仇之人?!毖诀哒f,“而且,人死復生,這是不可能的事情?!?/br> “夫人,今天是夫人的大喜之日,可別皺著一張臉,否則莊主會不開心?!?/br> 湘兒臉上浮現一抹嬌羞,提起裙角坐在鏡子前,整理妝容,“口脂吃東西蹭掉了,你拿一盒過來?!?/br> “在轎子的暗格里,我這就去拿?!?/br> 門口響起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