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不了的反派 第110節
“是垂淚菩薩?!?/br> 衛清寧愣了一下, 卻并不意外, 顯然他對這陰暗穢物并非一無所知,“我曾在古籍上翻閱過。只要你對著菩薩虔誠跪拜,當菩薩感動落淚時, 你的愿望就會實現?!?/br> “對。然后, 垂淚菩薩會讓你付出極大的代價?!币箝L衍說了十八層巖的事兒。有一些怪, “祂跟著我做什么?” “問我嗎?你都不知道, 我哪里會曉得?!毙l清寧笑了一下, “他是菩薩, 生來就坐在寺廟中聽信徒許愿。寸步不離地跟在你身邊, 會不會是等你許愿?” 殷長衍上前幾步,手臂抬高,提著帕子一角稍微抖了兩下,布花撲簌簌地落了垂淚觀音滿頭。 有點兒滑稽。 扔了手帕,淡淡道,“我不信這玩意兒?!?/br> 衛清寧笑了笑。他也不信。所謂求神拜佛,不過是走向絕望之前的垂死掙扎罷了。 天邊飛來兩只金色傳訊紙鶴,一前一后落在兩人肩頭。 金色是宗門最高等級顏色,一般十二堂堂主緊急會議才會啟用金色。 用到他們身上,莫非有什么大事兒。 殷長衍、衛清寧對視一眼。 “走吧?!毙l清寧率先開口。 “我先回家一趟?!?/br> “豁,這么恩愛?一時半會兒都離不得?” “她一個人在家里,我不放心?!?/br> 地脈異熱越發嚴重,明炎宗高層認為,最接近地脈異熱的竊臉者也許知曉什么也說不定。僅僅五天,戰堂、兵堂在溯回道圍殺竊臉者,困住一批俘虜。 今天這場會議,八成就是為了處置這群俘虜而開。 議事廳。 褚行坐在十二堂堂主之一的位置上,李卿之站在身側。 殷長衍帶著王唯一上前,“堂主,李師兄?!?/br> “長衍,好久不見。來,坐我身邊?!瘪倚谐惺?,饒有興趣的看向唯一肚子,“快生了吧,看起來像是個女兒,一定會像娘一樣漂亮?!?/br> “就這幾天了?!蓖跷ㄒ挥悬c兒不好意思,“論好看,我不如殷長衍?!?/br> 殷長衍說:“堂主,發生什么事兒了?” “戰堂、兵堂前幾日在溯回道圍殺竊臉者,帶回一批俘虜。昨晚宗門收到一封信,對方自稱是竊臉者現任命主華銘,希望今夜子時與宗門一談?!?/br> 剛收到信時諸位堂主沒人在意,直到他們看見信尾“地脈異熱”四個字。 地脈異熱搞得明炎宗眾人一個頭兩個大,頭疼得不行。好不容易見到希望,說什么都得抓住。 楊玄靈也來了,以圣潔巖巖主身份坐在首位。楊玄靈似乎比竊臉者自己都要了解他們,此次圍殺,正是由他所主導。 十二把椅子漸漸坐滿,衛清寧站在醫堂堂主身邊,以最快的速度搞清來龍去脈。 殷長衍與他對視,華銘動作非常迅速。 “華銘公子到?!?/br> 眾人抬眼看去,一個手握折扇、面容精致、粉雕玉琢的少年緩步而來。他彎著眉笑,眼珠極黑、深不見底。 大概被議事廳的燭火晃到眼睛,慢條斯理展開扇子,遮擋光線。 微微頷首以示敬意,“竊臉者現任命主華銘見過明炎宗諸位堂主。聽聞諸位堂主各個都是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br> 王唯一正轉頭看向窗外,隔著數步,垂淚菩薩跟來了。真是瘆得慌。 聽到華銘聲音愣了一下。還以為是同名,竟然真的是他。 戰堂堂主冷著一張臉,他實在不愿意跟這腌臜玩意兒打交道。抬手打斷華銘,“停,夠了,場面話不必再講,直接開門見山吧?!?/br> “快人快語,我喜歡?!比A銘合上折扇,“我要困在溯流道的所有竊臉者。作為交換,我會告訴你們鎮壓地脈異熱的方法?!?/br> 有堂主半信半疑,“就憑你?你有那個本事?” 華銘淺笑,笑意不達眼底,“你大可看著明炎宗與整個城邦一起深陷地脈異熱之中?!?/br> 眾位堂主半點兒都笑不出來。放肆,區區竊臉者,竟然敢威脅明炎宗。 褚行瞇起眸子,一揮衣袖,空中浮現一枚桃木令牌,“這塊封鎖令能打開溯流道禁制,讓你帶走剩下的竊臉者?!?/br> “多謝?!比A銘收下令牌,“竊臉者命主極擅測算,地脈異熱會因一個異世來魂獻祭而得到再次鎮壓。那個異世來魂,就是殷長衍的娘子王唯一?!?/br> 殷長衍是明炎宗名人,誰不認識。 眾堂主目光齊齊聚集在王唯一身上。 王唯一:“!” 她大概、可能、也許是異世來魂,但是華銘怎么會知道。 術堂堂主何所思瞇著眼睛看王唯一,雙手結了一個繁瑣的印法,打了過去,“這叫測魂印。若你奪舍這具身體,魂魄便會動蕩不安。王唯一,你究竟是何來歷?!?/br> 測魂印包裹住王唯一身體。 王唯一身體輪廓逐漸變得渙散。 殷長衍出手,迫使何所思收了測魂印,攙扶王唯一,“你怎么樣?” “挺好的。測魂印就是看著嚇人,我不疼不癢?!?/br> 殷長衍心下松了一口氣,眉頭卻擰著,“你不是王唯一?你是誰?” 王唯一張口說“我是”,先被冷著一張臉、緩步而來的何所思打斷,“異世惡鬼,奪舍王唯一,你可知罪?!?/br> 殷長衍下意識擋在王唯一身前。 “殷長衍,閃開?!焙嗡颊f,“你被這女人給騙了。她不是你娘子王唯一,你娘子早就死在她手上?!?/br> “胡說什么,別血口噴人。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我也叫王唯一?!闭撋らT王唯一就沒輸過,“我來自二十年后的明炎宗,是李卿之的徒弟王唯一。三月初十宗門重犯大開殺戒,我誤入行刑場,一睜眼就莫名其妙成為另一個人。我無辜得要命好吧?!?/br> 什么二十年后,什么明炎宗弟子,這等離奇的事情虧她說得出口!何所思氣得不輕張口就罵,“扯謊,滿口假話?!?/br> 李卿之輕聲道,“何堂主,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吧。她沒說謊?!?/br> “你知道個屁?!?/br> “議事廳為防竊臉者?;ㄕ?,點滿了真言燈。她說了那么多,何堂主可曾看見議事廳燈光黯淡半分?!?/br> 何所思一愣,真言燈完好無損。揮一揮衣袖,“哼?!?/br> 李卿之看著王唯一,難怪她對明炎宗劍堂知之甚深,原來是明炎宗弟子。未來的自己到底發生了事兒,居然想不開到找這么一個頭腦不怎么靈光的徒弟。要知道,他一直鐘愛天才類的人。 沒注意到,唇角一直上揚。 “你也叫王唯一?這具身體的主人王唯一還會回來嗎?”殷長衍不錯眼地盯著王唯一,問得小心翼翼。他愛的是她,不是身體的主人。 “你想讓我走?” 殷長衍頭搖成撥浪鼓,大掌緊緊地扣著王唯一手腕,捏疼了她。他怕她突然就沒了。 王唯一快樂了。真好,殷長衍喜歡的是她。 華銘拍掌笑,一字一句蠱惑所有人,“看,我說的沒錯吧,她就是異世來魂。明炎宗,獻祭她,地脈異熱就能得到鎮壓。無數生靈都會得救?!?/br> 殷長衍沉下一張臉,擋在王唯一身前,防備地看向眾人。 第84章 第 84 章 ◎生產◎ 議事廳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眾堂主與殷長衍之間繃起了一根極細的弦, 任何一點兒動靜都會撥動這根弦,而余威更多地襲向殷長衍。 何所思大怒。區區一個弟子,難道妄想與所有人作對。 張手欲喚兵器。 卻震驚地發現本命兵器被一股極為詭異的力量鎖死, 根本動不得半分。 再看其它眾位堂主,他們面上不顯視線卻注意著武器位置,顯然也是同樣的結果。 殷長衍松了禁制、拱手行禮,“眾位堂主, 明炎宗向來以仁慈治 天下, 她沒做錯事, 于情于理都不能殺她?!?/br> 殷長衍這手玩兒得挺絕。先按著你的命脈再跟你講道理, 你連“不”字都說不出口。 何所思氣得咬牙切齒。 褚行緩緩開口,“殷長衍的話說得在理。何所思, 王唯一是無辜的,你不能獻祭她。這里也沒人有這個權利?!?/br> 李卿之上前幾步, 站在王唯一身邊, 以防備者的狀態面對眾人。這就是劍堂的立場。 王唯一唇角勾起。啊啊啊啊師尊, 我就知道師尊一定不會同意這么不講理的事兒。 “哼, 褚行, 誰不知道殷長衍是你的人。你在維護你的弟子?!焙嗡祭浜咭宦?。 “諸位,能否聽醫堂說幾句公道話?!毙l清寧抬步走了過去,話語與他的腳步聲一起慢慢地敲在眾人心頭, “醫者仁心, 這種殺雞取卵兒的事兒, 醫堂也做不出來?!?/br> 王唯一笑得露出兩顆白牙。明天再叫殷長衍給你做綠豆糕、熬rou醬, 衛師兄。 殷長衍、李卿之、衛清寧站位呈一個三角, 而中心處, 王唯一被密不透風地護在里面。 殷長衍是明炎宗多出來的一個異數, 李卿之是劍堂有史以來最強的弟子,衛清寧平日不出挑,但能在短短十五年當上醫堂實際掌權人的人,哪里是個好相與的。 再有。 李卿之跟戰堂最出色的弟子彩繪牡丹交情頗深,他要是牽扯進來,彩繪牡丹不會坐視不理。衛清寧與明炎宗隱居的腐修韓衣有一段同修情誼,韓衣的人脈除了他自己恐怕沒人數得清,而韓衣只會幫衛清寧。 這么一來,地脈異熱還沒處理,明炎宗自己先裂一裂。 王唯一究竟給這三位灌了什么藥,他們為了她寧可跟全宗對著來。 呂靖說,“衛清寧,你也說醫者仁心。你是醫修,莫非只有王唯一一個人夠資格擁有你的仁心?難道你要為了一個王唯一,讓天下人都生活在地脈異熱之中嗎?” 眾人皆看向衛清寧,等他的回答。 衛清寧說,“早在十五年前,我就推算出地脈異熱。這期間我一直在做準備,秘法‘薩錘納五惡皆空’擁有強大的力量,能以毒攻毒,鎮壓地脈異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