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體量太大了，遠遠超出他所能負荷的最高上限。

    “許師兄！”

    “沒事吧，許師兄！”

    “許師兄你扛住，我們這就來救你！”

    許念的身體被過度使用，像是一個沒有底部的桶，無論你倒進去多少靈力都會傾泄干凈，根本沒法法兒治。

    “怎么辦啊?！?/br>
    “我救不了他，怎么會這樣?！?/br>
    “殷長衍，你想想辦法。你可是‘十穿十’的少年天才?！?/br>
    眾人聲音帶著一絲哭腔，極致的絕望撲面而來，避無可避。

    殷長衍停止輸送靈力，抱起許念，“走，衛師兄一定能救?！?/br>
    對，怎么把衛師兄給忘了。衛師兄那么強大，他沒有什么是救不了的。醫堂弟子們抹著眼淚跟在殷長衍身后。

    衛清寧正在家里配藥，醫堂弟子們一窩蜂一涌而入。

    嘖，連通報一聲都沒有，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殷長衍懷里抱的不是許念嗎？怎么會搞成這個樣子？

    “早就叮囑過你超負荷使用置換陣法代價極大，絕對禁止使用，就是不聽?！?/br>
    衛清寧接過人帶回醫室治療。他一向笑咪咪，難得沉下臉發火。

    醫堂弟子們大氣兒都不敢出，安安靜靜地待在原地等待治療結束。

    許念一出來就向戰堂上報此事，竊臉者孔凡旭會由戰堂弟子接手，聽說已經被抓了。

    “誒，你認字嗎？”殷長衍叫站在旁邊的醫堂弟子，遞過去一塊被血打濕的紙，這是從許念袖口中掉出來的，“給我念念?！?/br>
    “哦，沒問題?！贬t堂弟子看了一下，“這是收據，許師兄新買了一盒掌霜?！?/br>
    殷長衍接過紙張疊好，“謝謝?！?/br>
    雙手都是血腥味兒，不好聞，還黏糊。

    起身去洗手，拿棉布擦干凈。

    鬼使神差的，殷長衍取出懷中的掌霜，給手上涂了黃豆大小的。

    味道淡淡的，是清新的白茶。

    第66章 第 66 章

    ◎蔥油拌面◎

    眾人坐立不安地等了很久。

    他們是醫修, 沒人比他們更清楚許念的情況有多糟糕。

    天邊太陽像一顆戳破的柿子到處汁水橫流的時候，衛清寧出了醫室。

    醫堂弟子們圍了上去。

    “衛師兄出來了?！?/br>
    “衛師兄，許師兄怎么樣？沒事兒吧?！?/br>
    “我們能進去看一看許師兄嗎？”

    醫室門口貼了一張黃符, 黃符上畫了一個線條嘴巴。拍一下，線條嘴巴大張，吐出源源不斷的清水。

    衛清寧掬一把清水洗手，散去眉宇間的疲憊, “我為他造了一個‘底’, 命保住了, 讓他休息吧?！?/br>
    揮一揮袖子, 嘴巴合上。

    撩起衣擺坐在搖椅上，拎起茶壺倒茶, 清澈的水柱不徐不緩地撞在杯壁上。

    就算是不熟悉他的人，也能看出來他在下逐客令。

    衛清寧在醫堂中向來說一不二, 沒人對他的話有異議, 也不敢對他有異議。

    醫堂弟子們第一次遲疑猶豫?；ハ嗫粗鴮Ψ? 深吸一口氣, 鼓起勇氣上前兩步跟衛清寧打商量, “衛師兄，我們想進去看一下，就遠遠地看一下而已, 我們絕對不會打擾到許師兄?！?/br>
    衛清寧拿茶蓋刮去浮沫, 小口品茗。

    良久, 胳膊微抬, 揮了揮手。

    醫堂弟子們如釋重負, 一窩蜂但又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醫室前只剩衛清寧和殷長衍兩個人。

    衛清寧說：“你怎么還站在這里？不進去看一看嗎？”

    “你說了他沒事, 我知道他沒事。有什么好看的?！?/br>
    衛清寧：“......”

    衛清寧：“好硬的心腸啊。許念知道一定會傷心的?！?/br>
    “我又不是藥, 看一眼他就能活蹦亂跳。何必浪費這個時間?！?/br>
    衛清寧放下杯子，眼皮子微抬，“原來我在你眼中這么重要。老實說，我有點兒受寵若驚?！?/br>
    “我想學置換陣法?！币箝L衍說，“我去陣堂問過，陣堂的置換陣法只能置換死物，并沒有這種大規模換人的陣法。許師兄仰慕你，他一定是從你這兒學的?！?/br>
    “我是創陣者，但將置換陣法修煉到極致的人是許念?！毙l清寧癱回到搖椅上，繼續喝茶，“我一次性最多能置換五人，可許念群卻能置換全部醫堂弟子。而且，那個數字似乎還在不斷更新?！?/br>
    衛清寧說了那么多，到殷長衍耳朵里只剩下五個字，“找許師兄學”。

    許師兄對師弟師妹一向毫無保留，那穩了。

    “許念不會教你?！毙l清寧說。

    “？”

    是嫌棄他資質不好嗎？可許師兄明明說過自己的天賦遠超于他。

    “置換陣法是以命換命的陣法，他會學，但不見得舍得讓你學?！毙l清寧說，“殷長衍，許念很珍惜你?！?/br>
    殷長衍沉吟片刻，“他一定會教我?！?/br>
    “豁，這么有自信?！?/br>
    “不，是對你有自信?！?/br>
    衛清寧笑了一下，“怎么說？”

    “許師兄有多珍惜我，你就有多珍惜他?！币箝L衍說，“你舍不得他出事，所以會促成我修習置換陣法?！?/br>
    殷長衍將許念交給衛清寧時，衛清寧看許念的眼神騙不了人。

    衛清寧頓了一下，靜靜地看著殷長衍。

    兩個人之間繃起一根弦，撥動一下，余威更多地襲向殷長衍。

    衛清寧笑了一下，“那就麻煩你勤加修習了。有什么需要，告訴我，我會盡力而為?！?/br>
    “嗯?！?/br>
    殷長衍回家，繞道去村子取訂好的豬板油。

    繩子上多穿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瘦rou。

    “我沒買瘦rou?！币箝L衍遞回去。

    “買板油多，我額外送給你的。你媳婦兒是不是快生了，多吃點兒瘦rou，生的時候有勁兒?！?/br>
    “真的嗎？”殷長衍打開荷包，把碎銀子并銅板全部倒出來，捧給rou鋪老板娘，“老板看能買多少瘦rou，都給我裝上?！?/br>
    rou鋪老板娘詫異，第一次見對媳婦兒這么好的男人，長得還俊。手下刀一偏，多剁了三指寬的瘦rou，“你是熬豬油吧。弄幾顆黃豆、花椒鋪到罐子底部，豬油不容易壞?！?/br>
    第一次聽說，殷長衍接過瘦rou包，“哪里有賣黃豆的？”

    “我家就有，送你一把?！?/br>
    “這怎么好意思...”殷長衍懷里被塞了一個紙

    包，里面是黃豆和花椒，“...我會常來買rou?！?/br>
    rou鋪老板娘望著殷長衍的背后感嘆，“疼媳婦兒、長得俊就算了，還這么會做人。我要是年輕個十幾二十歲，我也想嫁?！?/br>
    王唯一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剝小野蔥。拔多了，剩下的炒個雞蛋，再烙幾個蔥油餅。

    殷長衍推開院子門，“唯一，我回來了?！?/br>
    “買豬板油了嗎？”今天真準時。

    殷長衍提高豬板油，“那是當然?！?/br>
    這東西有股怪味兒，還粘毛帶血，熬出來的油真的能吃嗎？

    “走走走，我們進廚房。水我都燒到鍋里了?！蓖跷ㄒ环鲋酒饋?，上前接手。

    殷長衍避開她，順手拿起桌子上剝好的小野蔥，“有味道，小心別蹭到身上。會不會有想要孕吐的感覺？”

    “我只想咽口水?！?/br>
    “......”殷長衍實在是難以理解。

    廚房。

    王唯一拿著食譜，一邊對著看一邊指使殷長衍。叫他翻找出一個大盆，放半盆清水，將豬板油泡進去。

    “先把血絲洗干凈，拿鑷子拔掉沾著的豬毛?！?/br>
    “放到鍋里過一遍沸水。過一下就行，還不快撈出來。晚了豬板油會糊?！?/br>
    “拿清水沖一下，切成葡萄大小的塊兒丟進鍋里。怎么不洗鍋？鍋子也很臟?！?/br>
    “加一碗水，把姜蒜放進去。好，現在小火慢熬?！?/br>
    殷長衍鼻梁底下圍了一塊棉布，把下半張臉遮得嚴嚴實實，宛如做賊。忙得腳不沾地，一個頭兩個大。

    誰能想到，外面叱咤風云的少年天才殷長衍在廚房被指使得團團轉，還被各種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