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不了的反派 第32節
過了大半日。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兩個明炎宗弟子抬了個簡易擔架過來,擔架上的人捂著屁股哎呦喂得直哼唧。 聽著有點兒耳熟。 “哈哈哈哈師弟,我第一次看見新弟子剛入門就升職做引導人,你挺厲害的?!币粋€弟子說邊說邊嘲笑,“更厲害的是被打得像雞一樣滿院子跳?!?/br> 另一個弟子忍俊不禁,放下擔架,“女孩子被打都沒叫,就師弟你扯著嗓子到處嚎。你沒點兒羞恥心么,你難道都不覺得丟人嗎?!?/br> “每天十劍鞘抽在細皮嫩rou的屁股上,你不疼??!我嚎一嚎怎么了?!眱蓚€弟子面上連譏帶諷的模樣周靖看得一清二楚,“你們那是什么眼神,我堂堂周家公子、尊貴的引導人,你們竟敢低頭俯視我?!?/br> 兩個弟子對視一眼,手臂微微用勁兒,把簡易擔架側翻過來。 “誒誒誒?。?!”周靖整個人跟球一樣滾下來落到地上,“我好了以后,一定得叫你們仰視我,在我的鼻息下過活?!?/br> “蠢貨,你得罪的可是李師兄。也不看看以后在誰手底下混,心里沒點兒數?!眱蓚€弟子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殷長衍坐在石頭上,單手撐著下巴,眼皮微垂,“是你。我到崖下找過你,沒見到你蹤影?!?/br> 周靖爬起來,牽扯到屁股傷口,又無奈地趴了回去,“我厲害呀,先你一步成為明炎宗弟子,又做了引導人?!?/br> “引導人,我缺一把劍?!?/br> “劍冢里遍地都是破銅爛鐵,隨便拿嘍?!?/br> “引導人能挑選出合適劍修的劍,我沒有拿的資格?!?/br> “呵,想得美,我偏不給你挑?!?/br> 周靖趴了一天,殷長衍坐了一天。 晚上殷長衍空著手回家。 “領到劍了?讓我瞧一瞧?!蓖跷ㄒ环畔屡殴?,拿帕子擦干凈手。 近神人殷長衍的武器是一根可以無限延長的銀絲。銀絲將三千元嬰修士串成糖葫蘆,也化成鳥籠收割無數明炎宗弟子性命,包括她在內。 殷長衍搖了搖頭,“引導人還沒選?!?/br> “那不急,讓引導人好好選?!?/br> “不能自己選嗎?” “最好讓引導人選?!蓖跷ㄒ蛔チ俗ツX殼。她選了很多,陪伴她到最后的劍是引導人選出來的。 “哦?!?/br> 次日。 殷長衍去劍冢。 坐在小石頭上等。 兩個弟子將周靖抬回來,居高臨下地冷嘲熱諷了一陣兒,毫不猶豫倒在地上。 周靖頭剛好對著殷長衍的腳。 “引導人,為我選劍?!?/br> “不可能,你趁早死了這條心?!?/br> “為什么?!?/br> “哼,你以為我為什么會被李卿之用劍鞘鞭打?”周靖聲音幾乎從牙縫里擠出來,“葫蘆山敬天鼎,你抓錢璟救人,反倒顯得我不擇手段。李卿之指責我心術不正之日日鞭打,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話!我沒臉見人了!” “你確實踩爛錢璟手掌,‘不擇手段’也不算冤枉?!币箝L衍單手撐著下巴道。 兩個人相對無言,互相耗著。 傍晚殷長衍離開,遇上了馮印。 馮?。骸皢?,還沒選好劍?” “馮師兄,劍可以自己選嗎?” “不要用自己的興趣去挑戰別人的專業?!?/br> 殷長衍嘆了一口氣,“你們都這么說?!?/br> 第三天殷長衍繼續跑劍冢。 周靖一如既往地被抬回來、倒叩在地上,腦袋上正對著殷長衍的腳。 “你要怎么樣才肯為我選劍?!?/br> 周靖側過身,單手撐著下巴凹了個姿勢,“你得先學會仰望我?!?/br> “我們身高相差不大,仰望你,有點兒難?!币箝L衍起身,單膝跪地,視線與周靖平齊,“平視,可以嗎?” 殷長衍一雙眸子極黑,沒有嘲諷、沒有嗤笑、更沒有看熱鬧。 周靖愣住。 似乎不行。殷長衍繼續想別的法子。 周靖單手撐地,緩慢地站起來。指甲劃破殷長衍臉蛋取了一滴血,一步一挪走到劍冢中央。 闔起眸子,伸直雙臂感知劍冢劍意。 以這片劍冢為中心,明炎宗所有劍冢萬千利劍不斷嗡鳴,與周靖共振、回應他??! 三把腐朽的劍破地而出,在周靖頭頂聚集成一線耀眼亮光。 沉重的劍壓壓得周靖七竅流血,先是耳朵,再是眼睛,最后口鼻。 烏黑的血浸透了他上半身宗服。 劍鞘抽屁股哭嚎聲能掀翻屋頂的周瑾全程一聲不吭。 亮光散去。 一把銀絲線盤踞在空中,倒映在周靖、殷長衍瞳孔中。 周靖腳步踉蹌,抬手擦去口鼻血漬,“引導人可以品性稀碎,可以蠢笨如豬,甚至可以毫無修為,但引導人的眼光一定是最毒辣的。論對人與劍的掌控,世上沒人越得過引導人?!?/br> 殷長衍捧著銀線。 懵逼。 這哪里有半分劍的樣子。 劍冢外。 馮印抓著筆桿子的手都在抖。一把絕世之劍出世了! 誰的劍?引導人是哪個?他非得抱來痛快地親兩口不可。 等等,現在選劍的是不是殷長衍和周靖? 劍堂弟子炸鍋了。 感知到劍壓的一瞬間,所有人扔下手里干的活兒,紛紛跑出來看向劍冢方向。 哪個師兄弟這么牛逼??!太給劍堂長臉了吧??!! 抬擔架的一個弟子揪了揪身邊之人的衣袖,“師兄,你看那個方向,是不是那個娘炮哭包的劍冢?!?/br> 師兄愣了一下,“我居然給這么牛逼的引導人抬過擔架,不愧是我!” 明炎宗其它堂弟子羨艷地望向劍堂,酸得一宿沒怎么睡好。 第二天區分劍堂弟子和其它弟子很簡單,一個黑眼圈足以。 李卿之手一抖,朱砂毛筆劃過律典穿破衣袖,落下一團大大的窟窿。 向來板正的臉上泛著喜色。 好好好。 好一個引導人周靖,好一個殷長衍! 李卿之新得了一疊椰蓉酥。他不吃甜食,也不認識什么女弟子。 想到了王唯一。 索性拿椰蓉酥來道歉,為昨日那句“閉嘴,莊重”。 “李師兄,你衣服破了。我給你補一補?!蓖跷ㄒ涣晳T性去拿李卿之外衣。 剛入門時候,她給師兄師姐縫縫補補換取山下的小零嘴兒。后來她長大了,小零嘴兒份量翻倍,上下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師兄師姐都會給她帶一份兒! 李卿之正高興,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直到馮印領著殷長衍過來上報劍冢之事。 “殷長衍,你怎么在這兒。取到劍了嗎?”王唯一低頭咬斷線頭。 遠遠看去,像是她把臉靠在李卿之手上,親昵撫蹭。比愛人更親密。 這個動作就很容易令人誤會。 殷長衍眸子一瞇。 神情沒什么變化,但從頭到腳表示著不悅。 馮印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 第23章 第 23 章 ◎看一看◎ “你做什么?!?/br> 王唯一正咬斷線頭, 突然被嚇,線卡在牙縫中劃得很疼。捂著嘴巴眼淚汪汪說不出話。 等這一陣兒緩過去,“補衣服?!?/br> 殷長衍抿了抿唇。 李卿之衣袖上的洞繞滿亂七八糟的線頭, 蜈蚣爬過去都比這針腳規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