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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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想回去,就愈沒法回去。 北京來了場沙塵暴,飛機沒法起飛了。 闐資和闐仲麟的班機改到了明天,闐資看著外面昏黃的天色,心里悶得也像是被北京的黃沙給封住了,到了晚上,北京又下了場大雨,玻璃窗上滴滴答答都是黃色的湯汁,整座城市濁水漂流。闐資安靜地待在房間里,把他和胡笳的聊天記錄看過一遍。 別人是酗酒,酗咖啡,他倒酗起聊天記錄了。 闐資和別人不一樣,他一定要愛點什么才能活下去。 胡笳昨晚沒有聯系闐資。 她對闐資的玩性是一陣一陣的。 眼下,她坐在教室里聽課,外面cao場上的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 過完今天就是國慶了,所有人都浸泡在一種飛揚的情緒里。徐銳在課上含著口哨糖,吹出幾聲別扭的哨音后,被王富春叉住脖子趕了出去。李慧君和麥亞聞相約去旅行,李慧君從幾天前就開始思考要帶什么裙子,整理行李時,她發覺自己的行李箱如此破舊,裝不下明媚的自我。 胡笳對著李慧君沒有好臉色。 但就算這樣,假期也還是飄落到她頭上了。 大課間時,周萊跑來找胡笳,和她約了時間拍照。 “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吧!”和她交換微信之后,周萊握拳感慨,小女孩的碎發飄揚起來,十點鐘的陽光一照,像是蜂蜜的顏色。胡笳忍不住笑了一聲,不知道周萊的朋友都是什么樣的?也都那么像小鳥嗎? 闐資下午才飛到寧波。 他在家收拾好行李,臨中已經提早放學了。 胡笳在辦公室里揪著王富春不放,非要他把最后兩道數學題講清楚。王富春背著他刮花了皮的公文包,眉毛皺得恨不能把胡笳手里的自來水筆夾斷。這一個小時里,他錯過了多少桌麻將? 胡笳倒很快樂,把題聽明白之后,說了聲:“謝謝你啊王老師?!?/br> 王富春喝了口茶水,把茶葉沫子嚼吧嚼吧,原諒她了。 闐資在學校邊上等了胡笳一個多鐘頭。 她說有事,他也不催,就坐在學校邊的長椅上等她。 學生都走光了,校門口冷冷清清,胡笳松松垮垮地背著書包,慢悠悠晃蕩出去。大老遠的,胡笳就看見闐資了。他坐在黑碎白末硅礦石桌椅上,她看見他的側臉,他表情是溫和松弛的,很吸引人,但也有距離感。 邊上走來了條白蓬蓬的小狗,在闐資腳邊轉悠。 闐資彎下身,逗了逗它,又拿出手機,對著小狗拍下兩張照。 他拿著手機打字。也許是把剛拍的照片發給其他朋友看?胡笳心里不清楚,她有時候甚至不了解正常人的溝通方式是怎樣的。她沒有那么多的社交經歷,但看闐資眉眼如此柔和,應該是發給很重要的人吧? 胡笳的手機響了。 闐資把照片發給了胡笳。 編輯了那么久的文字,刪刪減減,闐資最后發出來的就幾個字。 闐資:可愛 闐資順著手機提示音看過來。 兩個人對上眼神的剎那,他反而有點含蓄起來。 “很可愛?!焙諏﹃D資說一聲,語氣含糊,不知道是說他還是說小狗。 “是吧?”闐資笑笑,接過胡笳的書包,背在身上。兩個人幾天沒見面了,闐資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打開胡笳的話匣子。他們安安靜靜地走在陽光下,大約走出幾百米了,胡笳才側頭看向闐資。 “你到底要去哪???”她蹙眉問。 他們走的方向既不是去龍灣花園,也不是去胡笳家里。 “噯?!标D資難得愣一下,他以為是胡笳在領著他走,原來兩個人都是無目的的。 兩個人沉默一會。 闐資想了想,試著問胡笳:“我們一起散會步,好不好?” 胡笳考據似的盯著闐資的眉眼看了會,想著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盤呢?可闐資的眼神太內斂,情緒簡單到有些壓抑。算了,胡笳懶得去想了。 她說:“隨你吧?!?/br> 闐資很快樂,笑了。 這是他和胡笳第一次做無意義的事。 兩個人走到公園里歇腳,頭上的竹影茂密如盛夏。 “對了?!标D資從口袋里拿出一串手串,胡笳隨意看了兩眼,是女孩子都會喜歡的款式,粉瓷的寶珠,細膩又溫暖,“我在雍和宮買的,當時你在上課,沒來得及問你喜歡哪種款式,你要是不喜歡,我再給你買別的?” 胡笳唔一聲,沒說喜歡,也沒有說不喜歡。 闐資笑了下,輕輕幫胡笳戴上,又托著她的手腕看了一會。 “你真的戴什么都好看?!标D資的夸贊真心到有點像是自言自語的程度。 兩個人的手牽在一起就沒松開了。 又晃蕩一會,路過電影院,闐資問她想不想看電影。 “都行?!焙辗笱苷f。闐資又跟著問她:“那是想先看電影還是先吃飯?” 她撇撇嘴:“先吃飯吧?!标D資說好,又牽著她走了會,悄悄動了動手,改成十指相扣。 等紅綠燈的時候,胡笳憋著壞在闐資耳邊說了句:“你知道我在電話里是逗你玩的吧?” 她指的是自己在電話里,答應闐資和她邊親邊zuoai的事。 闐資笑了笑,嗯一聲:“我知道啊?!?/br> “那你干嘛對我這么積極?” “喜歡你不行么?” 闐資說的話是真誠的。 一瞬間,人潮洶涌的馬路都被蕩滌清澈。 單純喜歡你,不行么?他緊緊牽著胡笳的手,她忽然有些佩服闐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