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背你上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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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起得早,李慧君只打了個盹,又被鬧醒了。 護士量過血壓體溫,報了聲正常,胡笳咧了咧嘴,朝李慧君說:“看到沒,都正常,你這個身體素質倒是蠻好的?!蹦贻p護士接口道:“你mama的身體素質不是蠻好,是特別好,從十叁樓掉下來,區區骨折,可以上頭條新聞了?!崩罨劬犃?,躺在床上抿著嘴笑。 胡笳瞧著李慧君:“笑了,又開心了,回頭好了是不是要去參加世錦賽?” 李慧君笑得扯到了傷口,哎唷喊痛:“啊哇……不要講了……” 六點不到,闐資提著兩個大號保溫飯盒來了。 胡笳收了行軍床,伸個懶腰問他:“來這么早,昨天回去睡了沒?” 闐資笑笑,擱下飯盒問李慧君:“阿姨今天感覺怎么樣?傷口痛得厲害嗎?” 李慧君在小輩面前抹不開面,端著臉微笑說:“好多了,謝謝你哦,小——”講到這,李慧君想到她并不曉得闐資的名字,她有些尷尬地側過臉,瞧了瞧胡笳,胡笳說:“他叫闐資,闐是門里頭一個真,資是資本的資,好記吧?”李慧君點頭道:“記住了,記住了,小闐真是好,麻煩你忙里忙外,這趟真的是要多謝你?!?/br> 闐資溫文地笑笑:“不用謝,阿姨,這都是我該做的?!?/br> 闐資打開飯盒,里頭是生滾豬肝粥,另有碟蝦餃,清炒菜心。 胡笳望了眼濃稠的豬肝粥,嘴里說:“咦,豬肝粥,蠻好的,補血的,mama要多吃點?!?/br> 李慧君禁了兩日食,現在就是生啃冷饅頭也覺得好吃,她聞到生滾粥的香氣,胃里更空虛,咕隆隆打起雷,只仰起下巴,眼巴巴望著那飯盒,胡笳笑道:“看把你餓的,饞蟲都要掉出來了?!彼蛄送胫?,叫闐資把床搖起來,小口小口給李慧君喂下去。 李慧君喝了兩碗粥,又去看那蝦餃。 胡笳斟酌著問闐資:“這蝦餃我媽能吃嗎?你用的什么蝦?” 闐資篤定說:“用的青蝦仁,應該沒關系,我問過護士,她說阿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是要忌辛辣,海鮮少吃?!崩罨劬炔患瓣D資說完,哀聲求胡笳說:“聽到了吧,小闐問過護士了,給我吃兩只,多的我也不吃了?!?/br> 胡笳只好夾給她,李慧君滿足地抬起眉:“味道真是好哦,這是到哪里買的?” 闐資便說:“是我自己做的,阿姨覺得好吃,我明天再做?!?/br> 李慧君在心里叫了聲乖乖,又仔細把闐資端詳過,想他一表人才,溫良恭儉讓,真不知道胡笳是從那里撬到他這樣的寶,如此幸運,大約是外公外婆給她燒香了??衫罨劬粫缘玫氖?,在闐資這里,胡笳才是如寶似玉的明珠。 李慧君吃過了,胡笳才和闐資吃早飯。 病房里,桌椅板凳等物資緊俏,兩人坐著矮凳,把食盒放在靠背椅的座面上。 胡笳喝了口粥,輕聲說:“豬肝好吃,蠻嫩的?!标D資夾了筷青菜給她:“是吧?我仔細處理過的?!?/br> 胡笳悶頭吃了會,問他:“中午吃什么?牛羊rou能吃嗎?”闐資思索道:“阿姨剛剛動好手術,發物要少吃,我等等回去煲老鴨湯,炒兩個蔬菜,蒸個蛋羹,切點水果帶來?!焙者砹寺?,看了看闐資的空碗:“你最近胃口蠻好,飯量大了點哦,我要夸你?!?/br> 李慧君聽著他們說話,只覺得自己像在旁聽他們的生活,那生活細膩如珍珠米,顆顆粒粒都折射出溫吞的光,日常而珍貴。 莫約到七點半,醫生過來換藥了。 被子掀開,李慧君瞥見自己身上的石膏,臉色馬上青得像那冷水里的基圍蝦。 打石膏的地方倒不用去管,醫生拆了李慧君頭上的菠蘿頭套,拿碘酒在傷口上涂了涂,李慧君只覺得后腦勺有塊地方脹脹的發疼,摁下去就痛,醫生回頭和胡笳講:“傷口長得蠻好,沒有發紅,過一個禮拜拆線?!崩罨劬枺骸搬t生,我頭上縫了幾針???”醫生淡淡說:“這你不用管?!崩罨劬琢寺?,還要問,胡笳沖她搖搖頭,李慧君只好噤聲,想醫生或許在她頭上縫了個蜈蚣。 撐到醫生走了,胡笳靠著床頭柜,低頭喃喃背英語單詞。 李慧君看著胡笳的認真樣,輕聲問她:“這里暗吧?看得清楚嗎?要不要把床頭燈打開?” 胡笳沉吟了會,摁開燈:“好像是有點暗?!彼惩陜蓷l英語單詞,抬頭看了眼李慧君,她斜靠在床上,歪頭看著自己,眼里是漾漾的水光,胡笳奇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李慧君忙抬手擦了淚,嘴里說:“沒什么,要么是眼睛酸了,流點眼淚潤潤?!焙瞻褑卧~本放在膝上,抬起臉,看著李慧君。李慧君只好說:“我想想真難過,錢沒有了,身體弄僵了,還要你來陪我,明天你好回去上課了吧?不要耽誤高考了?!?/br> 胡笳蹙眉說:“這話題我們昨天不是討論過了么?” 李慧君不響,胡笳又說:“你不要擔心我,我比你厲害,比你想的要勇敢?!?/br> 李慧君低著頭,眼眶慢慢紅了,胡笳嘆氣說:“出院以后,你就好好在家呆著,什么事情也不要去想,你有家人,有錢,你還有什么好怕的?你的事情警察跟我說了,我知道你為什么要去買雷達幣,我無所謂你賺不賺錢,我對你沒有要求,我就想你陪我好好過日子,你出事以后,我氣都透不過來……別哭,我說的是真的,有些事情,你以為很重要,我未必覺得重要,國慶的時候,我和闐資去爬山,我覺得只有爬到山頂才算好,后面想想,爬到山腰也很好,在山腳底下走走也很好,這趟出事,你就當買個教訓,以后不要再犯……” 話說到這里,胡笳聲音像含了塊薄荷糖,溫涼的,讓人心碎的。 李慧君垂首含淚:“我曉得,我曉得?!?/br> 胡笳的眼皮像是擦了胭脂,她微笑說:“那你把身體養好,再過段時間就好出院了?!?/br> 李慧君擦了淚,彎彎嘴角,眼神望向自己的腿,兩腿打了石膏,重得像木乃伊,“家里沒有電梯,到時候不知道要怎么上樓哦?!焙蘸苡邪盐盏卣f:“這有什么難的?大不了,我背你上去?!?/br> 過了兩日,胡笳回學校上課了。 李慧君這里,她請了醫院的護工照看著,闐資一日叁餐地送飯,李慧君倒也圓潤起來,鵝蛋臉有些滴粉搓酥的意思,胡笳倒也放心。 學校里,老師同學還是那樣,有人喜歡她,有人討厭她,胡笳不去管旁人的想法,只把自己釘在座位上,老老實實做卷子刷題聽課。她的座位靠窗,課間望出去,綠茵茵的草地仿佛是牧羊犬那柔軟的毛,風吹草動,胡笳看著,覺得自己像是在浪里顛簸,等她拉上窗,回頭看,教室里的同學已換上輕松的衛衣,白玉蘭長出了闊綠的葉子,現在是四月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