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載?！?/br>
    “我去死?！?/br>
    四十四號遺跡最后的畫面在王鐵錘眼前不?斷閃現，傅蘭夢被藤蔓包裹著的臉逐漸清晰。

    四面八方的藤蔓爬上了工廠的樓頂，飛車在最后關頭升空，王鐵錘眼里的人間煉獄越來越遠。

    “根據檢測結果，你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被植物感染，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安全?！贬t生手里拿著一疊報告，面孔在白織燈下模糊不?清，“恭喜你啊，你很幸運?！?/br>
    王鐵錘獨自?躺在病床上，醒來時空曠的世界仿佛只剩她一人。

    “你問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女人呀？”護士艱難地分辨著王鐵錘不?標準的發音，“她沒有?植發呢，好像是錢不?夠，已經走啦?！?/br>
    廢棄的倉庫里，寧瓷認真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王鐵錘從來沒見過有?人可?以留這么長的頭發。

    她一定很寶貝自?己的頭發吧。

    王鐵錘在心里想著。

    反正，活下來了，沒有?被感染，第三基地很安全。

    那就把這半塊省下來的金條給她吧。

    ......

    刺目的光照進來，王鐵錘睜開?眼。

    寧瓷打開?了病房內的燈，頂著兩個深色的黑眼圈，“四點了，起來練功?！?/br>
    “哦?！蓖蹊F錘機械地起身。

    “我睡了多久？”王鐵錘頭腦昏昏沉沉地問。

    “一個半小?時?！睂幋缮舷屡e著鐵錘說。

    王鐵錘一個踉蹌，像個茫然的孩子?。

    寧瓷脖子?上搭了塊毛巾，她擦了把臉，再?抹了把頭，對王鐵錘說：“我會給你一筆錢，你自?己在基地里找個地方住?！?/br>
    王鐵錘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寧瓷看?了眼手上的手表，不?知道是在對風里希說話還是在和王鐵錘說，“我準備去第一基地了?！?/br>
    王鐵錘心里略微失落，但也能理解，“嗯，第一基地好啊?！?/br>
    “呵呵?！睂幋芍S刺地笑了笑，“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br>
    “如果三個月后我沒有?回來?！睂幋烧f，“我希望你能準備一個刻著我名字的骨灰盒?！?/br>
    王鐵錘瞳孔無聲放大，臉上的表情毫無征兆地凝固，“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睂幋善降卣f，“我在這里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你是唯一一個，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能記得我，不?至于讓我成為一個孤魂野鬼?！?/br>
    王鐵錘突然明白了，“炸掉小?區的兇手，在第一基地?！?/br>
    “你不?帶上我？”王鐵錘問。

    “你會去？”寧瓷聞言挑起了眉。

    “不?會?！蓖蹊F錘干巴巴地說，“我在心里祝福你成功?！?/br>
    寧瓷短促地笑了聲，“我就知道?！?/br>
    她從來都是孤身奮戰。

    第49章 手術

    六點鐘, 寧瓷和王鐵錘吃到了義肢公司提供的早餐，一人一大?碗濃稠的米糊。

    梗米、燕麥、小米按照比例混合，打?成粉末狀, 加入熱水沖兌攪拌成米糊, 聞起來有一股nongnong的食物清香。

    這里的人害怕植物，只?有把這些東西打?成碎渣，或是萃取成營養液才敢放心食用。

    “你可以找她們買一點成品米糊粉, 帶著路上吃?！蓖蹊F錘拿著勺子吃得香噴噴，“有錢的感覺真好?, 我都好?久沒有吃到這種原生態的糧食了?, 真香?！?/br>
    米糊的營養比不上營養液, 但它能?帶給人一種獨特的心?靈撫慰。

    寧瓷一手端碗一手拿勺，珍惜地品嘗早餐，“好?主意?！?/br>
    不同于上次離開?第四基地, 寧瓷這一次有更多的時間做好?出遠門的準備。

    “你不打?算植發了?嗎？”王鐵錘問。

    寧瓷沒有戴帽子, 她已經適應了?自己的光頭，并由衷地覺得光頭是一個造福人類的發型！

    舒服、方便、輕盈。

    “我在等醫生?上班?！睂幋蛇z憾地說。

    第三基地的女性大?多是短發, 長度在寸頭到及肩發之?間, 光頭也有，但人數稀少。

    風里希通過各個角度的監控來鎖定寧瓷的位置，光頭會提高風里希的效率, 更快地暴露寧瓷。

    寧瓷在心?里默默做計劃。

    除了?改變發型，寧瓷在猶豫是否對自己的面部進行一些調整。

    這家義肢公司擁有更換人體器官的技術，寧瓷可?以在植發的同時整容。

    她用精神?力詢問趙玟的意見。

    “我建議你不要做這種無用功?！壁wjsg玟說，“風里希人臉識別的技術非常完善, 它是通過人臉上的五官分?布形態，以及頭骨骨骼形態進行人臉區分?的?！?/br>
    “也就是說, 你需要更換頭骨，或者在頭頂填充骨水泥。這種大?型的手術恢復期很長，你在恢復期依然會被風里希鎖定，它只?需要更新數據就能?再次找到你，你沒必要折騰自己?！?/br>
    “在頭頂填充骨水泥？”寧瓷問。

    “就是掀開?你的頭皮，在你的頭蓋骨上覆蓋一層材質特殊的骨水泥，以此來改變你的顱頂?！壁w玟解釋道。

    “上一次聽到這種事還是在十大?酷刑里?！睂幋砂淹肜锏拿缀缘煤芨蓛?，又額外給自己補充了?一支營養液。

    王鐵錘看著寧瓷沉默地干飯，幽幽地問：“是我不愿意和你去?第一基地，所以你對我失望了?嗎？你都不怎么和我說話了??！?/br>
    正在腦內對話的寧瓷聞言一愣，“我為什么會對你失望？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做的事情，你要留在第三基地不是很正常嗎，你冒著生?命危險才獲得母樹的庇護，我能?理解你?！?/br>
    要不是寧瓷被風里希盯上了?，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留在第三基地。

    “你對你的骨灰盒有什么要求嗎？”王鐵錘溫情地問，“比方說材質？形狀？聽說最近出了?一個新款，骨灰盒上能?安裝太陽能?的滾動屏，最多可?以寫一千字的人物生?平?！?/br>
    “我不一定會死?！睂幋捎X得自己有很高的概率活著回來，“我現在不想你和討論我的骨灰盒，我覺得再等幾十年，到時候會有新款更合我的心?意?！?/br>
    “等你活到一百歲，那個時候再死說不定能?把骨灰灑到月亮上去?，我們曾經有這項技術?！蓖蹊F錘說。

    “借你吉言?！睂幋蓻]想到王鐵錘還是一個浪漫到骨灰里的人。

    “話說回來，第三基地的房價好?高?！蓖蹊F錘用暗示的眼神?看著寧瓷。

    第三基地的房子不像第四基地只?能?進行租賃，這里是可?以買房子的，只?是需要幾代人一起掂著腳尖努力。

    “我有一套空置的房子，可?以給你的朋友住?！壁w玟對寧瓷說，“不過我不能?直接告訴你密碼，這樣會暴露我和你之?間的關系，我不能?冒險?！?/br>
    寧瓷聽懂了?趙玟的言下之?意，這是讓自己去?暴打?趙廷一頓，好?讓他順理成章地掉落一些裝備。

    “房子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在離開?前為你安排好?的?！睂幋烧酒饋?，“我要去?植發了?，你好?好?休息?！?/br>
    “你是真的發達了??！蓖蹊F錘感慨萬分?，“也不知道你昨天出去?做了?什么，感謝你發達了?沒有忘記我?！?/br>
    寧瓷揮了?揮手，找回了?自己上輩子揮金如土的豪爽，“一點小意思?！?/br>
    植毛科，還是昨天那位醫生?。

    寧瓷這一次面對醫生?，心?態和昨天完全不同了?，她現在兜里有錢，心?里有底，眼神?不斷地往最貴的那款會唱歌的頭發上跑。

    醫生?拿著一支筆，在白紙上勾勾畫畫地涂出一些不知名的圖案。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找我的?！贬t生?說，“針對你這種情況，我這里有一些方案供你選擇?！?/br>
    寧瓷對醫生?一向尊重，她洗耳恭聽。

    “你對寸頭沒意見吧？”醫生?貼心?地問，“有一些人是扁頭，她們對寸頭有一點抵觸，但我看你的頭型還不錯，挺圓潤的?！?/br>
    “沒意見?！睂幋烧f，失去?自己原裝的頭發以后?她對自己的發型沒有任何要求，怎樣都行。

    “這就好?辦了??！贬t生?露出大?大?的笑容，給寧瓷看那張紙，“我們可?以在頭頂剃一些圖案，這樣既可?以減少植發的數量，也非常有個性?！?/br>
    “你看，你可?以在頭頂剃一個六芒星，或者是閃電，這兩款是比較大?眾的選擇。想獵奇一點呢，也可?以在頭頂剃一個自己的肖像畫?！?/br>
    寧瓷從兜里掏出一塊捏扁的黃金。

    醫生?：“......”失敬。

    醫生?把那張白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現在......我們有了?更多的可?能?性?！?/br>
    “我只?需最普通的那種發型，和大?多數人一樣的?！睂幋烧f。

    又是黃金，又是普通。

    “明白?！贬t生?拉上了?窗簾，“放心?吧，我這里沒有任何電子設備，是絕對安全的?！?/br>
    “植一個小炸毛吧?！贬t生?意味深長地說，“長度適中，我給你挑硬度高一點的頭發，這樣光靠監控是無法識別到你的頭型的，這個造型也很常見?！?/br>
    小炸毛，別名雞窩頭。

    寧瓷對醫生?豎起滿意的大?拇指，“姜還是老的辣?！?/br>
    “趕時間的話我現在就讓人給你安排手術?！贬t生?說，“不過加急的話得加點錢，這對現在的你來說應該也不是什么問題?！?/br>
    “越快越好??！睂幋砂涯菈K黃金放到醫生?的桌子上，“我還想預留一下那款會唱歌的頭發，等我辦完事回來再換?！?/br>
    醫生?把黃金放到小天平上稱重量，“那你這塊黃金可?不夠份量?！?/br>
    “會唱歌的頭發真的很貴，起碼得再加五塊這么重的黃金?！?/br>
    寧瓷準備掏兜拿黃金的手頓住了?，她若無其事地把手從兜里拿出來，“那還是算了?......”

    “不要太灰心??！睂幋傻男幼鳑]有逃過醫生?的眼睛，她笑著安慰道：“再攢攢錢，這款頭發再放十年也不一定有人買，說不定到時候還給你打?折呢?！?/br>
    寧瓷：“說的也是?！?/br>
    “手術全麻還是局麻？”醫生?問，“我得通知麻醉師準備?！?/br>
    寧瓷：“不麻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