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子，火靈兒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然后她忽然‘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

    這笑聲，也直接打破了這里的平靜，也笑出了火靈帝女的那一縷少女的羞澀與矜持。

    她嘆了一聲，匯聚火靈天魂珠之后，從火靈天魂珠中取出了一套火焰霓裳紗裙并重新穿在了身上。

    “我……穿好了?！?/br>
    火靈帝女抿了抿嘴唇，紅著臉站了起來。

    想到之前門戶大開的樣子……

    她忍不住有些面紅耳赤——這種事情，真的是太一言難盡了。

    可同樣的，她的內心深處又有種說不出的奇妙感——似乎，能和蘇離有這樣短暫的奇妙相處，似乎也未必真的很糟糕。

    她的內心其實也并不反感。

    或許，唯一可惜的僅僅只是，再看這樣的因果之中，她卻不是太記得中間具體發生了什么。

    或者說……這之間，蘇離有沒有多關注一下她絕美無暇的身體？

    他的確是最為喜歡這樣的身體……

    可是他這一次又是否會被她的身體所迷戀，所停留片刻目光？

    火靈帝女不知道，卻有些想知道。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心態，也是一種很難以言喻的期盼。

    火靈帝女看著蘇離的臉，看著蘇離的眼睛。

    蘇離在這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眼中的火靈帝女已經不是光頭光眉毛的俏美小尼姑形象了，而是眉如墨畫、目似星辰黑發如瀑的絕美火靈少女形象。

    一如最初所見的那個火靈帝女。

    只是如今的火靈帝女眼中，多了幾分深情。

    “之前發生的事情并不復雜，恰好我察覺到了一些因果，又通過天機星圖發現了你的危機，就順便穿過了帝血花海，找到了這里，將你從寒潭里撈了起來。

    然后帶你來這里療傷。

    之前有為你穿上一件風靈避塵甲紗裙，但是被燒掉了?！?/br>
    蘇離解釋了一下，說的也都是真話。

    火靈帝女聞言，有些遺憾，道：“我本來有些期待，但是聽你這么說了之后，對應的記憶還是復蘇了出來。

    你救我用的是云銘萱的一些力量，你為了我去求她……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br>
    蘇離道：“你對于云銘萱很是尊重，但是覺得我不該去求她？”

    火靈帝女道：“你們之間的因果我不想牽引更不想干涉，但是尊重她的確是應該的，她幫了我很多次，包括這一次，如果不是一朵情花守護著我的本命之靈，我早就被燒死了。

    莫非你認為我有能力在碧水寒潭這種陰陽子午之地活下來嗎？

    若是，那么你真的太高看我了?！?/br>
    蘇離點了點頭，道：“她沒有為難我，反而給予了我很大的幫助，不過讓我念了一首詩?！?/br>
    火靈帝女道：“她應該最想聽的其實是最后一句——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其實……這句話是很多人想聽卻不想面對的，當愛已成為往事，這已經不僅僅只是惘然了?！?/br>
    蘇離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火靈帝女深吸一口氣，嘆道：“蘇人皇，多謝你了，其實是我孤陋寡聞，也是我多心，誤會了你的一番心意?！?/br>
    蘇離：“……”

    蘇離沉默了半晌，輕聲安慰道：“沒什么對不起的，而且我本身其實也是想牽引一些因果，可惜是我想當然了，從一開始，你其實已經有所感應了?！?/br>
    火靈帝女聞言，同樣也沉默了一會兒。

    隨后，她忽然嫣然一笑，道：“好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因為這只會讓我覺得我自己白白活了這么久，還偏偏這么愚蠢，連自己的當下都看不清晰?！?/br>
    蘇離沒有接著開口。

    火靈帝女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望帝和姜雨妃的所有前因后果？知道赤炎帝、望帝和云銘萱之間的所有因果？”

    蘇離聞言，遲疑了一下，搖了一下頭，狂：“我隱約知道蘇忘塵和姜雨妃的部分因果，但是不是太清楚，至于云銘萱的一切，一無所知?！?/br>
    火靈帝女道：“其實我在離開的時候，你可以問我的，但是你為什么不問呢？”

    蘇離道：“你其實已經說了不少，而且……以我的層次，其實還是不要問更好一些?！?/br>
    火靈帝女輕咬芳唇，道：“其實你可以問一問的，這樣或許會知道得更多一些，接下來應該可以應付望帝之靈和赤炎帝的因果，也可以看清其實我并沒有你想的那么不純粹，那么的有心機，其實我本身是一個很簡單很——”

    很什么，火靈帝女卻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似乎也沒有必要。

    她是什么樣的人，蘇人皇蘇離或許不清楚，但是蘇衍蘇忘塵是一定清楚的。

    所以有什么必要再說說明再去解釋呢？

    蘇離輕嘆了一聲，語氣卻頗為堅定，道：“為什么不問？一方面是我終究還是相信你，所以讓你走，所以也愿意來救你。另外一方面，這因果牽引夠多了，既然了結了，就徹底的了結了，不用再問那么多也不用再將你拉入深淵里了?！?/br>
    蘇離的這句話雖然不是很長。

    但是那其中的‘相信’、‘愿意’等詞語，那其中的各種為火靈帝女著想的意思，是那么的真心誠意，也是那么的發自內心。

    這并不是攻心的手段，因為對于蘇離而言也根本不需要攻心——在蘇離最容易得到她或者是采補收割她的時候蘇離都沒有這么做。

    這不是一次，而是兩次。

    包括之前的那一次，以及這一次赤身l體的……門戶大開的呈現，其實蘇離要做什么，她拒絕不了也不會拒絕。

    但這樣蘇離都沒有做。

    自然也不存在攻心。

    是以，這樣的一句話，一下子就再次擊中了火靈帝女的心。

    火靈帝女怔在了原地，整個人似乎都已經癡了。

    無限的情意，無盡的溫柔仿佛都在這樣的話語之中，但是在這其中卻又有著無盡的疏遠與殘酷。

    因為——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此時，火靈帝女的心，便是惘然之心。

    在這一剎那之間，無盡的酸澀、遺憾、悔恨、痛苦以及對自己的痛恨、對自己記憶復蘇的姍姍來遲的痛恨，一起涌上了心頭。

    機會蘇離給了。

    或者說下一世本是在痛苦的采補般的過程之中，綻放出帶血的杜鵑花，卻美麗而幸福，會是兩人畢生永恒的記憶。

    為此，她甚至傾盡一切，形成了足以孕育辰辰和炎炎的因果。

    辰辰是子，炎炎是女。

    這樣的子女，剛好形成了無比的美‘好’。

    可惜，她終究還是錯過了這樣的機會。

    如這樣的姻緣紅線，早已經系上，早已經牽引好了，甚至為此，那位姻緣者主動的回避退讓，讓出了這樣的機會。

    結果機會都給到了這樣一步，她都沒有能成功。

    說到底，是她不配。

    當這樣的情緒涌上心頭的時候，火靈帝女徹底的崩潰了。

    她扛不下這樣的苦難與因果，扛不下這樣的情緒崩裂的沖擊。

    她死死咬著嘴唇，然后默默低頭，漸漸蹲下，雙手捂著臉痛苦的哭泣了起來。

    這樣的哭聲……

    這樣的真情流露……

    這樣的失聲痛哭……

    蘇離不知道該說什么。

    事實上在這樣的記憶禁區里的情緒變化，蘇離是都知道的，甚至知道她為什么而哭泣。

    但是蘇離什么話都沒有說。

    錯過了那樣的因果就是錯過了。

    而且——這樣的因果即便是現在想補，都已經沒有機會補了。

    因為碧水寒潭摧毀了火靈本源——如今雖然已經重新蛻變，其火靈本源已經更加強大，但是這火靈本源反而是蘇離幫忙修復的，已經不具備孕育炎炎的資格了。

    “或許你可以與她合道，讓她放縱一下……但是卻已經沒有孕育炎炎的資格了。

    她從記憶復蘇開始，蘊含的因果就已經消散。

    如今，她的火靈本源固然蛻變得更加的強大了，但是已經不是最合適的了。

    再加上她修行的《火靈九變》已經因為涅槃而踏入了比較核心的層次，個人命運的烙印和火靈的烙印太清晰，所以哪怕是孕育孩子，也不會是炎炎了?！?/br>
    諸葛淺緣擔心蘇離心動，所以主動的提醒了一句。

    實際上，這一點蘇離已經知道了。

    甚至蘇離知道——那個讓出資格和機會的，必定就是魅兒。

    云沁泓想要，魅兒在牽引了紅線之后還打造出了這樣的因果——這或許是將來給出的機會，但是這個世界的很多因果都是倒流的，倒著去看，反而更精準一些。

    固然不是全部，但是蘇離幾乎可以確定，火靈帝女將來或者是過去必定是哀求過‘魅兒’。

    而魅兒給予了這樣的機會。

    可惜。

    機會之所以是機會，就是因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蘇離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火靈帝女。

    其實站在火靈帝女的立場上，她其實真的并沒有做錯什么。

    因為這個世界本就是無比黑暗的世界，既然是無比黑暗的世界，那么在這樣無比黑暗的世界里保持警惕本身是并沒有錯的。

    就如同之前很多次的因果一樣，錯的從來都不是個人，而是這個世界。

    蘇離沉默了許久，他好幾次伸出手，想要拉起火靈帝女，但伸出的手還是收了回來。

    好一會兒，火靈帝女也漸漸不再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