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飛劍自虛空而下，從頭頂穿透而下，直接將他殺死了。

    那一幕投影剎那顯化，又剎那消失。

    半晌之后，現場依然一片死寂。

    風云煙這時候，美眸之中已經噙滿了淚水，其看向蘇離的眼神又是驚恐、又是懷疑，又是激動，又是震驚。

    那是無比復雜的眼神，卻也蘊含著一些特殊的情愫。

    道不清，說不明。

    但是蘇離知道，她的心亂了。

    “不好——我……我……我讓師父丟臉了……”

    風云煙俏臉微紅，隨即立刻調出了現實場景，悄悄看了過去。

    只是這一眼看去，她卻呆在了原地。

    現實之中，她已經渾身淌血，被蘇離抱在了懷中。

    而她的身前，虛空之中的巨大命運齒輪已經在嘩嘩嘩的旋轉著。

    而她自己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死了一般，渾身沒有半點兒的生機氣息。

    她的身后，她的師尊風紫晴一臉悲傷之色，而漓和溪meimei兩人，則美眸黯然，神情落寞。

    那畫面并不是她想象之中的蘇離被真虛沖擊心性，以至于色念爆發，在現實里自我玩弄，以至于讓別人看到他的那出丑的一幕。

    蘇離靠近了過來，道：“看到了嗎？你已經差不多死了，你直接就開真虛天禁手段，這手段太激烈了。

    而且你做事完全沒有想過后果，如果不是我會絕魂古禁，如果不是《天樞古鎮天機神術》能鎮壓一方虛空，如果不是我掌握的大空間術能鎖住虛空。

    這一次我不僅救不了你，你還要將真虛天禁的傳承暴露出去，被別人收割收走。

    而一旦別人收割了真虛天禁的能力，你對得起蘇衍嗎？

    另外——我不知道你是哪里來的自信說你是蘇衍的弟子，但是我根據蘇衍曾經部分的記憶來看，他有且只有華太初一個弟子。

    但你顯然并不是華太初。

    所以，你到底是誰？你又到底如何敢自稱是他的弟子？”

    風云煙呆呆的看著現實之中的她，似乎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不可能……真虛天禁怎么可能破解，師父……師父也都做不到攔截真虛天禁?！?/br>
    風云煙依然不相信事實。

    蘇離道：“有聽過莊周夢蝶的故事嗎？”

    風云煙瞪大了雙眼，仿佛瞬間想到了什么。

    蘇離道：“你在說到了真虛天禁的剎那，我就感應到了可怕的因果，當場就衍化了《天樞古鎮天機神術》和《莊周夢蝶》的功法，然后動用了大時間術和大空間術兩大三千大道，同時還衍化了絕魂古禁的能力和《混沌命運經》的能力。

    這些能力，我也不怕直接告訴你。

    因為你有真虛天禁，這能力我用出來基本瞞不過你。

    但是我希望你真正的知道之后，好好的保護好這份秘密。

    只是，保密不是死人才能保密，如果這樣我甚至不需要去救你，讓你直接灰飛煙滅豈不是更好？

    我需要你明白的是——你要知道你為什么會死！

    你是被放棄的棋子，而且為了所謂的榮耀和希望而死，但是我覺得不值得……”

    蘇離也沒有隱瞞，大體的說了一下當下的那一系列的因果。

    這樣的因果是有些可怕的，但是這一次，風云煙真正的聽懂了。

    而且——蘇離的那些話的質問，也讓風云煙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我的確是蘇衍師父的弟子，很小的時候就被他收留了，只是一直帶在身邊。

    后來我因為不聽話將師父陷入了危機之中，然后我師父救了我將我罵了一頓，我一氣之下就自己出走了……”

    風云煙說著，嘆了一聲，又道：“那時候，我就是去的天星窟。去了之后，回來師父就已經沒了。

    我想過去報仇，但是……結局其實很是慘烈。

    那之后，我在一些因果牽引之下，不得不選擇活出了下一世。

    下一世我沒有改變自己的名字，或者說所有相關的存在基本都沒有改名字。

    ……

    我跟著師尊風紫晴修行——因為曾經師父說過，風族神主風紫晴應該算是女子楷模了，所以我才選擇她當師尊。

    而因為我的性格問題，我不斷的學習她的性格，反而……也并沒有變好。

    之前又是因為一些原因，和師尊也鬧矛盾了，我也對這個世界很是失望，就去了天星窟。

    天星窟就是一處大域縫隙之地，非常兇險，但是可以磨礪自身的各種能力，同時也忘卻很多事情?！?/br>
    風云煙在遲疑之后，還是說出了相關的因果，沒有任何的隱瞞。

    “師父，弟子不孝，請——”

    “慢著?！?/br>
    蘇離擋住了風云煙要下跪的舉動，然后直接道：“不用下跪，因為我這一系是不允許下跪的，你應該知道。這個忘記了的話，你越是不合格的。

    另外，我也已經不是蘇衍了。

    具體情況就是，這身份我不認也不能認。

    如今我已經是蘇離，蘇衍的因果也已經徹底終結了。

    他是笑著離去的，這一點，或許之后你會有所了解。

    如果你無法了解的話，我可以給你看一些投影?！?/br>
    風云煙深吸一口氣，認真思考了許久之后，才躬身行禮道：“請人皇前輩賜予云煙投影?！?/br>
    蘇離沉吟了片刻，將關于穆清顏、炎炎和蘇衍的生死因果顯化了出來，化作投影，直接通過天機玲瓏的方式讓風云煙有所了解。

    這些事情雖然的確是禁忌，但是有真虛天禁的能力的風云煙想要知道，根本隱瞞不住。

    而且，蘇離要反向了解一下風云煙的情況，了解一下這個女子為什么要被拿來替死。

    如今，只要對風云煙的過往有所深入了解，因果就會自然呈現。

    許久之后，風云煙長嘆了一聲，眼中淚水嘩嘩淌落了下來。

    隨后，風云煙的情緒非常的低落，那是一種如同哀莫大于心死的低落。

    蘇離道：“蘇衍是將你當成養女一般對待了吧？但是你卻并不是這種感情對吧？”

    風云煙微微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蘇離嘆道：“果然還是暗中弄個‘女兒死在我面前’的因果來惡心我，或者是刺激我女兒終究如云煙？”

    風云煙有些無法理解。

    蘇離道：“和你沒太大的關系——不過趁著你現在沒死，我建議你去輪回一場。加入洪荒皇族，然后直接去輪回，并削掉真虛天禁的能力。愿意嗎？”

    風云煙聞言，并沒有第一時間答應。

    其眼眸之中反而有了許許多多的……遺憾神色。

    蘇離道：“你的遺憾我大概知道，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至于這個機會是不是能成為機會，那就只能看你自己了?！?/br>
    風云煙輕聲道：“師父已經沒了，我活著其實也沒什么意思，我也知道這于禮法不合，也不奢侈有什么道侶之類的機緣——我既然跟著師父，自是什么都愿意付出了的。

    可……加入了皇族之后，禮法上就更不合適了。

    但是我又不甘心。

    或許，如果能活出下一世，哪怕是一個丫鬟都可以。

    但是我又想依然成為弟子……

    蘇人皇，您說，云煙是否很貪心？”

    蘇離道：“不貪心，人之常情，不過我覺得，也可以是亦師亦友的身份也不差。再者，規矩終究是死的，人終究是活的?；钊耸遣粫凰酪幘貭恐频?。去吧，你肯定是可以有下一世的。

    而下一世，如果機會到了，我親自收你為弟子好了?！?/br>
    風云煙想了想，卻還是搖了搖頭，道：“不，如果可以選的話，我不想再當弟子了，我已經沒有臉再當弟子了?！?/br>
    蘇離：“……”

    蘇離道：“我第一次見到這么頭鐵、這么有自己想法的存在，你也是……難怪你讓蘇衍都頭痛?！?/br>
    風云煙聞言，反而不由破涕為笑。

    似乎，這都算是一種夸獎一般。

    不過她看到了外界的她自己，也不由唏噓，道：“是啊，云煙就是這么的有個性，不過能讓師父頭疼，云煙還是很開心的?！?/br>
    說著，風云煙美眸黯淡了幾分，又道：“蘇人皇，多謝您了，麻煩您趁著云煙還沒死透，送云煙入輪回吧。至于真虛天禁……這能力實在是太強，確實是不該存在的?！?/br>
    蘇離道：“不是不該存在，而是時機不到，就像是你的出現一樣——你還是很重要的，你看，你連真虛天禁的傳承都能學會，恰恰說明了，你在蘇衍心中的分量還是很重的?！?/br>
    風云煙聞言，笑了，那笑容很是絕美：“那是自然，畢竟——云煙可是被他當成女兒養的?！?/br>
    蘇離看到風云煙的笑容，莫名生出一絲淡淡的熟悉感。

    他總覺得，這笑容也很是相似。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br>
    蘇離說話之間，他所在的環境就立刻發生了變化。

    而風云煙其實也很是唏噓的——第一次，她的真虛天禁反向被別人套了，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奇跡。

    這事情若是在之前，她是絕不會信的。

    但是如今，她卻也絕不會懷疑。

    因為蘇離的身份。

    其實，忌憚蘇離或者是本能的排斥，不是因為別的，而是蘇離的容貌和某些氣質，恰恰就像是她師父。

    而她師父是她心中的逆鱗，哪怕是活出了下一世記憶淡薄了很多很多，卻也依然反感——反感任何和她師父有相似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