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有心了。不過你既然如此虔誠的詢問了，那我也會認真的解答——這種情況，其實也很好理解?！?/br>
    華秋道說道。

    姜天一露出了洗耳恭聽的模樣。

    這會兒，他神情無比的專注，也沒有半點兒渾渾噩噩，而是無比的清醒、無比的專注和認真。

    之前和南宮古墨一戰，他被擊中了腦袋，經常會渾渾噩噩的，不知所以。

    “還是那句話——物極必反，有這樣的基礎在，那么，沒有什么是絕對不可能的。水與火無法交融？其實是可以的，這一點，就像是孤陽不生、孤陰不長一樣，陰極生陽，陽極生陰。

    陰陽是否可以融合呢？顯然是可以的。

    陰陽都是至道，陰陽融合在外，是混沌是宇宙。在內，就是人倫大道，就是生命繁衍之道。陰陽和合，生出混沌，表現在外；生出生命，表現在內。

    同樣，有情無情，都是極致于情。

    都是情，只是分了有和無罷了。

    有就是有，也是沒有，只是名為‘有’而已。

    無就是沒有，也同樣是有，同樣只是名為‘無’罷了。

    水與火是可以交融的，水火交融，就是另外一種道了。

    同樣的，有情到了極致就是無情。而無情到了極致，就是有情。

    兩者同時去觀想和思考，那么結論是什么呢？

    就成為了循環。

    有情極致是無情，無情極致是有情，有情了，又有了極致，就又是無情，無情了，有了極致，就又是有情……

    這不就是循環嗎？

    所以，這種道，是沒有終點的，就像是大道本身，就是一個圓，起點，也是終點。終點，也就是起點?！?/br>
    華秋道微微一笑，說道。

    這些道，在華秋道的領悟層次之中，是非常表面化的東西，也是非常淺顯的。

    可這些，在姜天一的眼中，就明顯不是這樣了！

    這是真正的至道，是以姜天一無比認真的牢記下了這樣的一番教誨，然后深深鞠躬行了一禮，恭敬的道：“姜天一，多謝華前輩的指點之恩。這一次姜天一輸得心服口服！”

    華秋道道：“嗯，你若是真記得這一份恩情，相信你會找到回報之法，而不僅僅只是停留于口頭上的記住?！?/br>
    說完這番話之后，華秋道便帶著南宮古墨很快的消失了。

    而那姜天一，則默默的留在了此地，怔然了許久。

    ……

    這一幕呈現出來之后，其實非常短暫，但是其中蘊含的時間連續性卻很強。

    同時，這般過程的確也是屬于姜天一心中的投影。

    那一番話，也的確是華秋道可以說出來的。

    但是——這是真的嗎？

    蘇離卻沒有完全的認同。

    因為蘇離這時候腦海中出現了另外的一幕場景。

    那就是——蘇葉在詢問他的師尊‘歸墟黑影’，而歸墟黑影則傳授了一段類似的悟道經歷。

    這樣的場景，對于蘇離而言，是有些熟悉的。

    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說，這一幕投影——其實并不是姜天一的經歷，而是被種下的記憶，抑或者是‘拼接’出來的。

    換句話說，這可能是‘剪輯’出來的。

    就是類似于ai換臉一般的模式拼接出來的東西。

    這手段，蘇離的天機混沌天機玲瓏就有著現實的能力。

    而蘇離這樣的手段也是在現實之中用過的，而且還不止一次。

    這是實時更新過來了？

    所以姜天一的記憶被剪輯了？

    還是說姜天一本身自己制造出這樣的場景來的？

    其實記憶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具體說就是——如果一個人一直看某一個場景入神了，然后在想象之中將那場景中的某個人幻想成為他自己，然后一直這么去想。

    很快，再遇到類似的事情的時候，他就會腦補成為——那種場景之中經歷的一切是他自己的經歷。

    以南宮古墨的智慧而言，顯然是有可能問出這樣的問題的。

    所以真實的場景有兩個——一個是姜天一無意窺視到了歸墟黑影教導蘇葉修行劍道的過程。

    因為蘇葉一直就是用劍的。

    另外一個就是姜天一無意窺視到了華秋道教導南宮古墨修行的過程。

    然后，這樣的過程被姜天一不斷的幻想，將其中的南宮古墨或者蘇葉替換成為了他自己，抑或者是加上了一個假定的場景，并衍化成為了實質般的記憶。

    這就是洗魂或者是套因果的正確打開方式。

    真正更高級一些的洗魂，就像是天機混沌和天機玲瓏的能力一樣，修改其中的部分，然后其余大部分都無比的真實。

    這樣讓整體變得極為的連貫，極為的順暢。

    這樣的一切，呈現出來才更真實。

    蘇離此時看著這樣的一幕，其實心中也已經有了答案。

    多半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畢竟蘇離不僅僅感應能力敏銳，他自身的六大三千大道每一道，都是三千大道前六！是最頂級的那種。

    是以他對于因果的把控和捕捉能力是無敵的。

    既然生出了這樣一系列的結果——那么基本就沒跑了。

    再對比姜天一腦子不時渾渾噩噩的情況，蘇離幾乎確定，這就是強行認華秋道為師的某些后遺癥影響。

    可很明顯，即便如此，他顯然也是沒有真正的認上的。

    因為這份因果掛不上。

    好在他沒有喊什么師父之類的，不然那就更加的虛假了。

    蘇離看完之后，卻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而姜天一，卻依然無比的回味，覺得那所謂的一個‘圓’的規則，實在是讓他無比的欣賞，無比的贊嘆，也無比的嘖嘖稱奇。

    蘇離嘆了一聲，道：“所以，這就是這一方世界認定為天道法則是一個圓的來由嗎？若是這樣的話，那么我師父就是天道的師父了。那么天道也只能算是我師弟了啊，而且還是不被師父承認的師弟，入門的資格都沒有的那種。

    那樣的話，身份地位就特別的低下了?！?/br>
    蘇離的話，讓姜天一錯愕了一下。

    姜天一嘴巴動了動，卻還是苦笑一聲，沒有應這一份因果。

    這話他可是不能應也不敢應的。

    他也知道蘇離的話其實的確是事實，但是也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

    蘇離道：“不說話了？不敢應是嗎？其實說到底還是你想太多了，無中生有啊?！?/br>
    姜天一道：“你果然看出來了，這確實是曾經我無意修行天機之道，感悟到了一份未來或者說是過去投影而看到的場景。

    不過我嘗試著將這場景投影了出來，然后制造成為壁畫小世界去和南宮古墨打了一場，也的確是輸了。

    所以才有了這樣的心結。

    而華秋道教導南宮古墨的話，也被我記在了心中，然后就成為了我自己的疑惑。

    漸漸地，這記憶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了?！?/br>
    姜天一被揭穿之后，也當場承認了。

    因為是心結，既然是心結自然就是有問題的地方，那么如此直白的說明也沒什么不對。

    這就是其手段高明之處。

    這換個傻點兒的，可還真就頂不住這樣的手段了。

    蘇離道：“無礙，既然是無中生有，那么就當是有好了，所以這道傳授的也沒毛病，你說的也沒毛病?！?/br>
    姜天一抱拳道：“多謝蘇人皇認可?！?/br>
    蘇離沒有計較他話語之中的意思，道：“那天機瀑布旁的一座孤峰……那是什么？”

    姜天一聞言，轉頭看向了巨大的天機瀑布旁不是很起眼的一座孤峰，頓時解釋道：“那是曾經的天機古殿，只不過那一座天機古殿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以至于忽然之間化作了一座孤峰。

    這孤峰，倒是像極了一位被斬斷了手臂刺瞎了雙眼的絕美女子，其顯化出的意境氣息也頗為孤獨和悲絕，因此被命名為‘孤絕劍峰’。

    蘇離聞言，雙眼瞇了瞇，同時運轉天脈諦聽之眼并加持了大因果術，嘗試著去看向了那孤絕劍峰。

    這一次，蘇離直接就看到了孤絕劍峰直接化作了一座巨大的九竅神胎雕像。

    而在看到雕像之后，那雕像很自然的化作了穆清顏。

    是的，穆清顏。

    并不是姬炎炎。

    這雕像化作的穆清顏并不是斷臂瞎眼，反而是一種無比完美的狀態。

    蘇離看到她的時候，她也有所感應的看向了蘇離，然后她平靜而略顯悲絕的臉上顯出了一絲意外之色，同時美眸之中也多了幾分驚喜欣慰之意。

    是以，她回應了蘇離一個無比溫柔美的笑。

    蘇離略微回應，輕輕點頭示意。

    這時候，蘇離點頭的剎那，因為自己的動作而有些恍然。

    是以，蘇離回過神來，卻發現那所謂的穆清顏，依然是那樣的一座孤絕劍峰。

    之前那一幕，像極了真正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