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件事壓下來，姜鸞的死輕而易舉的被覆蓋。

    沒有人知道這其中會有牽連。

    但是有一人知道，那就是胡辰。

    自他走入壁畫，自他從壁畫里看到這一戰發生的時候，他就知道姜鸞不該明悟。

    這是一個可怕的方法。

    一旦開了心眼，是有可能看穿這一局的。

    這世間從來沒有真正完美的局。

    因為一旦蘇忘塵成功或者失敗，有一個人完成了因果之后，必定就會覺悟。

    這樣的覺悟是可怕的。

    行百里，半九十。

    往往所有的成功都會失敗在終點來臨的那一刻。

    所以，這一次也必定會出現類似的變化。

    當這樣的布局本身開啟之后，天地間的變化是無盡的！

    這樣的變化，就算是胡辰也算不出，也猜不到。

    他在天衍一脈研究天眼，又沉淀了無盡的歲月，耗費了無數的壁畫世界的因果，都沒有算出完美的策劃布局。

    蘇離的局他一看就懂。

    很大膽，很可怕，很完美！

    但是——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一旦出現變化，就決不可控！

    從未來看過去，從過去看未來或許都是成功的！

    蘇葉有師尊對不對？

    蘇葉眉心有血河對不對？

    蘇葉的血河盡頭有天魂對不對？

    似乎這些應該可以契合上這樣的因果。

    但是這都是主觀的——是蘇離先認定了這樣的結果，然后才往這樣的上面來靠。

    但這種結果很可能不是結果，而是原因。

    為什么這么說？

    假設——他胡辰畫一幅畫，將這幅畫畫成功了，其中有了某個場景。

    現在需要重現這個場景——這僅僅只是一幅畫，畫出現了這是結果。

    但是以結果去定義過程，這本身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因為就像是強行將命運鎖定結果，然后去忽略過程——無論過程怎么安排，結果都是定的。

    就像是把前路的路砍死，只允許無盡可能的變化朝著一個終點跑。

    這結果是什么？

    就像是將無盡的海水全部朝著堤壩的一個小窟窿里流出一樣。

    這結果導致的后果就是，那小窟窿會炸掉，堤壩會毀滅。

    命運千變萬化，每一秒都有無盡的可能！

    每一個念頭會引來無數的變化，每一種變化又會引起無數的變化。

    如果每一個念頭導致的變化會衍生出不一樣的平行世界與未來世界。

    那么所有的時間匯聚起來，要達成蘇離所定義的鎮壓天魂那樣的結果，這其中的因果與背負會多么巨大？

    這就是將所有的因果全部壓在這一條時間軸上。

    這世間軸不炸？

    胡辰暗中關注了一下，果然，戰局一開始，姜鸞就跳出來，自殺開心眼。

    這就是王炸。

    這一旦被注意到了，敵人反手一個殺局降下來，全部完蛋。

    但是——

    胡辰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計劃很漂亮。

    為什么？

    因為當這無盡的因果一旦擠壓在一起，最后定到了那一條命運！

    毫無疑問，大因果術必成，甚至可能一步突飛猛進，跨越兩層門檻甚至以上。

    直接沖到登堂入室甚至是爐火純青的層次！

    要知道，這是三千大道，可不是什么功法能直接灌頂或者是被系統加點！

    造化點都加不了三千大道——或許初期能加，但那也只是加深感悟，對于真正的大道進程是提升不了的！

    所以這就真的是太大膽了！

    而這樣的計劃，毫無疑問，淺藍也一定是參與了的。

    只能說，這就是瘋了！

    但同時，如果不是淺藍那邊出了問題，不會走出這一步。

    所有人都覺得他蘇忘塵化身胡辰是不愿意背負，其實并不是。

    僅僅是因為，有些道理在前世就已經呈現了出來。

    那就是——雞蛋永遠不要放在一個籃子里。不然一旦失敗，就徹底的完了。

    在曾經的那個玄幻世界里，蘇忘塵也就是胡辰的開局，的確是18點造化點。

    所以他一口刷了十顆潛龍丹吃了都沒事。

    這些都是真的。

    為什么弄這個？

    潛龍丹不刷，那世界的時間法則不破，他就活不下去。

    什么信息都要泄露，什么秘密都要丟失！

    甚至他自己是不是還能活出他自己，都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所以智力才是最重要的！

    同時，他要牽引巨大的因果，就必須要瘋狂，要各種作才行！

    他以為蘇離過來會是類似的方式，所以在函谷關出來的時候，他提醒了一句。

    結果那蘇離果然就是個攪屎棍，真的就是兩頭不通。

    開始他很失望，也很掙扎，同時也很絕望。

    不僅不是幫手，還來奪權，這簡直就讓他感覺他就像是曾經的岳飛一樣，有一種難言的悲哀。

    可漸漸地，他也察覺到了不對。

    因為他太聰明了，所以他無限的拉高了那個世界的上限。

    所以需要一個攪屎棍，一個蠢貨，一個純粹的來。

    于是才有了后面的配合。

    所以，他胡辰背負的所有，其實都在于繼續蛻變，并壓制鴻蒙研究基地那另外一批的強者。

    那一批才是真的可怕。

    而且那一段因果斷了之后，那一批也是跳出去了的。

    ……

    胡辰殺了冥皓，有一定暴露的風險，但是他不在意。

    有些東西，他沉淀了出來就已經足夠。

    而且，那也只是風險，他的確也不是可以任人隨意揉捏的了。

    他沒有系統，也沒有輪回權限，更沒有三千大道。

    但是他凝聚了十顆心眼。

    這就夠了。

    所以，九竅玲瓏之心算什么？

    心眼算什么？

    諦聽之眼，又能算什么？

    可——即便有十顆心眼，甚至直接壓掉了姜鸞的因果，胡辰依然看不到這一戰的變化。

    因為真正的參與從來都不是演，因為真正的變化永遠都是無窮的變化。

    推衍只是將諸多變化之中概率最大的一種可能顯化出來。

    可是，哪怕是每一次都是九成九的概率，可變化幾百萬次之后概率是什么？

    0.999的幾百萬次方之后，無限趨近于0。

    而卜卦是什么？

    卜卦的概率是1，所以幾百萬次方之后，依然還是1。

    所以最基本的卜卦，也可以算準——但是這種準，是大范圍的。

    就像是知道了風速，就知道那風能將小樹吹動一樣。

    雙方的方式不一樣，推衍的結果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