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是‘借用’。

    系統正向的數據是自身擁有的，就像是自身的資產一樣，的確是屬于自己的。

    但若是負債的話，這個債，就不僅僅是屬于自己的了。

    因為除了自身之外，還擁有債主。

    債主很明顯并不是系統。

    系統，只是用來獲取天機值、因果值乃至功德的一件特殊的工具罷了。

    蘇離在將計就計的時候，其實就默默將系統剝離了出來，并進行了類似于關機的處理。

    這是能最大化限制蘇忘塵的手段。

    而如今，他自己卻再次出現曾經負債的情況，蘇離反而漸漸釋然了起來。

    有些事情，最怕沒有一絲的痕跡留下，那才最難以解決的。

    眼下，蘇忘塵已經迫不及待的剝離出他先前‘償還’的那巨額的債務，這就相當于蘇離先前頂替蘇忘塵并同時將債務還清的那些天機和因果，又被蘇忘塵利用某些手段剝離了出去，并再次拿來給他的系統升級抑或者是升星。

    只有這樣，這一切才無比的合理。

    蘇離反復思考之后，將這一切已經想明白。

    隨后，蘇離完全沉下心來，放棄一切想法，默默念誦《地藏菩薩本愿經》和《洞玄靈寶救苦妙經》。

    這一次的超度，就是一種類似于普度眾生的超度。

    這種超度，蘇離已經無欲無求，也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他一次又一次的將自己保持在最空靈的狀態，但是又不刻意去苛求這種狀態。

    他的身邊，魅兒等一行十人（包括莫拉），也都同樣保持著無比空靈的狀態，被籠罩在七彩玄光之中。

    在他們背后的七彩色的光輪里，蘇離甚至因為那種空靈的狀態，而看到了彩色玄光之中，他們都擁有著類似于壁畫世界一般的幸福。

    沐雨兮的頭部后方的七彩光輪里，重復的是她先前和蘇離相遇的那一幕。

    不過那一幕里，蘇離也沒有‘諦聽’到最初的第一天她和蘇離的經歷，有的只有第二天卜卦的經歷。

    其中的蘇離，就是之前的蘇離。

    其中的沐雨兮，也是之前的沐雨兮。

    而記憶之中的那一幕，僅僅只是來回重復著他在萬漓圣地和沐雨兮相處的那幾天的經歷。

    反反復復。

    似乎，對于沐雨兮而言，那幾天才是她生命里的全部。

    類似的一幕，出現在云青萱的腦后的光輪里的場景，則又有些不同。

    云青萱最幸福的記憶有些混雜，其中一部分是和公乘青蝶在一起的日子，也有公乘青蝶舍命相救的那些經歷，其中，更穿插著一些特殊的經歷。

    這些特殊的經歷，有蘇離在古廟中給云青萱希望之源，有蘇離在旌陽村特意施展攻心手段以血救她——很明顯，云青萱其實知道蘇離在攻心，卻沒有拆穿，反而帶著幸福的情緒在回憶。

    除此之外，還有一幕是云青萱最難以忘記的——那就是，云青萱在冥冥之中感應到的、蘇離擁抱他的那一幕。

    而那一幕其實就發生在檔案世界的三年之后，而現實之中，其實并沒有發生對應的一幕。

    闕辛延已經服用了孟婆湯，此時回顧一生，他最幸福的記憶，卻依然還是他默默為喬蓮兒付出的那些日子。

    看著喬蓮兒開心他便開心，看著喬蓮兒難過他便難過，很純粹也很簡單的幸福。

    隨后，蘇離又通過那種諦聽的能力，分別諦聽到了安若萱、妖嵐以及闕心妍、諸葛青塵、諸葛染月等人的幸福的回憶。

    在默默念誦《地藏菩薩本愿經》和《洞玄靈寶救苦妙經》的時候，那種極道空靈的狀態下，每個人都會發光。

    而那種光，就是幸福之光。

    幸福之光呈現出來的時候，所有一切都會變得充滿了積極而光明的意義。

    蘇離的諦聽能力，就在這樣的環境里，更進一步蛻變、升華。

    因為，唯有這樣的諦聽能力，才能聽遍三界六道，才能知曉眾生疾苦，才能知曉生命的艱難，才能知道‘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究竟要付出到什么樣的地步。

    在這種諦聽能力下，蘇離卻諦聽到了一些并不是太理想的東西。

    他雖然一直在回避，卻還是有些遺憾。

    首先，他從諸葛染月那里聆聽到了一些黑暗的迷霧，黑暗迷霧之中，一只小小的黑暗精靈——就像是淺藍小精靈的復制版一樣的小精靈一樣。

    只是，這只小精靈并不是淺藍色的，而是無比漆黑的那種，像是那種變種的蝙蝠，非但不顯得靈性十足，反而顯得非常的陰森邪惡、兇戾恐怖。

    這是從諸葛染月背后的光輪里呈現出來的某些‘幸?！倪^往。

    這代表了什么，其實已經不言而喻——諸葛染月的出身，要么就是絕世的天魔，要么就是極其兇戾的黑暗魔靈。

    這些，目前諸葛染月不知道，蘇離雖然終于看出了一些端倪，卻也不打算說出來。

    除了諸葛染月之外，蘇離從魅兒那里諦聽到的幸福場景，竟是……

    在其光輪里呈現出來的幸福場景，蘇離沒有在其中看到他蘇離的任何一道身影甚至是一縷氣息。

    當然，蘇離也沒有在其中看到任何一名修行者的任何一縷氣息。

    魅兒的記憶里，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那一只歡樂而無拘無束的小白狐的那些日子。

    記憶里的場景，是一片無比巨大的森林。

    森林里還冒著煙，就像是被雷電擊中了大樹之后引出了火災一般。

    那種極其強烈的燒木柴的灼熱氣味以及那濃郁的煙火氣味，讓蘇離有了極其強烈的感同身受的錯覺。

    而小白狐，則就在這樣的像是被烈火焚燒之后的廢墟里穿行，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

    魅兒的場景一直就這樣變化著，但是其核心的場景，卻一直沒有什么變化。

    其所有的場景里，沒有蘇忘塵，也沒有蘇離，甚至連安若萱都沒有。

    有的，僅僅只是那一只無比歡樂的小白狐，而那只小白狐，其實也并不是魅兒自己，而應該是‘婉兒’。

    除了魅兒的光輪場景之后，剩下的便是諸葛青塵了。

    諸葛青塵的‘場景’里，僅僅只有他跪在一塊巨大的血碑面前的場景。

    那種場景里，他似乎已經研究透了某種非常重要的情況，但是卻沒有能分析出關鍵。

    所以，他反復撕扯著他的頭發，整個人似乎陷入了某種癲狂的狀態。

    他看起來很痛快，但是卻也同樣在這痛苦之中感受到了幸福。

    諸葛青塵的七彩光輪之中呈現出美好的回憶，竟是次這樣的一幕。

    不過，當這一幕發生之后，諸葛青塵的記憶里，又出現了另外一幕。

    那正是蘇離和他結拜以及他喜極而泣的一幕。

    這是現實里發生的，也是在檔案世界里發生的一幕。

    除了諸葛染月、魅兒以及諸葛青塵的情況有些異常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很正常。

    蘇離默默將這些信息記錄下之后，繼續超度亡魂。

    這一次，諦聽的能力依然在持續，并且自行的運轉，以至于，蘇離幾乎可以諦聽到諸葛染月等人所有的幸福的過往。

    而他們在超度亡魂的也同樣目光虔誠，誠心誠意，所以他們一行人也同樣沒有出現什么異常。

    蘇離一次次的超度亡魂之后，又一次次的諦聽到了這些亡魂的怨念、仇恨、憤怒以及不甘。

    而這些無比負面的情緒全部聚集出來之后，又會在蘇離的念誦超度之中，逐漸的潰散，并化作一縷縷殘魂進入虛幻的六道輪回通道之中。

    一次又一次的，一次又一次。

    時間一直在流逝著，而這般過程，卻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蘇離卻渾不在意，而是一直默默的念誦著經書，并一如既往的普度眾生。

    這一天，天空忽然炸響一片驚雷。

    接著，遠方的虛空崩塌了。

    其中，有大量的黑暗魔靈不斷的肆虐于虛空，而更多的黑暗魔靈，則通過那一道道的驚雷，忽然自行從黑暗之中生出。

    蘇離睜開眼來，隨即再次調出系統面板看了一眼。

    這一次，那個59級的、負債累累的系統，也再次的發生了一些改變。

    上面的負債，不知何時早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但消失之后的系統，也已經不再有天機值累積，也沒有因果值的累積。

    系統像是徹底干涸的軀殼，已經被徹底榨干了。

    蘇離從盤坐著的狀態站了起來。

    地獄之中，雖然有大量的黑暗魔靈不時生出，但是如今生出的黑暗魔靈，已經不再黑暗，而是變得擁有光明的羽翼了。

    這種變化，蘇離自己都不知道是從哪一時刻出現的。

    地獄深處，類似于花月谷的環境，更加的美麗動人，更加的瑰麗絢爛。

    而蘇離，則在此時抬頭看向了天空。

    天空中，已經是一片漆黑，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星辰了。

    蘇離思索了片刻，隨后他匯聚一道希望之源，直接擊穿了魅兒等一行十人的七彩光圈，讓十人從那種誠心誠意的普度眾生的狀態復蘇。

    復蘇之后，十人的臉上，全部帶著一抹看起來很是詭異的笑容。

    這種笑是蘊含著真誠、善良與美麗的笑容。

    但是此時卻又像是長期保持著這樣自發的、舒心的笑容而變得僵硬了一樣，所以看起來非常非常的詭異。

    “你們都醒了吧？臉上的笑容收一收?！?/br>
    蘇離看了看眾人一眼，神色平靜的說道。

    沐雨兮最先察覺到了什么，她抬頭看著四周的虛空看了看，好一會兒之后，才默默走向了蘇離，并輕輕的依靠在了蘇離身邊。

    蘇離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道：“你察覺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