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春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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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下了她的拔步床,轉身穿衣裳,少年的身體修長勁瘦,胸前的傷口已經包扎好,后背上也有顯眼的疤痕,她避開了眼,又問了一遍他叫什么。 他穿好衣裳轉過身,還想爬上來,被她伸一只手擋住了,他瞅住那只比他手細比他手白的柔荑,突然挑眉笑道,“你給我取個?!?/br> 姜雪甄凝視著他眼里的光,猶如繁天星辰,“星闌?!?/br> 鳥歸息舟楫,星闌命行役1。 他跟著念出來,在床前站直了,又說,“有點像女人的名字?!?/br> 把她逗笑了。 他又直愣愣的瞪著她,滿眼都是她笑起來的樣子。 姜雪甄看的清清楚楚,許是老宅孤寂,才會縱容他的越矩,以至于后來他要帶走她。 她怎么會走?她母親尸骨未寒,仇人踩著她母親的骨血過著榮華富貴的日子,她得報仇。 她與星闌做下了約定,“你替我殺了孟復臨,我就跟你私奔?!?/br> 姜明派人來接她回順天府時,她便知道,星闌成功了,孟復臨一死,她也大了,姜明一定會把她嫁給一個對他仕途有用的男人,進宮給皇帝做女人就是她能給到的最大價值。 一杯茶見底,也沒過多長時間,外邊兒天卻大亮了,姜雪甄也按了按太陽xue,她這身體熬不住累,該做的樣子也做了,其實等在偏殿也不會怎么,只除了皇后那兒。 如秀給她捏著肩,怕擾著她,輕輕問,“您還出去嗎?” 姜雪甄一時沒作聲。 那左側虛掩著的三交椀菱花槅扇門里忽傳出皇后的說話聲,“十四弟,你皇兄生前對姜貴妃十分寵愛,讓她殉葬是你皇兄的遺愿,難道你連他的遺愿也不能滿足嗎?” “廢止殉葬的旨意已經發出去了,即便是皇兄的遺愿也不能再改,皇嫂莫要為難本王?!?/br> 姜雪甄轉過頭看向那扇門,它正好連著明間,虛掩的門縫里可見常山王側著半張臉,神情沉肅。 “既然旨意已發,本宮也不好再說什么,不過待十四弟登基,這后宮妃嬪十四弟該如何分撥?”皇后問道。 常山王把問題拋還給皇后,“皇嫂想如何分撥?” 皇后道,“十四弟登基后,勢必要選秀,各宮都要騰讓出來,但宮中也無太多住處供她們居住,本宮以為不如將她們盡數送往皇陵守墓?” “皇兄才離世,本王就將他的后妃全數趕往皇陵,未免引朝臣非議,也會讓皇兄在九泉之下寒心,”常山王低下了頭,撫平孝服上的折痕,應對的十分從容,“皇嫂若沒什么事,本王先出去了?!?/br> 皇后暗咬牙,叫住他,“十四弟,本宮并非想插手政務,本宮實在是對姜貴妃有顧慮,自姜貴妃入宮以來,大行皇帝便對她與其他妃嬪不同,甚至連丹藥都要賞賜給她,可現下大行皇帝服丹藥離世,她卻還是好端端的,本宮對她十分不放心?!?/br> “皇嫂不放心什么?” “姜貴妃容貌姝美,體態仙柔,雖常年稱病但宮中也有傳言,她在閨中時裙下擁躉無數……” 常山王發出一聲輕笑,“原來皇嫂擔心這個?!?/br> 他緩緩抬頭,視線似穿過門縫與姜雪甄的目光碰上,那長眸里盡是譏諷。 “皇嫂多慮了,本王還不至于對一個太妃饑不擇食?!?/br> 作者有話說: 鳥歸息舟楫,星闌命行役——南北朝·謝靈運《夜發石關亭詩》 第3章 第三章 ◎阿雪,我要親你了◎ 照著先代傳下來的禮制,大行皇帝在位時,姜雪甄是貴妃,新帝即位后,該晉姜雪甄為貴太妃才應當,貴妃之下四妃才是太妃,常山王這話一出,便意味著姜雪甄未來在宮里的位份和四妃沒有不同,變相的降了她的品階。 姜雪甄轉回頭,面上疲態顯露,跟如秀低低道,“回承乾宮吧?!?/br> 如秀才想抱怨兩句,但見她面如白紙,眼睫微垂,像隨時會暈過去,也不敢再多話,急忙扶她起來,待扶住那截細手腕,方覺出她身上很涼。 姜雪甄微微靠著她,她正想抬手環住姜雪甄好扶穩人,姜雪甄聲音依然很低,“沒甚事,先走吧?!?/br> 如秀便如往常般攙著她慢慢出門,跨門檻時,她腿上到底沒多少力氣了,伸手搭門沿邊,輕著步子越過門檻,有弱柳扶風之態,屋廊外的宮人見了,不自禁讓道,都知道姜貴妃是病美人,磕著碰著他們底下人都擔待不起。 明間里常山王微冷眸,從門縫收回目光添了句話,“姜貴妃如何本王并不在意,本王不過是念及其外祖為大魏曾立下汗馬功勞,本王不想舊臣寒心?!?/br> 皇后聽出常山王的意思,心覺得他沒有偏袒姜雪甄,但一想到他杖斃了徐貫英,又道,“十四弟思慮周全,但你也不該杖斃小英子?!?/br> “他連皇兄的貴妃都敢輕薄,本王豈能縱容他?”常山王冷聲嗤道,隨即似笑非笑,“皇嫂身邊若無稱手的人,待本王登基,本王可送皇嫂幾人?!?/br> 皇后一時詫然只看著他要出去,忙道,“十四弟對本宮關心,本宮心領了,大行皇帝生前尚有一事極不放心?!?/br> 常山王停住腳步等她說。 “皇長孫興許也在京都,”皇后說。 常山王微一擰眉,“不是說死了?” “兩年前有人在京都見過皇長孫,當時你皇兄秘密派人去圍剿,只是將其重傷,卻被他逃了,到現在也沒發現他的蹤跡,”皇后凝重著臉色道。 常山王按著手上的扳指,“這事皇嫂不必煩心了,皇嫂只管頤養天年,本王知道怎么做?!?/br> 皇后的臉色登時變差,但隨即展露欣慰,等常山王出了明間,從屏風后走出來一身形魁梧,面容俊俏的太監,輕柔的轉到皇后身后給她捏肩,皇后納悶起來。 “先前大行皇帝還擔憂十四弟心性軟弱,容易被朝臣拿捏,可本宮現在瞧他,卻是十分有主見?!?/br> “常山王自小離京,怎么說也在荊州呆了十年,性子會變也是應該的?!?/br> 皇后嘆了口氣,“本宮本想著好不容易熬到頭了,大行皇帝一去,本宮成了太后,十四弟又比本宮小那么多,本宮是拿他當兒子待的,只是如今看,十四弟不像是和本宮一條心吶?!?/br> “娘娘不必憂心,常山王即位,后位尚無人,您想要一條心,只要后位上是您的人就成了?!?/br> 皇后捏著那太監的臉笑道,“還是富貴兒貼心?!?/br> 富貴兒撫上皇后的手,“娘娘的衣裳沾了灰,等回坤寧宮,奴才服侍娘娘更衣?!?/br> -- 姜雪甄回了承乾宮后,半昏半沉的睡倒,如秀瞧她這樣,流眼淚自言自語道,“算什么事兒,怎么說也認識了幾年,從前那般好,奴婢原當存著情分,誰料他也不是人?!?/br> 邊說著邊要出去讓人煎藥,姜雪甄吐過一回血,又半宿沒睡,再不喝藥,真有可能出事。 姜雪甄拉住她,微仰起玉白下頜,“你去太醫院找太醫來給本宮把脈……他們看了脈象,本宮便可以臥床不起?!?/br> 話落她就支不住力倒回床,徹底昏睡過去。 如秀心里急,想著她說的對,她若是不病倒,這一個月都得看常山王和皇后的臉色,還不如眼不見為凈。 如秀便去和張嬤嬤提了在英華殿發生的事,隨后去太醫院請了太醫來診脈,當日姜貴妃因大行皇帝駕崩太過悲痛而病倒的消息傳遍了后宮。 姜雪甄倒是躲了清凈,這一個月來都沒人煩她,等登基大典過后,姜雪甄被封了太妃,遷居寧壽宮與其他太妃同住,姜雪甄是太妃里年紀最小的,主宮仁壽宮給了歲數最大的賢太妃,其他太妃與賢太妃交好,都住了偏殿,姜雪甄住在離主宮較遠的噦鸞宮,太妃們各自相安無事。 遠離了從前的紛爭,姜雪甄也悄悄調養起身體,日子過的隨意,倒真有養老的樣子。 夏天要過去了,天兒還是熱,做了太妃后比不得還是貴妃時的吃穿用度,用的冰都比以前少,好在姜雪甄不是很怕熱,白日里在宮里穿的單薄,不必像以前那般衣著規整恐失了規矩,她最長呆在噦鸞宮后的遂初堂里,或閱書或作畫,有時亦能聽見仁壽宮方向傳來戲音,繾綣哀婉,糜糜動聽,和她在順天府時聽過的戲子唱腔不遑多讓。 這日噦鸞宮難得來了賢太妃做客,賢太妃是一人來的,如秀引她進臥房,入目便是姜雪甄靠在躺椅上,身上蓋著薄被,窗外的光線照進來落在她白玉似的面孔上,烏發雪肌,像隨時會羽化飛走的神女。 姜雪甄對外還是稱病的,微啟淡粉的唇瓣沖她笑笑,“jiejie怎有空過來?” 賢太妃比她大不少,只看她這般病態不由憐惜道,“都住在寧壽宮作伴,知道你病著,總要來瞧瞧你?!?/br> 姜雪甄點頭,只說,“我身上病氣重,jiejie不過來的好?!?/br> 賢太妃又仔細端詳她一番,宮里女人多,爭風吃醋的也多,姜雪甄進宮后,也有人在她面前說過,姜雪甄不是個善茬,是個禍亂后宮的狐媚子,可她看了看,也只覺得是個頗得體的人,狐媚沒看出來,樣貌確實出眾,宮里多的是美人,但這等冰肌玉骨般的美人卻沒見過,先帝若鐘情她的容貌也怪不到她身上。 “倒沒什么,我過來也是問問meimei,你宮里是不是有個蕊兒?” 姜雪甄一頓,下意識點頭。 “今日有灑掃太監打掃御花園時,在堆翠山的假山洞里發現了一具宮女尸體,各宮都問了一遍全不認識,后頭被送去了宮正司指認,才知是meimei宮里的蕊兒,”賢太妃道。 姜雪甄看向如秀,“你去宮正司認認人,若是蕊兒,她家里人來領她的話,包二十兩銀子給她家里人?!?/br> 如秀屈了屈膝下去。 賢太妃看她對下人大方,心知不是個心窄的,又和她閑談了幾句,瞧她精氣神是倦了,才起來道,“圣上和太后也都知道了,不過只是個宮女,大抵沒什么事,meimei好好養病,不必放心上?!?/br> 姜雪甄應聲,她便離開了。 如秀半個時辰回了噦鸞宮,與姜雪甄回了話,“蕊兒是偷吃了丹藥死的,死的時候手里還拿著玉瓶,奴婢去認了,那瓶子是奴婢埋在堆翠山里的,也不知道她怎么發現的?!?/br> “真是自作孽!” “都是奴婢不小心……”她又愧疚道。 姜雪甄頭有些疼起來,淡淡道,“便當不知道這事吧?!?/br> 如秀道是。 姜雪甄讓她下去,神色微微怔著,蕊兒吃了丹藥死的,只要一驗尸體便知,那丹藥是先帝賜給她的,是有幾分忐忑的,但也只盼著不會被人發現了。 她掩上窗,半合著眼繼續午睡。 黃昏時姜雪甄才醒,出了點汗,叫人送熱水進盥洗室沐浴,出來也只穿了較輕薄的淡柳青色衫子,松著發。 晚膳也擺在房里,她吃的不多,只幾樣和她口味的菜,并著小半碗飯。 飯吃一半時,如秀匆匆進房,“娘娘,陛下來了?!?/br> 她喊得讓人誤會,倒像姜雪甄是新帝的妃子。 姜雪甄手里的筷子停了停,還是放下,接過身旁宮女手里的茶杯漱口,才糾正如秀,“叫哀家太妃娘娘?!?/br> 如秀攥著手指有點尷尬,天子就站在門外,她們在里面說話,不定就讓天子聽去了,如秀飛快叫了聲太妃娘娘,不好叫天子久等,可姜雪甄頭發沒梳,正左右為難,外面天子冷聲道,“姜太妃身體不便,不必下榻行禮了,抬一架屏風擋好,朕問幾句話?!?/br> 姜雪甄的睫毛動了動,就近側躺到黃梨木軟榻上,如秀叫人搬來一架桃木四扇圍屏,正正好擋在榻前,再將那桌飯菜收走,往屏風外設了座,沏了香茶,就帶著人退到門口。 房門是開著的,窗戶也是開著的,絲毫沒有見不得人的地方。 天子朝宮女端走的飯菜隨意看過,那半碗飯都沒吃完,他彎腰坐下來,不急不緩的先喝口茶。 姜雪甄看不見屏風對面的人,但地上踩著的那雙方頭朝靴她看到,靴身有草龍花紋,十分符合天子顯貴的身份。 “陛下想問哀家什么?” 女人輕而細的嗓音透過屏風傳出。 天子手拿著杯蓋蕩著茶水,碰出一下下清脆聲響,姜雪甄耐心的等著。 天子終于喝好了茶,開始詢問,“姜太妃的宮女蕊兒死了,仵作驗尸,是吃了丹藥而亡,那丹藥竟是皇兄在世時最后煉的一味丹藥,聽說賜給過姜太妃,姜太妃能告訴朕,丹藥是怎么到了宮女手里的嗎?” 屏風后頭的姜雪甄靜了片刻,再回他,“先帝確實賜過哀家不少丹藥,但哀家從沒將丹藥給過宮女?!?/br> “姜太妃是說,那宮女偷了丹藥,既如此,朕怎不見姜太妃宮中捉賊?那宮女失蹤后,姜太妃找過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