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咖啡站在他面前。

    二人面前是一桌空空的咖啡座。坐么？她不敢看她。

    賀時惟道：“早安，小喻?！眰壬矶^，拐進餐廳深處。

    樂城的小滿打著哈欠：“Richard那發神經的，那么大早起來！以前不到中午我還見不到他呢！哎，小喻，你就坐這兒么？我坐你前頭？”

    她捏著咖啡杯的手指泛白。

    “不了，我坐在后面?！彼龔阶宰叩叫」鹆指白?。

    蛋糕還沒吃完。

    小桂林笑道：“吃完這塊，我們去逛一下？”

    “不去?！庇餍￠蓬^也不抬?！拔乙スぷ髁??！?/br>
    J對屢屢拒絕她的小桂林早已丟失了興趣，冷眼看著這二人：“你還知道要工作呢？我先去找于總了?！闭f罷起身往外走去。

    走著走著她發現滿屋子的人都在看她——都在看身后的那男女。她一咬牙，看準了前頭樂城的兩個家伙，奔了過去：“早呀，賀總！滿總！一起爬長城？”

    埋頭在早餐里的小滿抬頭：“不了不了……J今天那么好看??！”惺忪的小滿銳利地看到J盤了兩個可愛的瀟丸子頭?！澳阍趺疵刻煊忻刻斓拿馈铱??！?/br>
    就是這么一回頭，他看到了小桂林。

    賀時惟聞言也抬起頭來。

    整個餐廳的人都默默打量著小桂林。

    喻小榕伸出手去，將小桂林嘴角的奶油抹了下來?！疤y看了，沾了快半世紀了?！庇餍￠虐欀?，看著滿臉通紅的小桂林，卻反而笑了起來?！澳樇t個什么勁兒?！?/br>
    “你難道沒有女朋友？”喻小榕小聲問，雙目探究地看著他。

    “……沒有?！毙」鹆职杨^埋在肘窩里，半晌才拔出來，更紅了。

    “臉紅啥！”喻小榕被可愛到了，不禁笑起來。

    8點。

    “我們還逛么？”小桂林吃飽，看著起身欲走的喻小榕，道。

    喻小榕道：“我要準備會議了。你蹭我一頓飯，還不夠了么？”

    小桂林沉默了一下，仍舊靦腆笑著。

    會議9點開始。議題并不甚艱深，只是樂城的IPO小組和金松的公關小組接頭會。Elaine已囑咐可以輕松一點，議題也不過是交代一下未來的一些方法方向。但是會議莫名肅殺。

    “我不理解目前這個方案?！辟R時惟道?！癰randing這塊你說今年把主要拓展渠道押在年輕人賽道上?？墒巧钛┣瓣囎硬①彽氖堑聡膫鹘y家電企業，業績增長點在這里，我覺得不make  sense?！?/br>
    Elaine道：“年輕人也是有采購家電的需求的，賀總?，F在其實很流行實用主義和復古審美的回歸。在這個賽道上，我們完全有進一步宣傳的空間?！?/br>
    “我覺得，有點Ridiculous?！辟R時惟冷笑?！澳愫陀诳偭倪^了嗎？他認可？”

    “我覺得是有發展空間的?！庇餍￠湃滩蛔∵@個槍林彈雨。這人吃了火藥嗎？“賀總您看過我們的marketing  proposal了么？”

    “你們的細節我相信賀總沒那么關心。不過，品牌營銷的方向還是要和我們報材料主要的業績增長點掛鉤的，咱們先和于總他們過一下吧……”

    “于總和我們已經對過了，這個方向……”

    “你等下?！盓laine一記眼刀看過來。喻小榕噤口。

    “賀總，我們要不先過一下下一個topic,  請您來說下目前深雪上市的我們未來一年注意點？”

    賀時惟往椅背上一靠，長腿架了起來?！癑ust  no  use  to  talk  about  this  yet.”

    談這個？你們還不夠班。賀總如是說。

    Elaine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要不休息一下吧?！?/br>
    十點不到，會議結束。賀時惟混蛋。喻小榕只能有端聯想到昨夜他們在電梯前撕破了臉。

    “我可能得罪賀總了?！庇餍￠判⌒囊硪??！白蛲砗茸砭?，我可能不是很得體?！?/br>
    Elaine抿了一口咖啡?！昂湍銢]關系?！彼碱^深鎖。

    那樣深深的鎖。

    喻小榕沒看懂：“Elaine？”

    Elaine苦笑：“我覺得我也沒做好?！?/br>
    ??？

    “可能有些問題就是沒法解決的?！盓laine道?！八赡軐ξ覀冇惺裁凑`解?！?/br>
    “偏見，Precisely?！彼?。

    她居然會將問題歸結到這個上。這個精明的女人？聰明到精明的女人？空降金松、將老陳逼得快要自動離職的女人？

    “我們還是能努力的吧?！庇餍￠挪恢涝撜f啥了，不咸不淡地說。她不懂是否確實還有什么問題橫亙在他們面前。

    Elaine道：“我去爬長城，看看于總他們。你累了就休息吧，不要緊的?！盓laine抬頭，竟滿目血絲?！癛ichard應該也是去了，他有爬山的習慣。我去碰一下看看?！?/br>
    喻小榕走到會議室外面的花圃去。她把煙盒拿了出來，金黃色的小桂林又冒了出來?！芭篱L城？”他一直在等她。

    喻小榕將煙盒塞進懷里：“不?！?/br>
    不應該開始的。她忖度。

    小桂林溫厚的掌扶了一下她身后的柱子：“那……要不要走一走……”紅云飛到耳朵上，白日喝酒了這家伙？

    喻小榕笑著搖頭，忍不住逗了他一下：“下次?！鄙焓秩ツ罅四笏哪?。紅云紅到脖子底下去了。打發了小桂林，喻小榕轉了好幾圈，終于找到個可以自個兒待的地方，一個晨早的雪茄房。

    有幾叢槭樹半紅綠的在庭院深處招搖著。喻小榕彈出一根煙，點了起來，云煙散開便是煙霞。

    “這一天才剛開始?！彼Φ??！熬徒Y束了?！?/br>
    “很文藝啊?！辟R時惟不知怎的從煙霞里走出來。

    可笑。陰魂從頭腦里走出來走到現實里。

    “怎么？”喻小榕深吸一口煙?！百R總有什么見教么？”

    “又一個劉凱文?！辟R時惟看著她?！澳阏f不是么？”

    “是。不是。又怎么樣？你又不會放過我，放過我這個項目?！庇餍￠庞治艘豢?，紅紅的唇抿成薄薄的形狀。煙霧和水汽醞釀著。

    柔絲絲，軟弱得如垂淚的蛛一樣的煙，淡淡紫色的煙，從她嘴角溢出來。

    賀時惟狠狠地吻了下去，摁住她嘴畔流離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