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彼蝗恍α讼?，目光回憶，“就是想起來，在小屋的時候你也是這樣教我煎魚?！?/br>
    “一轉眼，已經過去大半年了?！?/br>
    兩個人的晚餐，很快搞定。

    窗外深藍，桌上是兩菜一湯，程西主廚，大部分備菜是他搞定。

    陳慕也很明顯從前沒接觸過廚房，上手卻很快，刀工竟然也還不錯，土豆塊切得很勻稱。

    “這個，你親手切的土豆，嘗嘗?！背涛靼涯潜P土豆燉牛腩放到他面前，特意強調。

    “很好吃?！标惸揭渤粤丝?，照?？滟?。程西習慣了然一笑，忽然又聽到他說，“我有沒有說過，你和我外婆做菜的味道很像?！?/br>
    程西盛飯動作一頓，面容微微僵硬。

    “沒有其他意思?！标惸揭卜鲱~，笑起來，很快認真解釋，“我是說，你們的菜里都有種家的味道?！?/br>
    “噢?！背涛髯聛?，恢復如常。

    “十歲之前，我沒有吃過家里做的飯，小時候，是保姆照顧，后來大點，都是吃的大院食堂，每天一到飯點，就自己抱著碗去打飯，食堂里叔叔阿姨見了我，都熱情打招呼，給我的碗裝得冒尖?！标惸揭蔡?，比劃示意了下，眼里有笑。

    “上了小學，每天在學校外面吃，各種小店，伙食確實改善了一段時間，后來一次不小心吃壞東西腸胃炎住院之后，就被勒令制止了，學校外頭的店都被要求整改了一遍?！?/br>
    “那我總不能再出去害人了，于是又回到老老實實吃食堂的日子，只是這次是學校家里食堂輪流吃，一直到我小學四年級，終于解放了?！彼粗涛?，目光在燈下璀璨發亮。

    “我去了秀越市?！?/br>
    “和我外婆住在一起后，她每天給我做各種家常菜，記憶里，她隨便炒的一盤蔬菜都很好吃，后來……”他的話戛然而止，停頓了下，很快又面色如常。

    “后來發現你們手藝竟然不相上下，我當時就心想，這也太巧了吧，是不是她老人家在天顯靈了?！?/br>
    “…………”程西原本要涌出來的淚水，瞬間憋了回去，只剩下欲言又止的憋屈。

    “開個玩笑?！标惸揭蔡纸o她盛了一碗湯，笑道，“快吃飯吧，待會菜都涼了?！?/br>
    ……

    程西這一頓飯，吃得莫名低落。

    她想說什么，又覺得突兀，只能不停給他夾菜，讓他多吃一點。

    陳慕也無奈告饒：“你是不是想撐死我?！?/br>
    即便是這樣說，桌上的菜也是他解決完大半。

    飯后他洗完碗，準備回去。

    程西送他下樓。

    他蹲在玄關處換鞋子，自上次過后，程西特意給他買了雙拖鞋，深藍色，尺碼很合適。

    兩人走到樓下，此時月亮已經爬上來，夜晚幽靜，灑滿皎潔月光。

    “陳慕也……”她望著他，欲言又止，“白天的事情，或許我不該這么說?！?/br>
    “不是你的原因?！标惸揭埠芸斓?。

    他面對著她，躊躇兩秒，月色籠罩的面容，摻上慎重：“程西，在親密關系這件事里，我確實是一個很不合格的學生，但是我會努力，學習做一個正常的男朋友?！?/br>
    他話語稍稍停頓，眼里不可遏制露出一絲悲傷，很快，被鄭重取代。

    “我始終相信一件事情，愛是本能，可以克服許多東西。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很蒼白，但是沒關系，我們還有很多時間，讓時間來慢慢驗證這一點好嗎？”

    他認真盯著她，慢聲闡述保證，無邊的夜色里，莫名染上了低沉意味。

    從未想過，談戀愛這件事，也會變得如此艱難。

    程西看著面前的人，仿佛透過他的身體，看到了蜷縮在里頭的那個小孩。

    那是沒有被拯救的童年。

    她朝他走近一步，張開手，擁抱住了他。

    “陳慕也?！彼樎裨谒珙^，深呼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氣息，閉著眼低低道，“我們談戀愛吧?！?/br>
    第39章 西西

    “程西， 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在作弊?！表汈?，頭頂傳來苦笑一聲。

    陳慕也看著她，夜色下， 眼神很靜：“我今天晚上說這些，并不是想讓你同情， 或者，和我在一起?！?/br>
    “我只是希望毫無保留坦誠一切， 讓你更加慎重思考我們的關系，我一直覺得，我不是一個很好的戀愛對象?！彼捳Z不可遏停頓， 雙眸端凝，“如果，我是說如果， 你不選擇我，我也完全可以理解?！?/br>
    “那結果會是什么樣呢？”程西同他對望， 目光如水。

    陳慕也思索了下， 然后笑了，“那我就繼續努力追求，直到你被我打動為止?！?/br>
    “你才追求了兩個月?！背涛鲝娬{，“今天已經在問我要名分了?！?/br>
    “我反省?！彼e手投降， 努力思忖，找到原因， “我覺得……這和你也有點關系?！?/br>
    “什么？”程西微愣。

    “你總是……”他思考著，緩慢說，“在無意識地縱容著我?！?/br>
    陳慕也靜靜盯著她， 繼續控訴， 清黑眸里卻溢出點笑：“程西， 你沒有發現，你對我脾氣有點太好了?！?/br>
    從節目結束，兩人第一次見面，她就很自然順從地接受了他進入她的生活。

    明明節目最后，是他讓她傷心了。

    “你并沒有做錯什么?！背涛飨肓讼胝f，“當時喜歡你是我的事情，你拒絕，也是你的事情，與對錯無關?！?/br>
    “就像和你的再度重逢，我做的每件事情，也是單純跟隨著自己的心，就像……”她微仰臉，看著他，慢慢笑起來，“此時此刻，我說和你在一起，也是真心而已?！?/br>
    夜風久久，拂動著樹梢不止，這個夜晚安靜又鼓噪。

    陳慕也同她對視下，也緩慢笑了，低下頭，“程西，你給我三個月試用期吧，如果我合格了，再轉正?！?/br>
    他抬眸望她，低聲道：“假如中間，我有任何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隨時把我換掉?！?/br>
    “好吧?！背涛骷傺b深思，對他伸出手，正色發出邀請，“那么恭喜你，陳慕也先生，成為程西小姐試用男朋友的第一天?！?/br>
    “希望你未來可以好好工作，爭取努力轉正?！?/br>
    “我會的?！彼樕喜挥勺灾鞲∑鹦?，難以按捺伸出手，把她拉入懷中，深深擁抱。

    “程西，謝謝你?！?/br>
    這個周五，小長假正式來臨。

    辦公室氣氛浮躁，有些甚至直接定了今晚機票，飛去度假。

    周明在一旁叨叨：“程西，你說我到底是去徒步還是去海邊呢？”

    “…………”

    “我覺得都可以吧……？”程西給出了毫無建設性的意見。

    “真是讓人發愁，我再看看攻略吧?！苯裉扉L假前夕，剛好沒有太多事情要做，大家都在趁機摸魚，周明在電腦上查著攻略。

    另外不忘關懷她，碎碎念：“對了，你打算去哪？上次那個財經組的小陳，不是約你一起去爬山……”

    “我還不知道，可能在家休息幾天吧?！背涛骱^去。好在周明也并不太關心，繼續念叨著他的徒步和海邊。

    程西重新收回心思，看向電腦文檔里的幾個選題，剛準備查資料，微信消息彈出來。

    beam：【我們放假去露營吧】

    晨曦：【??？】

    陳慕也直接給她發來一個鏈接，是地標，程西點進去查看，這個地點距離滬市不遠，應該算是郊區。景點這座山似乎不怎么被開發過，風景秀麗，山里有露營地，圖片滿是綠意蔥蔥，讓人心曠神怡。

    晨曦：【怎么突然想去露營】

    beam：【沒有突然】

    beam：【準備好多天了】

    beam：【你在節目里第一次外出約會，就是露營】

    晨曦：【…………】

    她完全沒有想到這一茬。

    對比一下兩人那次約會，她和季禾野在海邊星空下，浪漫彈吉他。

    他和蘇惟英，氣氛低沉采摘，后期節目播出，鏡頭同框一度進行不下去。

    不過，這和她并沒有太多關系對吧。他自己選的。

    她才是受傷那個。

    想明白這點，程西方才本能涌起的那一絲心虛，頓時蕩然無存。

    晨曦：【所以？】

    她發過去這樣一句。

    陳慕也很快回。

    beam：【彌補一下當初的遺憾】

    程西為自己方才的惡意揣度感到無比愧疚。

    她只能發過去一個好，外加一顆，小小的愛心。

    長假第二天，早上十點，陳慕也車子就等候在了她樓下。

    程西只帶了基本洗漱用品，但是準備了不少吃的，便當、水果、零食……適合野餐。

    車子一路往城外駛去，兩邊山林越來越多，高樓大廈逐漸被取代，仿佛從城市重歸自然，心神不知不覺放松。

    直到駛入上山道，森林出現，窗外便是連綿不斷的大片植被，綠意在風里涌動，構成一片林海。

    陳慕也車里在放著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旋律輕快浪漫，他側臉專注，灌進窗戶的風里，帶著山里特有的清新潮濕。

    程西不禁伸出手，去感受風的溫度，陳慕也分神看了眼，提醒，“注意手?！?/br>
    “沒關系，外面很安全?！?/br>
    她趴在窗戶上，閉眼細細感受，陳慕也無奈，叫了她一聲，“西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