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蕎好像知道三年前考中的人是誰，但她更好奇從前年紀小為官的人，“都有誰??？”

    “前朝有姓劉的宰相，八歲就為官?！鳖櫻约殧盗藥讉€，見燕明蕎聽得認真，笑了笑，“不過我都十四了，比不上八歲的?！?/br>
    十四歲，再過兩年就能娶妻了。

    明蕎覺得這人當真厲害，不過她也不差就是，她八歲都已經開始做生意了，每個月賺好些銀子呢。

    估計這位劉宰相也是聰慧之人，不知有沒有讀過他的文章。

    兩人說著話，過了一會兒馬車在留香樓門口停下。

    燕明蕎又扶著顧言的胳膊下來了。

    晚上的留香樓比白日的更好看，里面燈火通明，從外面看，淡黃色的光從窗子出來，三層高的酒樓，窗紙的影子上，能看見有人在里面推杯換盞，呼朋引客。

    左右的鋪子也很熱鬧，人聲鼎沸。

    燕明蕎看了眼顧言，“那咱們進去？”

    顧言道：“嗯，若有哪道菜不喜歡，記得告訴我，我這也是頭一次，今天就想你開心點?！?/br>
    第122章 二月

    燕明蕎自然會說哪道菜她都喜歡, 因為她也想讓顧言開心。

    不過她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心儀心悅，但喜歡和對誰好, 并非只能對未婚的夫君，除了夫君，還有家中的兄弟們。

    燕明蕎隱隱能感覺到，顧言是和別人不一樣，他的好和大哥二哥對她的好也不一樣。

    燕明蕎瞥了他一眼, 道：“先進去看看再說, 不看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歡？”

    顧言覺得燈火下站著的少女特別嬌俏, 就感覺和平日不一樣, 一顰一笑都好看。只不過老盯著人姑娘看, 未免顯得太過唐突孟浪。

    他掩唇咳了一聲, 道：“走了, 咱們進去, 進去就知道了?！?/br>
    進了留香樓, 顧言直接報了自己名字, 就有小二領著他們去了三樓。

    拾階而上, 三樓的位置最干凈雅致，雅間在左右兩邊, 靠窗是幾個能看見街景的好位子。

    顧言定的位置就在這兒。

    有道是站得越高望得越遠，臨窗向下看, 能清楚地看見下面耍雜耍賣藝的商販, 走過路過的行人。到時候踩高蹺、舞獅的隊伍繞街而行經過時，他們在三樓也能看見。

    就不必去下面擠著看了。

    街道兩邊是商鋪, 商鋪之間連著數條長線, 線上掛著明燈。燕明蕎還看見對面的茶館了, 門口小二在招攬客人。

    那間茶館也是她常去的，只不過夜里很少出來，晚上看這邊的景色，和白日是不一樣的。

    不知道顧言和小二說了什么，小二笑著退下了，很快就有茶水上來，燕明蕎聞了聞，“這是信陽毛尖？”

    顧言失笑，“你這，稍微新奇一點的，在你眼里就不新奇了?！?/br>
    燕明蕎道：“你若問別的，我興許不懂，但茶葉，我還算了解?！?/br>
    她做茶葉生意這么多年，見過各地的茶，雖然不精通茶道，但是對茶葉還算如數家珍，陳越州出去了也會帶好茶回來，她想用不同的茶做茶包，喝得多了，聞一聞就能聞出來。

    顧言：“豈止是了解，你這還沒喝呢?！?/br>
    燕明蕎是記得留香樓沒有毛尖的，多是鐵觀音、龍井和果茶，看來這毛尖是顧言自己帶的了。

    燕明蕎心里有些得意，“我也是胡亂猜的，誰知道一下就猜中了?！?/br>
    趕緊她喝了一口，覺得這茶還不錯。

    顧言笑著道：“你看我信還是不信，你懂就是懂，干嘛說是胡亂猜的，你猜中我才高興呢?！?/br>
    燕明蕎心道，看吧看吧，這就說漏嘴了，就得是猜中他才高興。幸好剛才問都點了什么菜，她沒猜，只說了米飯。

    燕明蕎笑了笑，“你怎么不喝？”

    顧言毫無所查，他低頭看了眼面前的茶杯，他面前茶水還熱著，他恍然，哦了一聲，趕緊喝了一口，“我剛才忘喝了?！?/br>
    燕明蕎低下頭，剛才從樓梯上來，相比于一樓二樓，三樓人還是少一些。不過也能聽見周圍客人說話笑鬧聲，她有點兒不好意思，兩人就這么坐了一會兒，誰也沒說話。他們總是這樣，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就誰也不說話了。

    顧言看著燕明蕎看看這兒，又看看外面，剛想說話，小二就端著菜上來了。

    顧言抿了下唇，這總共是四道菜，燕明蕎現在目光也落到菜上，一道寶塔rou，一道松鼠鱖魚，一道荔枝rou，一道清蒸小青菜，小青菜周邊湯汁的淡黃色的，估計是什么高湯。

    湯是花膠雞湯，四菜一湯，兩人用，絕對是足夠了的。

    燕明蕎看著四道菜擺好，又放上了兩碗飯，她問顧言，“那我們就吃了？”

    顧言用公筷給燕明蕎夾了一塊兒rou，“快吃吧?！?/br>
    燕明蕎吃東西都是小口小口的，也就當初和燕明玉在玉明軒吃飯的時候，什么都不顧及，大口大口吃，還會用手拿著。

    跟顧綿吃也沒這么斯文，比這自在得多。

    一小塊rou，對面是顧言的話，燕明蕎能分三口吃完，吃得也極慢。

    顧言看得都急，因為在書院，大家吃飯都很快。他還記得初六那日，在燕國公府留飯，明蕎也是這般，小口吃的，如果他說不必拘謹，就當在自己家一樣，興許明蕎會更小口，也不會聽他的。

    總之，吃飯是為了填飽肚子，明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吃飽了就行。

    但顧言并沒有吃飽，他偶爾會給燕明蕎夾菜，還會遞帕子倒茶水，他沒怎么吃，好像看著燕明蕎吃，心里一高興，就飽了。

    這么小口小口地吃，也很好看就是，讓顧言想到銀絮來。

    燕明蕎也發現了，每每她吃著吃著抬起頭的時候，顧言不是在倒茶，就是在給她夾菜。

    “你也快吃呀，別光顧著我。我飯量小的很，一個人吃不了這么多的?！?/br>
    她今日可以不吃那么多的。

    顧言笑著說了聲好，燕明蕎這回禮尚往來，也給顧言夾了塊魚rou。

    這頭一次出來，怎么能點魚呢？這魚里面有刺，她一個姑娘家，總不好從嘴里把刺拿出來吧。

    全給顧言吃好了。

    而顧言大約也注意到了，再給燕明蕎夾菜的時候，就避開了魚rou，不過他也很高興，這明蕎都給他夾菜了，兩人多親近呀。

    不過他很奇怪，為什么綿綿明明說明蕎喜歡吃松鼠鱖魚這道菜，怎么如今見了又不吃了，總不能因為刺多吧。

    吃了幾口，顧言發現魚刺的確多，他這是頭一回和明蕎吃飯，把刺從嘴里拿出來也不雅觀，于是他也慢慢不吃這道菜了。

    燕明蕎吃得不多，但顧言飯量大，而且留香樓的飯菜量都不算太大，兩人吃好，菜也沒剩太多。吃過飯，兩人看了會兒舞獅的，舞獅的人姿態矯健，獅子頭還會眨眼睛！可厲害了！

    看了一會兒，燕明蕎看夠了，顧言適時道：“咱們走嗎？”

    順著臺階下了，到二樓的時候，燕明蕎聽見有人喊了聲她的名字，回頭一看，是燕明玉，不是燕明玉一家人。

    燕明玉和楚堪疑楚錚一塊兒出來吃個晚飯，因為平日總在家里吃，正好今日來看燈會，沒想到就見到meimei和顧言了。

    燕明蕎愣了愣，她先是高興，因為她也許久沒見楚錚了，往年也就是過年見一見。而且兩人年紀越大，說話也不多，自然不能像幼時一樣相處。但自幼相識的情分，還有能在這兒看見二jiejie，多高興的事。

    燕明玉還挺詫異，沒想到在這兒見到meimei了，meimei和顧言這是……一塊兒出來同游了？

    燕明蕎行了一禮，高興之余還有點窘迫，“見過二jiejie、姐夫，見過小世子?！?/br>
    她對顧言道：“我二jiejie，你見過的，這是我二姐夫，那位是小世子?！?/br>
    顧言看燕明蕎臉有些紅，他跟著臉也熱，他喊了一聲jiejie，姐夫，對楚錚就拱了拱手，也算是見過禮了。

    明蕎喊的都是小世子，他自然不能喊別的。

    楚錚看著兩人笑了笑，父親說，明蕎定親了，這還真是。

    只不過他不在盛京，對顧言也只是有所耳聞罷了。雖然說論輩分明蕎是他的小姨，但是，他比明蕎長幾歲，在心里，當她是meimei的。

    明蕎定親了，挺好，等他去獵些好皮子，給明蕎當陪嫁。

    燕明蕎是沒想到出門還能碰見熟人，本來就也沒什么，但是一看見二jiejie笑吟吟地看著她，就覺得不好意思。

    燕明玉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呀，要不咱們一起？”

    燕明蕎：“jiejie！咱們不順路的?！?/br>
    燕明玉笑了笑，“行了行了，你們快去吧，我們這兒看看燈會，一會兒就回府了，你也早些回去，顧公子可要把我meimei好好送回去?！?/br>
    顧言拱手道：“jiejie請放心，這是自然?！?/br>
    道了別，兩人從留香樓下去，燕明蕎松了口氣，她看了眼顧言，說道：“家中的幾個姐妹，我和二jiejie最親近，二jiejie沒有出嫁前，我就常去二姐的院子里吃飯。你不知道那些吃的，可新奇可好吃了，以前見都沒見過！等日后有機會，讓你嘗嘗?！?/br>
    顧言點了點頭，“上回見面，也是二姐來的，那些吃的等有機會我會全嘗過的?！?/br>
    燕明蕎：“日后再說吧，你應該也知道，是因為二jiejie曾經落水，身子不大好，母親才把我抱到正院去的。不然，就不會有現在的我了?！?/br>
    燕明蕎笑了笑，她有時候也會想，若是二jiejie好好的，她沒有去正院，現在還不知道過的是什么日子呢。

    母親人很好的，二jiejie也是，不會為難她，但是沒有小娘護著的，總歸是不如別的人過得好。

    顧言點了點頭，“母親同我說過，不過大家喜歡你，肯定喜歡的是你的人。你看二姐，哪怕是出嫁了，在外面遇見，還會敲打我一番?！?/br>
    還有鎮北侯在旁邊，往那兒一站，就很有威嚴。

    燕明蕎笑了笑，“這哪里是敲打你，你本來就應該送我回去的?！?/br>
    顧言：“是是是，不過二姐都說要回去了，咱們看看燈會，也送你回去吧?！?/br>
    他們吃飯有些久，還在上頭看了舞獅的，所以看燈會的時間就少了。

    燕明蕎有點不想回去，可更不想母親擔心她，“你還記得當初猜燈謎嗎，我想要一個小小的兔子燈，小的就行?！?/br>
    燕明蕎比顧言矮一些，抬眼看人時，神情很靈動。別說兔子燈了，就是那個最大的花燈，顧言也能給弄來。

    顧言真要想猜燈謎，誰都猜不過他，但是燕明蕎想要的是兔子燈，所以他猜了幾個，拿了兔子燈就不再猜了。

    兩人都還記得，當初在巷子口看見拿了最大花燈的人被堵住，兩人還報了官。

    兔子燈小小的，圓滾滾的，和銀絮不太像，但也很可愛就是了。

    燕明蕎手里提著燈，一晃一晃的，她該回去了。

    顧言說道：“車里還有煙花和孔明燈，要不要去放？對了，護城河的冰還沒化干凈，所以就不能放荷花燈了?！?/br>
    燕明蕎眨了眨眼睛，“去放孔明燈吧，祈愿你會試考中，等下個月月初，我和綿綿去萬象寺上香祈福?！?/br>
    顧言：“嗯，若是考中，我跟你一起去還愿?！?/br>
    “我和綿綿許的愿，自然是我和綿綿去還，你去做什么。對了，你一會兒回去，還得給綿綿帶些吃的?！毖嗝魇w想了想，應該沒漏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