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權力與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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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沃爾放下了雪茄,雙臂搭在桌前,直起身子看著陳知衡。 “——如果你是在試探我的態度,知衡,我坦誠告訴你,我也討厭那小子關于人體改造問題上不知天高地厚的激進,但現實是,第六區的義體人暴動已經非常棘手,如果要采取軍事行動,需要花費大量的財政資金采購軍備,而正澤軍工的報價相比十年前已經他媽的上漲了百分之五十!” 埃沃爾的手猛地拍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仿佛這桌子上寫滿了正澤軍工那令他惱火的報價。 總統看著陳知衡繃緊的神色,語氣又緩和了下來:“你知道的,阿斯蒙那小子和正澤軍工的長子一脈關系緊密,又在義體人里具有聲望,既然他和謀反無關,那么你們之間的矛盾僅僅是政治立場的矛盾,本質都是為了聯邦有更好的明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知衡抬眼看向埃沃爾:“這是您借工廠爆炸逮捕棲川智也,罷免軍部副助的原因?您要讓跟阿斯蒙交好的長子棲川陸斗接手正澤軍工,然后讓洗脫罪名的阿斯蒙回到軍部?” “穩定高于一切,這是解決第六區義體人暴動最好的方式?!卑N譅枏娬{,“況且,正澤軍工在棲川家歷代都是長子管理,身為受寵的次子,不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偏偏要伸手搶長子的東西,也是他自己愚蠢?!?/br> 總統說這話時,目光具有暗示意味地落在了陳知衡臉上。 陳知衡夾著雪茄的手微微蜷了一下,隨后道:“我知道了。明天正澤軍工新社長繼任的宴會,我會過去?!?/br>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埃沃爾又恢復和善的模樣,他站起來走到陳知衡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辛苦你了,知衡。阿斯蒙在戰場上受了嚴重的傷,憑借現在的技術還無法恢復原來的身體狀態,他除了威望,就是一個廢人,你該放下芥蒂了?!?/br> 陳知衡站起來,也露出了一絲真誠的笑意,“您說得對,我和同僚們的分歧,向來都是政見不同,一切都將以聯邦的利益為最高準則?!?/br> 宋荔始終安靜地站在一側,像一尊會呼吸的雕像。 在總統充滿試探、打壓和安撫的話語里,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總統并非那么相信主人。 而主人也并不十分坦誠。 譬如,主人為什么不告訴總統,她遇見了阿斯蒙并試圖殺死他,而阿斯蒙……強得可怕? 回家的路上,陳知衡一路無言,宋荔坐回他身邊,也沉默不語。 她心里也堆滿了心事。 林秘書和主人究竟有什么矛盾? 阿斯蒙真的要回首都星了嗎? 抵達總統府邸后,她隨他一路進入內院書房,陳知衡才說了第一句話:“關緊門?!?/br> 宋荔轉身關門,上鎖,將室內調為高度隱形模式,外界的聲音徹底隔絕。 她走上前去,伸手為陳知衡脫下西裝外套,解開領帶。 “每一天,埃沃爾除了閱讀我準備的晨報外,情報局局長艾爾尼還會將單獨的一份秘密情報總結呈遞給他?!?/br> 宋荔拿著領帶,抬頭看向陳知衡,意識到他在跟自己說話。 “那份情報會寫明被特別監視的人員每一天的行動細節,”陳知衡垂眸看著她,說:“而我始終被列在第一位?!?/br> 宋荔臉上閃過遲疑:“您是說……府邸里有人在監視?” “不止是府邸?!彼f,“每一個地方,都藏有無數眼線,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br> 宋荔止不住擔憂,“是誰把信息泄漏出去的?” “小荔,我是要告訴你,相比子彈更危險的,是情報?!?/br> 宋荔愣了愣,卻又見他轉過身去,一邊拿起處理公務的顯示屏,一邊說:“正澤軍工為繼任社長舉辦的宴會邀請函,我已經轉到你的傳訊儀里。議員公署已經將你的信息列入了系統,今后如果有任何會議,會直接發送給你,你要記得處理?!?/br> 他頓了頓,又說:“明天會有很多媒體,你的衣服已經放在房間里。睡前記得把廚房準備的牛奶喝了?!?/br> 宋荔注意到陳知衡眉眼間有些疲憊,“我可以在這里陪您嗎?” 陳知衡忽然笑了笑,“你長高了,這張沙發恐怕睡不下?!?/br> 宋荔看向書房一側的深綠色天鵝絨長沙發,坐上去,側身倚在靠近陳知衡的扶手上,試了試長度,“主人,我能睡下的?!?/br> 陳知衡看著靠在沙發上的少女。在她小時候,偶爾會提出一些無傷大雅的要求,譬如夜晚留在書房睡覺。他偶爾會同意,她就會躺在這張沙發上不吵不鬧地乖乖睡著,直到他處理完公務,將她抱回房間。 相比過去小小的一個,她的身體已經長成了窈窕的曲線,倚在沙發上時不自覺地帶上了天真的風情。 他移開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屏幕,說:“想留下就留下吧?!?/br> 書房里,宋荔換上了柔軟的睡衣,蓋著毯子在沙發上很快睡著了。黑發青年坐在書桌后,被繁瑣的公務纏到了深夜。 陳知衡結束工作,坐在皮椅上,閉上眼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時,目光落在熟睡的宋荔身上。 她蓋著毯子側躺在沙發上,平緩地呼吸著,身體微微起伏,像只熟睡著的,溫順美麗的小豹子。 陳知衡走到沙發旁,少女感知到有人靠近,迅速地睜開眼,看清是他后,眼中的警惕迅速退去,聲音帶著睡意,“主人?!?/br> 他將她抱了起來。 宋荔順從地環抱住了陳知衡的脖頸,腦袋靠在他的懷里,柔順的發絲拂過他的手背,“我可以不回自己的房間嗎?” 她沒聽見回應,在他的懷里很快又陷入半睡半醒的狀態,直到被放在一張柔軟的床上。 鼻尖縈繞著清冽的淺香,絲質被料貼著肌膚,宋荔微微睜眼。 這是主人的床。 房間亮著柔和昏暗的燈光,陳知衡走進浴室,里頭響起水聲,他再次走出來時,頭發微濕,碎發垂在額前,平添幾分少年氣。 他換上了一身深色睡衣,坐在了床邊的單人沙發上,閱讀燈自動打開,照亮了一旁木桌上夾著書簽的紙質書籍。 陳知衡拿起書,翻開下一頁。 現在已經沒什么人會看紙質書籍了,但宋荔知道主人一直保持著這個奇怪的習慣。 她同樣知道,他有嚴重的睡眠障礙。 盡管主人被視為在聯邦總統一人之下,掌控巨大權力的高官,但他一日也沒有真正享受權力帶來的美色、金錢這等誘人的附屬品。 相反,他公務纏身,晝夜不休,對于政務從來都親力親為,并非一個尸位素餐的無能官員。 主人是為了什么? 享受權力傾軋的快感嗎? 宋荔目光落在安靜看書的青年身上。 被精心保存,可還是因反復翻閱而有些磨白的書脊上印著燙金的書名——《一根斷枝的呻吟》。 那是一本古地球流傳下來的詩集,在她小時候,陳知衡偶爾會念給她聽,里面的詩句她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內容對她而言過于深奧晦澀。 一個追逐權力的人,會閱讀這樣的詩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