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離嗎?
柯利雙手架起已經穿好衣服,但仍舊昏睡的宋朵,坐回車里。 他使勁敲著腦殼,覺得這一切都有些匪夷所思,為什么身邊這個女人老是像該死的被下藥一樣,四處發情,自己瞅著那開房車男的就陰森恐怖,怎么就老樂意跟他摟摟抱抱? 他稍微側了一下頭,斜眼瞟著后視鏡里房車的身影,似乎齊克早已離開駕駛座,走到車子里面去了。 看著車里齊克送的那盒香煙,他也覺得莫名煩躁,憤恨不平地自言自語道:老來借火,煙癮那么大,怎么可能只有一個火機?肯定是個死騙子,這女的也是呆?!?/br> 他話說完,瞥了瞥身旁應該在睡覺的宋朵,結果宋朵睜大眼睛,死死盯著柯利,臉上浮現出困惑不解。 嚇得他立馬抿住了嘴巴,撓撓腦袋,掩飾性地咳嗽幾聲,故作鎮定地清嗓子。 宋朵扶著車門,緩緩坐起來,她先是呆坐在椅子上發愣,接著身體開始一下一下小幅度地抽動起來,她猛地推開車門,蹲在馬路邊緣嘔吐起來。 突如其來的惡心感,讓她大腦昏昏沉沉,眼睛被血液腫脹得幾乎快要爆炸一般,渾身難受不已。 雖然是嘔吐過一次,但喉嚨里仍舊卡著殘余的碎渣,她緊緊抓住欄桿,拼了命地咳喘,企圖清除干凈。 柯利也蹲下身,手掌順著宋朵的后背輕輕拍打,把手里的水杯遞給宋朵漱口。 “你是不是忘了給我穿胸罩了?” 宋朵突然感覺rutou隱隱摩擦著貼身衣服,她又不放心低頭一看,果然是光著胸脯的。 柯利嘖了一聲,“你別管那么多了,我能把你帶回來就算好的了,你知不知道那男的說了什么?” 宋朵神情漠然,盯著地面發呆的眼睛眨了眨,“你們不都這樣嗎?”她伸手接過端來的水杯,仰頭猛灌了一大口,溢出嘴巴的水順著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柯利見她吐完了,掏出口袋里的紙巾,耐心地擦拭她臉上脖子上的水漬,“你為什么要這么想所有人?雖然說…這是人的天性,但也分人啊,有的人是知道分辨是非,有的人就不知道?!?/br> 宋朵盯著正在給她擦拭的柯利咧嘴笑,“我當奢侈品銷售也有兩三年,男的大多是一進門就盯著我包臀裙跟黑絲襪看,眼神嘛,你也看了對吧?” 柯利心虛的頓時收回手,騰地站起身,“但我其實沒想多…算了,你就當我是那種人吧?!?/br> 宋朵拍了拍柯利的屁股,拉著他的手臂緩緩直起身,“這一下就擺爛啦,我還等著你多替自己伸冤幾句呢。但是你說的對,還得分人。我朋友她們來逛店里的時候,老是打趣我,說我把衣服穿得凹凸緊致有線條,夸我是人形衣架??晌夷信笥训睦蠇?、我的老媽就不這么想,明里暗里說我sao,勾引男人?!?/br> “同為女性也要說這么傷人的話嗎?光靠衣服就能看出內心在想什么,這怎么可能?” 宋朵一把挎著柯利的臂彎,拽著他開始在路上閑晃起來,“不知道,以前我穿學校的校服,襯衫最上面的紐扣很多人都不扣,因為會卡著脖子不舒服,我媽就非要我扣起來,有一次放學她看見我解開的那只紐扣,她當著校門口所有人的面,扇我巴掌,說我不學習就要去賣yin?!?/br> “一顆紐扣,就算解開了能看見什么?你媽怎么會這么想自己的女兒?” “我們家是重組家庭,我媽剛跟繼父結婚的那年,就生了個弟弟,我十三歲,三個人擠在一間小出租屋,我閉著眼睛,耳朵里還是那些惡心來惡心去的茍合聲。他們總是把性想得太簡單,覺得一顆紐扣就像是一張涉黃的小卡片,解開被人看見的就是脖子以下,用于性交的部位?!?/br> 柯利聲音突然變得大聲起來,“你還有弟弟?都十三歲生什么弟弟?不是,他們還當著你的面zuoai?” 宋朵淺淺一笑,“嗯,你的反應跟好多人的反應都一樣,哈哈哈哈。所以,我媽知道我談的男朋友是茶葉經銷商的時候,巴不得每天都跟我聊一聊彩禮的事情,說我不會保管錢,彩禮就交到她手里保管??墒清X不就是放在銀行卡里就行了啊,保管?指望從我身上撈筆大錢唄?!?/br> “那你怎么跟你媽說彩禮的事情?” 宋朵一腳踢開路上的碎石,“我給她這條路堵死了,我直接跟男朋友說我不想要彩禮,條件就是不生小孩,但是我男朋友傳達給他mama的話,只有一句我不要彩禮。所以,在他媽眼里,我就是個倒貼的拜金的女人,強迫我生是一定要生,說將來孩子有杭州戶口?!?/br> “所以,為什么要結婚?一場全是利益交換的生意,所有人都覬覦你身上的價值,生育的zigong,男友的彩禮,還有無形但是免費的勞動力,女生在婚姻里太像個商品了?!?/br> “有趣,我以為你會跟我說彩禮不要白不要呢。站在受益者的角度,很難知道我們這被奴役被剝削的人,到底尋覓的訴求是什么?!?/br> “所以,你這次去你男友家,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午后的太陽光線逐漸焦灼,guntang的溫度把地面灼燒出彎彎曲曲的光線,路上的人也躲回車里遮陽,只有柯利和宋朵仍舊踩著路面樂此不疲地往前漫步。 “威脅他們。如果叫我生孩子,那我就遷戶口,隨便遷到哪個在他們眼里福利不好的地方去。但現在我跳出這個窠臼以后,再細想一下,我這又是何必呢,天底下只剩他們這奇葩的一家了嗎?” “我以前聽我前女友說,女孩子生下來就沒有家,我當時不是很理解,現在聽完你說的,我覺得真的太對了?!?/br> “我弟四五歲剛學會說話的時候,就老是跟爸媽說,這女的是不是借住在我們家里的?他一生氣還會對我吼,叫我滾出他們家…” 她還沒說完一句話,聲音就變得有些哽咽,捏著鼻子,輕聲喘了幾下,又強撐著展露微笑。 “他們就坐在一旁笑,夸他們的兒子可愛,我也賠著笑,那感覺不就是寄人籬下嗎?” 柯利從宋朵兩手之間抽開手臂,安慰似地撫摸著宋朵的腦袋,把口袋里僅剩的紙巾都遞給宋朵,“宋朵,如果可以逃離的話,你想抓住機會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