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搞基建 第189節
宋玉竹閉上眼睛側耳傾聽,聲音稍微清楚一些,一個是嘈雜的列車聲和趙驍的說話聲,另一個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心率檢測儀的滴答聲。 他聽見趙驍因為同車廂的男子一句話瞬間暴怒,將那人帶出了車廂。 宋玉竹想要開口阻攔,卻怎么都發不出聲音。在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那人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趙驍暴怒的模樣,簡直像變了一個人。冷漠無情,心狠手辣,怪不得當年徐冰一眼就看透他的本質,游說自己登基做皇上。 不過宋玉竹并不害怕,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在,趙驍就永遠不會變成殺戮的機器。 他漸漸把注意力放在第二個聲音上,耳邊儀器的滴答聲越來越響,接著傳來一陣腳步聲。 “307換藥了,”護士將營養劑掛上,另一邊擰進手腕上的預留針孔上,調好流速檢查輸液管是否暢通,記上時間,等下過來取空瓶。 宋玉竹驚訝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就在剛剛一瞬間,他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流進了身體里。 他打了個冷顫,腦袋里一片混亂,這到底是什么回事?他難道要在另一幅身體里醒了? 不一會病房里又傳來第二個腳步聲。 “孫姨來啦?” “嗯,小李今天沒來???”一個年紀稍長的聲音傳來,聽著有些耳熟。 接著宋玉竹感覺好像有人在給自己擦臉,然后手腳都擦了一遍。 “李姐女兒病了,我今天替她。孫姨,你跟這病人是親戚嗎?”小護士見她照顧的這么周到,有些疑惑的問。 “不是,宋大夫之前救過我兒子的命,剛巧我在醫院當護工,所以就多看顧些?!?/br> 宋玉竹想起來了,之前自己確實給一個姓孫的護工家屬做過心臟手術,之后那位大嫂經常給他送飯菜和水果。 “怎么不見宋大夫的家屬,他這是得了什么???”小護士翻著記錄冊詢問。 孫姨涮了涮毛巾道:“你剛調住院部不久不認識,這是咱們醫院之前胸外科的宋主任,他父母已經離世多年,身邊也沒什么親人?!?/br> “???”小護士驚訝的叫了一聲,仔細打量床上的人,雖然床上的人臉色不太好看,但也能看出年紀并不算大,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 “前段時間宋主任做手術的時候,突然暈倒了,腦袋磕在手術臺上,腦內出血陷入昏迷,因為沒有家屬簽字手術錯過了最佳時間?!?/br> 小護士說:“我想起來了,前段時間抖音刷到那個猝死的醫生就是他???!” 孫姨點了點頭:“這件事影響不太好,醫院為了名譽把人勉強搶救回來了,不過……” 她指了指宋玉竹的腦袋,“除非有奇跡,否則這輩子都醒不來了?!?/br> “真是太可惜了……”學醫的都知道能當上外科主治醫師的人有多厲害,更別說他才三十多歲。 外面傳來呼叫護士的聲音,小護士收拾東西走了出去。 孫姨嘆了口氣繼續幫宋玉竹擦洗身體,洗完默默的說:“宋主任,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來?!?/br> 宋玉竹心中五味雜陳,原來他還“活著”但跟死了沒什么區別。 如今有兩條路擺在面前,如果他努力朝原來的方向走,興許可以從病床上醒來,繼續做他的醫生。選擇另一條路,“宋主任”恐怕會永遠留在病床上。 再次面臨選擇,宋玉竹依舊毫不猶豫的轉過頭,朝轟鳴的列車聲中跑去,他知道有人在等著他! 前方漸漸亮起白光,宋玉竹加快步伐,近了,越來越近,終于他沖破黑暗睜開了眼睛。 “趙驍!”宋玉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旁邊趙驍赤紅著眼,緊握著他的手道:“玉竹,你醒了?!?/br> 宋玉竹撲到他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脖子:“這次我又睡了幾天?” “不長,只睡了五天,明日我們就到杭州了?!?/br> “還好,沒錯過最后一站?!?/br> 第185章 清一道人 這次醒來宋玉竹的身體比之前更虛弱了,腦海里的倒計時依舊掛在上面,分毫不差。 宋玉竹沒跟趙驍說自己昏迷的一段時間看見了什么,第二天中午火車終于抵達了杭州站。 在這里下車的人不少,兩人又碰上那對母子。 女人一見宋玉竹激動的拿著一個包裹走過來:“恩公!” 宋玉竹虛弱的笑笑:“夫人又見面了?!?/br> “那日恩公救了犬子,還沒好好感謝,這里裝著是我們自己家樹上結的大棗,最是補氣血,恩公若不嫌棄拿去吃!” 一袋大棗值不了幾個錢,卻是她的一片心意,宋玉竹接下來朝婦人道了謝。 出來杭州車站,大門口外停著不少馬車,也有簡陋的平板牛車,一群車夫涌上前攀談:“兄弟去哪???” “住店還是打尖?” “包車嗎?一日只要三百文……” 宋玉竹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眼熟,分明就是后世車站門口的出租車司機拉客的模樣。 趙驍停住腳步:“哪輛車是你的?” 一個頭發花白,身穿褐色短打的老車走上前道:“牽頭那個藍頂的馬車就是我的?!?/br> “租一日三百文?” 車夫點了點頭:“只要是杭州城內,去哪都成?!?/br> “帶路吧?!?/br> “好嘞!”老車夫接到活計高興的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 趙驍扶著宋玉竹跟在后面,眼下玉竹的身體太虛弱,走不了太遠的路,不如包車來的方便。 走到馬車旁邊,見上面還坐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孩,長得虎頭虎腦,手里捧著饃饃,看見人也不認生,笑瞇瞇的招呼他們上車。 “虎子,回家去吧?!?/br> “哎!”小孩麻利的爬下馬車,一個人顛顛的跑遠了。 “老丈,這孩子是你孫子嗎?”兩人坐上馬車,這車從外面看著不大,坐上去空間倒是不小,里面收拾的很干凈整潔,還鋪著蘆葦編制的墊子。 車夫:“沒錯,是俺的小孫孫?!?/br> “讓他一個人回去沒事嗎?街上人來人往的,小孩子別跑丟了?!?/br> 車夫調轉了車頭道:“沒事,我家就住在街對面的胡同里,那小子天天跟我出來看馬。車站攬客的人多了什么人都有,去年有人偷偷給拉車的牛馬喂摻了毒的豆餅子,死了好些牲口?!?/br> 宋玉竹嘖了一聲:“真夠缺德的?!?/br> “可不是!出來拉車的基本上都指著一頭牲口過日子呢,你說把這牲口毒死了讓人怎么活???” 趙驍道:“官府不管嗎?” “管,那也得找著投毒的人不是?車站這人多手雜,亂糟糟的不好找,后來就不了了之了。打那以后我出來拉車,這孩子就幫我看著馬,省的被人害了馬?!?/br> 說話間馬車已經駛出火車站外,車夫詢問:“兩位小兄弟要去哪?” 趙驍道:“清風道觀?!?/br> “那可不近,二位若是想上香還是推薦你們去靈隱寺,聽說那里比較靈?!?/br> 宋玉竹道:“我們去清風道觀找人?!?/br> “哦哦,二位要是沒吃東西,最好先備上干糧和水,不然這一路沒地方吃東西?!?/br> “勞煩老丈帶我們去買干糧吧?!?/br> “得嘞!”車夫抽了個響鞭,馬車嗒嗒的走起來。 車夫是個健談的人,一路上嘴沒停過,說著杭州城的各處名勝古跡,以及城中哪的糕點最好吃,哪里的飯菜又貴又坑人。 宋玉竹靠在趙驍肩上,一路聽著倒也不覺得悶。 “前面就是桂香坊了,這里賣的糕點味道不錯,我家虎娃子就特別愛吃。不過價格貴上那么一點,十文錢只能買幾塊栗子糕?!?/br> 宋玉竹和趙驍下了馬車,進去轉了一圈,買了一盒糕點。 車夫又帶兩人去買了冰飲,精糕和一些零碎的吃食,見差不多了趙驍讓他直接去清風觀。 這一路果然如車夫所說非常遠,宋玉竹在地圖上看著也有三十多里地,馬車走了大半天。 抵達的時候天色都暗了,車夫著急回家,宋玉竹給他結了錢。 “清風觀在山頂,二人得自己爬上去了,夜間山上不安全,不如在山腳的驛站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去?!?/br> “好的,多謝老丈?!?/br> 車夫趕著馬車走了,二人站在山腳向上望去,這個高度讓宋玉竹心里打起鼓。 若是之前身體健康的時候登上山頂,他眼皮都不會眨一下,不過現在身體太虛弱,他怕半路上走不動了。 趙驍看出他的困擾:“沒事,我背你上去?!?/br> 這一路他已經等的太急,迫不及待去見清一道人,根本不愿在山下多住一晚,當下便拉著宋玉竹朝山上走去。 羊腸小路曲折蜿蜒的向上延伸,青石鋪成的臺階只能容一人經過。 宋玉竹走在前面,趙驍跟在后面,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他便累的喘不過氣了。 趙驍道:“我背你吧?!?/br> 宋玉竹抬頭看了眼山頂點點頭,自己走的太慢了,天黑也未必能到。 趙驍蹲下身子,宋玉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身體一輕就被他背了起來。 “重不重?” 趙驍顛了兩下:“還不如我的刀重?!?/br> 宋玉竹想起火車上,楊二哥說他手持八十斤的長刀,忍不住笑起來。 趙驍的肩膀又寬又結實,宋玉竹趴在上面聽著他的呼吸,感覺格外安全。 步行一個時辰,終于抵達了山頂,此時太陽已經落下山頭,天地間只剩一片灰蒙蒙的黑。 兩人走到了道館門口,大門虛掩著,里面沒有一絲燈光。 “不知道清一道長在不在,我們這么貿然前來……”宋玉竹話音還未落,就聽見道館里傳來一陣呵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