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點多，正是夜店水深火熱的時候，周旭川穿著制服，被王奇陽叫進一間包廂里，待了十分鍾出來，轉頭就見顧琦蔓靠在三公尺外的墻上等他。

    周旭川走過去，問她「不忙？」

    「你能偷間，我不能摸魚？」

    周旭川沒說話，抬起腳步往吧臺走，顧琦蔓跟著他，問道「王奇陽叫你進去干嘛了？」

    「說點事」

    「什么事？」

    「跟你沒關系」

    「里面都有誰我知道，王奇陽那個人也不是什么好貨，你最好別呼攏我」

    「顧琦蔓，你搬到海邊了？」

    她正經的回答「沒有，我就住你家附近，不過我們沒遇過，你也沒問過而已」

    「......」周旭川無話可說，想起半個月前顧琦蔓的話，他忽然有些莫名的抱歉。

    那天起床后，顧琦蔓和往常一樣悄悄走了，也可能她待了段時間，周旭川睡的迷迷糊糊，似夢非夢，隱約感覺的到有人，想睜開眼看，卻累的睜不開，他因為她的長篇傾訴指控失眠到天光大亮才睡著，罪魁禍首倒是哭倒在他懷里熟睡的像豬。

    之后見到她，周旭川曾向她提起一次，見顧琦蔓不太想談，他便當沒發生過，又回到同事的位置。

    如她所說，周旭川確實沒有真正想去了解顧琦蔓，他永遠心里一套，嘴上又一套。

    因為是炮友，所以沒必要。

    因為熟悉，我像是了解了你，卻又不了解你，因為你不給我機會。

    自我開脫的理由簡直是自相矛盾又扭曲，結果搞得連她住在他附近都不知道。作為同事知道也是正常的，偏偏他不知道，越想越是郁悶。

    周旭川沒辦法當顧琦蔓的炮友了，這件事情像是自然而然的共識，不用話語，而顧琦蔓也沒有再約過他。正常上下班，正常說話，正常聊天，這樣很好。

    顧琦蔓這個假同事問題太多，繼續追問他「所以到底什么事？」

    周旭川無奈，索性告訴她「里面的人在問一種調酒，王奇陽不知道，把我叫進去問」

    「就這樣你待了十多分鐘？」

    「我算什么咖，要等他們玩到想休息的時候才有空理我」

    顧琦蔓聽完，撇撇嘴，覺得挺有理的，又想起一件事「haeily跟我說你打算辭職，是真的？」

    周旭川回到吧臺，拿出一瓶沒開過的酒，一面答她「真的」

    顧琦蔓皺皺眉頭，語氣關切又著急「為什么？」

    「我想加抽成，好歹我也做得算不錯，幫他賣了很多酒，不給我加沒道理」

    「那他給你加了？」

    周旭川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顧琦蔓不安份了，憑什么她在這里端酒端盤子，還要做清潔擦嘔吐物，就差去刷馬桶的沒得加，周旭川拋拋媚眼，動動嘴皮，騙人多喝幾杯酒就能加。

    她氣沖沖的就要去找王奇陽談判。周旭川把她拉住，涼涼的說「你忘記你半個月前把酒倒客人身上的衣服還沒賠完？經理墊付，還記著這筆帳」

    顧琦蔓露出一副”周旭川你真笨，我好聰明”的神情，說「所以他幫我加薪，我早日還完」

    周旭川則是一臉冷嘲熱諷「他只會讓你去當陪酒女，賣的多他還能抽成」

    他說的是大實話，差點一刀見血。顧琦蔓知道王奇陽在這做了很多年公關，是只老鳥，最愛拉皮條，雖說是夜店，但在他的帶領下，不說陪酒，逼良為娼，暗地里的勾當壞事一件沒少過，基本把這里當作酒店經營。

    顧琦蔓長相好，身材好，她剛來沒多久，王奇陽就和她探過口風，直接被她一口拒絕。那之后就一直不受他待見，卻又因為長相，還會說話招呼人，客人來都喜歡找一個叫蔓蔓的，才勉勉強強留著她。

    加薪是不可能了，怪就怪她沒有周旭川的好技術。

    知道顧琦蔓其實住的離他不遠后，周旭川主動提議送她回家，顧琦蔓古怪的看了他好幾眼，把他看的既尷尬又心虛，正要張嘴給自己找臺階下時，她拍拍他的肩，像是特赦犯人，愿意給他贖罪一樣，答應了。

    周旭川以為會被拒絕，顧琦蔓沒有一次不去找陳景南，原本想說他可以和以前一樣等，轉念一想，等她sao擾完陳景南又被自己載回去，那個畫面看起來就不像話。

    如果顧琦蔓拒絕，他能松一口氣，偏偏她答應了周旭川感覺被顧琦蔓抓住小辮子似的，有些彆扭，又有些后悔，他這無異于是自己把鞭子給她，要她多抓些，抓緊了，最好用來鞭撻他。

    有病吧，他想。

    顧琦蔓沒去找陳景南，大概是真丟臉不高興了，周旭川心底竊喜，頭頂不算太綠，還要罵道那書呆子蠢的妙。

    把人送到之后，周旭川沒多做停留，乖乖走了，算與她的距離騎車五分鐘都不到，又忽然一陣煩悶，顧琦蔓的電話像是掐好時間打過來。她只說了一句，然后俐落掛斷。

    「我忘記跟你說了，謝謝你，周旭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