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偏食 第12節
可是發現每次她還會給出建議,去哪里投訴,去哪里發帖,明顯也不向著甲方。 也懷疑過是不是競爭對手派來的。 最后發現原來這“蕾蕾媽”是都市日報的記者,專業媒體從業人員,她已經寫好了稿件,正等著高層編輯過審。 盛致截了一些聊天記錄,本來想和張嘉桓報備,想發送時卻住了手。 張嘉桓那么普通而自信,要在事發前預警恐怕大費周折。 她仔細一琢磨,覺得按道義的立場應該及時匯報,可是如果按效率的立場,只有事情爆發出來,才能有效證明自己是對的。 而后她忽然頓悟。 會不會韓銳的思路也是如此? 要說他經驗那么豐富,沒看出門道?她不相信。 合理的解釋是,他作為公司老板也要講究效率,說服摳門且傻逼的甲方太難,不如順其自然發展,能真的爆出迫在眉睫的案子公司也不是不能處理。 公關如果看起來非常容易,誰還續年單? 盛致覺得,自己可能腦內劇場過度了,但依照韓銳的身份和反應,這恐怕是個非常合理的解釋。 她感同身受,決定對“蕾蕾媽”的作為不加預警,順其自然。 暴雷反而是自己走運。 第8章 近水樓臺 關鍵是如果和盛致同小區,碰見的概率大一些。 瑞廉一樓有自己的咖啡廳,平時一些迎來送往的事,如果沒正式到進會議室的地步,客戶部的人也會在這里談,不過那一般是在下午。 每天早上除非遲到,盛致會去買一杯美式喝著上樓。 她這個習慣很快讓服務生琢磨出來,把情報告訴了有心人。 余朗裝作也來買咖啡,和她偶遇,一回生二回熟,就有了熟人的立場。 余朗主動跟她打招呼:“abby,你來得真早啊?!?/br> 盛致和顏悅色地笑著:“又忙起來了,明天領威要開會發布新產品,雜活太多了?!?/br> 余朗恭維道:“到底是電視臺出來的,正規軍作風,進入角色快?!?/br> 盛致猜他有話想說,干脆主動提起:“一點門道都沒摸著,像慧萌的案子,就讓人很迷惑。昨天你也看見了,henry對我不太滿意?!?/br> 余朗笑:“他沒長嘴,老是那樣,你別往心里去。我們背后都叫他‘易默成’?!?/br> 盛致笑得深一點。 多損啊。 他不僅矮小、陰騭,連那份“鼠相”也完美復刻。 余朗接著說:“他帶你做事,應該跟你解釋清楚,沒必要裝那么高深莫測?;勖染褪恰彼h顧左右,壓低聲俯身對她耳語,“續年框的意愿不大?!?/br> 果然。 盛致點點頭:“看出來了。他們不太重視公關?!?/br> 余朗:“你說到點上了。所以我們不妨先松松勁,讓事態往前走一走,只要在可控范圍內就行?!?/br> 盛致笑著問:“該不會危機一開始就是我們自己制造的吧?沒有問題創造問題?” 余朗說:“那不會,有悖職業道德,而且我們瑞廉連黑公關都不做?!?/br> 黑公關,盛致老聽到這個詞,不明白確切含義,向余朗求教。 “可以簡單理解為做些損毀競爭對手的事?!?/br> 盛致懂了,詆毀她的時候有渾水摸魚的假爆料、有水軍興風作浪帶節奏,不是自然形成的,大概有道德感低一點的公關接活。 難得有前輩愿意指導,她把自己近期的工作在腦內梳理一遍,又向余朗請教,明天開發布會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余朗:“我對媒介那邊的做法不太熟,給不了你太多幫助。不過我想,流程要記熟是最基本的,在會場經??匆娨恍嵙暽稚夏弥?,別人問一句他們看一眼,顯得非常不專業,而且現場節奏快,還可能出現各種突發情況,自己都不熟悉流程容易手忙腳亂?!?/br> 盛致若有所悟點點頭。 余朗試探著問:“住得離會場近嗎?要記得提前到?!?/br> 盛致說:“反正比我家到公司近一點,遲到不了?!?/br> 余朗:“為什么不搬到公司附近???” 盛致:“我倒是想,早就看中了公寓房型,但想節約一點找個人合租。中介幫忙找室友,找了半天也沒找到?!?/br> 余朗猜測:“河濱府?” 盛致:“啊對?!?/br> 余朗笑瞇瞇:“那我知道為什么,這小區租金貴,租戶以網紅為主,她們財大氣粗、作息陰間,不太需要室友,也不太能容忍室友。中介幫你物色是一條路,你自己在公司找找說不定成功率更高?!?/br> “瑞廉?” “是啊,附近的上班族才會想著節約一點,瑞廉的薪水又高,合租河濱府我覺得心理價位剛好。其實每年新人都有和同期同事一起合租的?!?/br> 盛致豁然開朗:“我到處問問?!?/br> “你把室友條件告訴我,我也幫你問問客戶部的小朋友?!?/br> 盛致言簡意賅:“女生、男友不上門、愛干凈?!?/br> 余朗又笑:“男友不上門,要求還真低。但是在瑞廉,你可以放心要求單身,單身貴族遍地是,比愛干凈的好找?!?/br> 盛致訝異,感覺尤其是客戶部,帥哥美女一大堆:“為什么?” 余朗笑著說:“24小時待命,這工作性質,沒有另一半受得了。你才剛來,henry沒敢把你當牛馬使喚,以后你就知道厲害了?!?/br> 噢——要說這方面,他已經用了,還用到凌晨兩點。 盛致以為是偶然事件,沒想到這才是常態,心往下沉一沉,原來高薪是壽命換的。 離開前余朗說:“雖然henry不愛教,但以你的悟性跟著認真學肯定受益匪淺,他畢竟是瑞廉最好的媒介經理?!?/br> 就他??? 盛致吃了一驚:“他?最好?” 余朗點頭認真道:“他有一套的?!?/br> 盛致回頭一琢磨,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長成那樣還能留在長腿帥哥如云的瑞廉,張嘉桓必然有兩把刷子。 盛致還在感慨,這杯咖啡喝得挺值。 余朗對她的幫助沒完。 中午在食堂刷卡吃飯,茫茫人海中,余朗又找到她:“你說你啊,離你最近的人你問過嗎?上午做簡報時我多嘴問了一句lynn,她也想住在公司附近,學校已經沒課了?!?/br> 盛致問了很多人,確實故意避開了李和鈴。 她的思路是兩人組內競爭,如果現在合租一室,三個月后一走一留,到時候收場尷尬。 不過既然余朗帶過話,那就繞不過去,他還說張嘉桓是公司最好的媒介經理,最好的或許有話語權,最后兩個人都留下? 盛致馬上找到李和鈴,把同樣的話帶到,兩人一合計,感覺關系又親近了。 李和鈴也介意室友的感情狀態。 她對盛致的需求表示理解:“我就是因為大學室友總煲電話粥影響休息才想搬出來,深受其擾?!?/br> 盛致直接說:“我沒有男朋友?!?/br> 李和鈴不是按常理理解的,她深以為網上那場聲勢浩大的撕逼不會是捕風捉影,但如果盛致總在百億美金俱樂部大佬之間周旋,大佬也不屑于下凡來兩居室公寓。 李和鈴說:“我也沒有男朋友,有喜歡的人,是我們學長,我感覺我對他好感還挺明顯的,但可能追他的女生多吧,他不怎么上心?!?/br> 盛致與李和鈴一個學校,不奇怪,其實江城掌握話筒和筆桿子的大部分也都是校友。 盛致問:“比我大還是比我???” 李和鈴說:“他比你高一屆。也在電視臺,路澈,認識嗎?” 盛致聽說過,生活頻道的男主播,沒深交。 她實話實說,讓李和鈴松了口氣。 李和鈴:“我就怕你們在一個單位,萬一不對付呢。因為他那個人,挺……厭女的。哈哈,我也不知道這么說算不算言過其實,他可能只是厭我,不過他涵養好,平時找他幫忙什么的,只要不談感情,他都肯幫?!?/br> 盛致打消了她的疑慮:“基本可以算不認識。平時上班不在一層,我對他有印象,可能做節目前帶過話讓我對嘉賓關照一點之類的,這種人臺里很多,一大半我沒見過面?!?/br> 李和鈴:“那沒問題,再說他也不可能上我家來?!?/br> 兩人一拍即合,迅速聯系中介把公寓定下了。 下午盛致打完媒體電話,抽空回家把東西打包,找了搬家公司速戰速決。 李和鈴東西更少,從寢室帶了些當季衣物和必需品,直接入住。 盛致臥室朝南,是主臥,比李和鈴多分攤一點租金,兩人很快協商好,沒產生任何分歧。 如此一來,燃眉之急解決了。 小鈴到底年輕熱愛生活,把房間草草布置后就拍照發了朋友圈。 文案很雞湯:房子是租來的,但生活不是。 于是,以余朗為代表的一眾同事都知道她搬到公司附近了,余朗還額外知道,盛致也搞定了住處。 晚上應酬時,余朗特地向韓銳透露了這個消息,當然沒有直說。 他和另一個同事當著韓銳面聊起了“henry手下兩個新人”的工作能力,裝作不經意地說起了:“她們倆有點競爭,但意外的關系挺好,一起租房是室友,住河濱府?!?/br> 韓銳一掀眼皮:“他們工資也不少啊,住河濱府?!?/br> 余朗知道老板聽出了弦外之音,接話道:“河濱最小戶型現在月租兩萬上下,均攤的話,挺合適,也沒必要太委屈?!?/br> 韓銳離開飯局給助理打了個電話:“我今晚去河濱府住,你把房間收拾一下,河濱府的橢圓機處理掉,換成和中海灣一樣的品牌型號?!?/br> 老板在中海灣的橢圓機是去年的新型號,和過去型號差別只在加了一個阻力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