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的讀書郎 第342節
黃酒不容易醉人,兌了姜汁只是因為螃蟹性寒,怕吃多了拉肚子。 “是,老爺?!毙P下去了,就有人送來了飯菜。 米飯竟然是黑白兩色的長粒香米,這個可少見了。 “這是她愛吃的米飯,我也挺愛吃,你吃吃看?!倍×指鷾貪欁谝黄鸪燥?,倆人還說了說各自的家人。 “我兩個弟弟倒是不犯愁,可我那個meimei啊,犯愁了?!睖貪櫝缘揭话?,想起meimei就有些發蔫兒:“想給找個好親事,可又怕看不好對方?!?/br> “你那個當閨女養的meimei?”丁林見過小時候的王玫。 “是啊?!倍×峙畠憾紳M地跑了,溫潤也不怕跟他提meimei的事情:“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我認識的好像都差不多成親有孩子了?!倍×謸u了搖頭:“我會留意的,你meimei被你教的很好?!?/br> 哪怕是喪母長女,也是個大家閨秀。 他從溫潤那些字里行間聽出來了,這小姑娘很有主見,還會組織人手給災民捐東西,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 “多麻煩一下嫂夫人了?!睖貪櫰鋵嵰矝]指望丁林怎么樣,還得是指望他夫人。 江南道御史的夫人,肯定消息靈通嘛。 “那我夫人過幾日,安頓好了就邀請meimei去一趟?!倍×殖粤艘簧仔伏S豆腐:“我讓人給王將軍送了一份清蒸大閘蟹過去?!?/br> “我覺得,你要是送一份紅燒rou過去,他會更高興?!睖貪櫹肫鹜醅B說要吃rou的話,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打算晚上的宵夜吃點rou餡小餛飩吧,明天中午讓人做點紅燒rou給他吃。 溫潤跟丁林吐槽聊天加吃飯的時候,王珺也沒閑著。 作者閑話: 上元夜,花燈爍 第326章 康郡王府 王珺的親兵,就跟著溫潤來的,雖然有人招待,但是還留了兩個人站崗,就在窗戶那里,這窗戶現在就蒙著一層輕紗,倆人聊天敘舊,也沒想著背人,聲音正常,偶爾會大聲說話,笑出聲來。 說的什么內容,不止外面那倆站崗的聽的清清楚楚,就是負責伺候茶水點心的小廝和長隨,也聽的明明白白。 百戶自然第一時間知道了,他知道了,就跑去告訴王珺,等于王珺也飛快的知道了。 等溫潤他們正在吃飯的時候,王珺也在吃,送來的飯菜味道的確不錯,就是沒多少rou,都是螃蟹。 螃蟹這玩意兒,是吃不飽的好么,都是殼兒,沒幾兩rou。 幸好,驛長很會做人,他給親兵們吃的水晶肘子紅燒rou,給王珺也上了這兩道菜,還有一爆炒茭白,一西湖拌菜。 所以王珺吃的很好,溫潤也吃的不錯。 溫潤在吃過了飯之后,又喝了一盞姜茶,才跟丁林說正事兒:“那倆人就在驛站里,你可不可以去看看?認一下,到底是不是國舅爺???這總分不清楚,可有些投鼠忌器?!?/br> “你這比喻可不怎么樣?!倍×中χ溃骸白咭惶税?,我也想知道,來的欽差大臣怎么就成了國舅爺,他還真敢吹牛?!?/br> 以前在翰林院里,丁林也不是多么積極的往上爬,他是個隨遇而安的個性。 朝中的事情多數都是聽一聽,別人不說他也不知道,也不去打聽,更不會籌謀什么,故而還不知道欽差大臣是誰呢。 加上他在京中走得急,臨行之前也只是見過皇上、聆聽圣訓而已。 溫潤見他這么痛快的點頭,心里也十分受用。 不過隨后一想,皇上的用意,可能也是如此。 丁林的確是個清白出身,老丁家本身也沒有什么靠山,自己出息就行了。 但是別忘了,老丁家是國舅爺的親家,雖然那三兒子是庶出,丁家女也是庶出。 可丁林的確是見過國舅爺,更是見過國丈的人! 這就有意思了??! “走走走,我帶你去?!睖貪櫯d致勃勃的走在前頭,帶著他直接就到了關押倆人的地方:“這里不止有欽差大臣,還有你的前任?!?/br> “我的前任……前江南道御史???”丁林一聽,頓時樂了:“正找他呢!” “你找他干什么?”溫潤扭頭看他:“你倆認識???” “才不是,我那里有吏部和刑部的公文,要我遞給他,免了他的官職,收押入獄,是審問還是判決,就看你們倆的了,或者送入京城吧?!倍×值溃骸昂么醵伦∧切┪墓俚淖彀?,我聽我大哥說,御史臺很多御史都叫囂著要上奏彈劾你們,結果上去的奏疏都如泥牛入海,沒動靜了?!?/br> 溫潤忍笑,這應該就是皇帝對他們的維護了吧? 看來皇帝也不是那么獨斷專行么。 說著說著倆人就到了地方,推開院門進去,倒是沒什么,可是剛走了兩步,就聽東廂房里一聲慘叫:“啊……啊……!” 歇斯底里! 溫潤嚇了一跳:“這干什么呢?” 丁林也嚇得一哆嗦:“里頭在做什么呢?” 這人的聲音也太大、太慘了點兒,嚇死人了。 聽到溫潤的動靜,王珺就出來了,他在東廂房那里出來的,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倒是挺好,就是他身后跟著出來的一個什長,手里頭拎著一根馬鞭子,那馬鞭子還在滴血呢。 “你這是干什么呢?”溫潤皺眉了。 那個什長雖然很快的就把馬鞭子藏了起來,可滴在地上的血液,卻不可能輕易地散去,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誰聞不到??? “剛才揍了那江南道御史一頓?!蓖醅B呲牙:“他招供了!” “招了?”丁林比溫潤還激動:“他說了什么沒?” “你是……?”王珺看了看溫潤。 “這是丁林,我跟你提過的,八年前來過咱們家?!睖貪櫟溃骸八F在是新上任的江南道御史?!?/br> “哦,丁大人?!蓖醅B一抱拳:“不好意思,里頭那位也是個江南道御史?!?/br> “他已經不是了?!倍×终溃骸拔矣泄脑谑?,他已經被罷官免職,收押入獄,就等著審問和判決了,但是我建議王將軍還是派人送他入京吧,總得找個人堵住悠悠眾口?!?/br> “他招了什么?”溫潤倒是好奇:“先前不是死鴨子嘴硬的很,啥也不說的嗎?” 在王珺手起刀落那會兒,死亡他都不怕,怎么這會兒就招了?還招了什么?他真的想知道。 “先前是我利落的砍頭,當然沒啥痛苦?!蓖醅B冷笑道:“他看著別人死,他自己官威高,不招也不怕我把他怎么樣,所以咬緊牙根一字不說?!?/br> “那現在?”溫潤瞪大了眼睛。 “我讓人堵上他的嘴巴,先用馬鞭子抽了他一百下,然后拿出來他嘴巴里的布,問他說不說,他搖頭,我就馬鞭子沾了鹽水,抽了他不到十下,他就什么都說了?!蓖醅B酷酷的道:“我看他就是欠抽!” 丁林笑著搖了搖頭:“他這種人,表面上看著頑固,實際上一頓揍就什么都解決了,他以前不說,是因為沒吃過苦頭,現在么,他肯定什么都說了?!?/br> “說了,連跟他一個下人的媳婦兒偷情,都跟我說了?!蓖醅B一臉的惡心樣子:“什么玩意兒??!” “看看供詞?!倍×忠餐闷妫骸跋热ノ堇锟纯?,再去看看那家伙?!?/br> “行!”王珺一口就答應了。 隨后朝那什長使了個眼色,什長就看他們進了正屋之后,立刻叫人進來,清理一下屋里的臟亂,順便,給這位前·江南道御史也收拾一下。 將滿地的血污去掉,給犯人全身用清水沖洗,然后擦干,上了點藥,再給穿上一套干凈的衣服鞋襪,反正看起來,有點萎靡不振,頭發是濕的需要曬干,身上有點紅傷藥的味道之外,其他的都沒什么啦! 妥妥的打掃善后小能手。 “你也就托了溫老爺的福,將軍不想讓他看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不然,打死你都活該!”什長朝蔫了吧唧的家伙吐了口口水:“貪官污吏,人人得而誅之?!?/br> 嚇得那家伙,瑟瑟發抖。 而正屋里,溫潤正在大發脾氣:“這個王八蛋!我也要去抽他一百鞭子?!?/br> “我已經抽過了?!蓖醅B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看了供詞,肯定要發火?!?/br> 只是沒想到,發這么大的火。 “我能不生氣嗎?”溫潤紅著眼睛抖了抖手里的一張紙:“這上面,簡直是罄竹難書!” 那位前·江南道御史,雖然是正統的文人出身,還是當年殿試的探花郎,可是他在京城的時候,就為了前途,將自己在老家的妻子,直接以“無子”的罪名給休棄了! 因為他剛成親不到一個月,就上京趕考,這一走就是五年,他妻子在家獨守空閨,上哪兒懷孕去??? 家里兩位老人早逝,他其實可以帶著妻子一起進京趕考的,結果他沒有。 自己跟著幾個至交好友上了京城,考了兩次才考中。 又因為自家沒什么靠山,普通的富戶而已,能在京城待五年,是因為他妻子給他不斷的送錢來,他妻子是個富商的女兒,嫁妝豐厚。 而他在功成名就之后,直接休妻再娶,娶的是當年主考官,也就是他座師的女兒為妻。 這個妻子沒多少嫁妝,卻給他帶來了仕途上的幫助。 老丈人家能量大啊,而且老丈人要致士了,舅兄們不成器,他可不就成了家里重點支持的人了么。 那位老大人將剩余的能量都給了這個女婿,讓他在京城混了十年之久,各處鉆營就不說了,這人越來越不著調,也不怎么走正路,終于外放,謀了個好去處,那就是來江南這邊做江南道御史。 來了之后,他飛快的熟悉了這邊,第二年就開始撈錢。 第三年被人發現,有一個縣令寫了奏折上去,結果他給攔住了,并且尋了一個錯處把這個縣令給罷官了,等到這個剛正不阿的縣令回鄉的路上,他又派人勾搭土匪,將這個縣令以及全家都給殺了,據說現場血腥氣十足,去斂尸的人都吐了。 第四年他本該換個地方任職,但是他趁著新帝剛上位,根基未穩,就疏通了關系,再次留任了。 還把江南道其他的御史言官,都給把持住了,不許他們上疏朝廷彈劾于他,故而他在吏部的考核都是優等。 可惜,到了這第五年,他剛跟人分完修建堤壩的銀子,這就發大水了。 這五年多的時間,區區一個江南道御史,上任五年半的時間,愣是攢下了百萬錢財,這還只是銀子,還沒算他們家的奢侈品。 比如他媳婦兒,御史夫人有五六十套赤金鑲嵌寶石的頭面,各色精美華服不計其數,他的兩個女兒,各自有豐厚的嫁妝,還沒出嫁呢。 但是已經開始相看人家了。 看的都是什么人家呢? 總督家的公子,巡撫家的少爺等等。 知府家的都看不上。 看、不、上! 知道嗎?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