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的讀書郎 第164節
禮物收下,因為陳強家的已經讓劉三兒收下了禮物清單,那邊的禮物已經都清點入庫了。 至于家眷……說實話,還在車子上沒下來呢。 因為不知道該不該下來,老王家的內眷也沒有出迎,他們的車子只停在第一進的大院里頭,既沒有去二門,也沒有到客院,而且其他的院子,不是大門上鎖,就是有人在站崗,不讓人走動,或者正確的說,是闖入。 那些跟來的人,也不知道該不該來硬的……畢竟剛才那一幕,他們都看到了。 王百戶,那是真正的上過戰場的人,身邊那些殺神,也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這會兒,五位老卒幾乎是全副武裝的看著他們呢。 誰敢亂動一下,估計立刻會成為被攻擊目標。 一直到這個時候,這幫人才意識到,他們上次來是多么的肆意妄為。 人家這里不僅有一位雅士,跟京城的第一才子拉上關系,就連那王百戶,也不簡單。 雖然六品不高,可對付他們足夠了。 那可是真刀實槍的官兵,跟他們這樣守城門的可不一樣。 最后想想,還是溫潤這位雅士比較好打交道。 尤其是這次主要領導是金大洲這個捕頭,他好歹也是刑偵的高手,是個抓賊的主要勞動力,大家都聽他的話。 上次沒聽,這不就沒抓到人么。 “好茶,好茶!”金大洲喝了一口茶,頓時贊賞了起來:“在下還沒喝過這樣的好茶,果然唇齒留香,回味余甘?!?/br> 溫潤看了他一眼:“此茶的確是不俗,乃是少見的凍頂烏龍,是本縣吳山長福州那邊的親戚,給他送來的,只有不到十斤,他老人家覺得本老爺喜歡,便在本老爺送年禮的時候,給我帶回來二斤,沒想到金捕頭也是個愛茶之人?!?/br> “您見笑了,在下只是覺得這茶不同以往喝過的,故而才贊賞幾句?!苯鸫笾蘅墒侵赖那迩宄?,這樣的文人雅士,那都是有講究的,他一個粗人,可品不出來什么好茶不好茶的,他們那里的一位舉人老爺,喝茶的時候,連這茶是雨前雀舌,還是雨后雀舌,都能喝的出來,他卻連雀舌跟毛尖兒都分不清楚。 何況是品嘗了。 所以他不敢班門弄斧。 溫潤只是低頭一笑,就不說話了。 金大洲看了一眼元刀,元刀心里也苦的很。 他本來就不想趟這趟渾水,可無奈的是,金大洲這家伙,太可惡了。 在他家吃住,他家那么多口子人,自己家都不夠吃呢,何況是招待這些家伙?再說金大洲也算是他的頂頭上司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去府城,還得求到他那里。 加上其實他也怕這些人對老王家不利,他就跟來了。 好歹有他在,還有個轉圜的余地。 誰知王珺回來了,他偏偏還沒認出來。 他哪兒見過王珺???就算以前見過,那也忘到了腦后去,估計見的時候,王珺還不入他的眼呢。 現在見到了,他不入王珺的眼了。 “溫老爺,我們是真心實意來拜年的,上次還是例行公事,這次就不一樣了,大家都是很有誠意的哈!”元刀捕頭嘻嘻哈哈的打圓場,但也不太積極的樣子:“您看這都快中午了,我們是不是吃點東西?下午還得回去呢?!?/br> 他朝溫潤眨了眨眼睛。 到底是認識幾年的人了,又是東家跟租客的關系,溫潤這個面子還是要給元刀捕頭的:“既然來了,肯定不能讓你們餓著肚子走,嫂夫人來了,就請去后院,只是你們也知道,我家沒有當家太太,也沒有掌家姨娘,只有我那meimei在,所以不得不請家里的管家娘子出面,協同接待一二?!?/br> 單獨讓陳強家的接待不合適。 就算是陳強家的能力非凡,規矩上比一般的小門小戶的主婦奶奶們都強一些,那也沒用,出身在那里擺著呢。 可要是協同接待的話,那就另說了。 主要接待人,還是王家的大小姐,王玫小姑娘嘛! 可憐他們一群老爺們兒,不知道王家大小姐才幾歲,只好含糊的點頭說沒事兒,自家婆娘來也不是為了夫人外交,她們是來盯著點,別再無法確定,女眷那邊是不是干凈的。 溫潤既然表示要做飯款待來客。 那后頭肯定要忙活起來的,無奈的是,老王家人手少,大過年的就算是長工們努力干活,那也是很忙的,故而來客們就不見外了。 屋里頭幾個人在來來回回的轉圈圈,打太極,當然,在溫潤看來,手段十分幼稚,頗有點照貓畫虎、東施效顰的意思。 但是他現在是雅士,讀書人,必須目下無塵。 所以他也要端著架子,跟他們一起喝喝茶,說說話,談談天。 內容么,無非是大家都能說得上話的內容,比如說開春都要種地么,他們雖然不是農戶,卻有田地租賃給佃戶種植,種什么呢?一般都種稻子,但是旱地就得種麥子,或者是谷子,也有的種雜糧,黃豆啊,綠豆什么的,還有的種藥材呢。 再談談府城的風光。 溫潤沒去過府城,原主倒是去過,可惜,原主當時是去考試的,沒心情瀏覽風光,考完出來就接到了消息,火急火燎的跑回家,就被嫁出去了。 現在提起來,真的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都沒時間觀賞風景。 他們聊了半天,終于,這飯算是做好了。 老王家節儉啊,飯菜都很符合當地的民情。 大過年的,他們吃的就是白斬燒雞東坡rou,糖醋鯉魚腌篤鮮,主食配的是陽春面,大概是怕他們吃的這么多rou食,太油膩,這陽春面里一滴油都沒放,只放了面條,清湯,以及一把青菜,一勺白色的蔥花。 湯是甩袖湯,撒了一些翠綠色的蔥花。 “來吧,吃飯!”溫潤就這么一句話,然后低頭用飯。 他平時并不講究什么“食不言寢不語”,但吃飯的時候,也會盡量少說話,除非一定要說,也會先把飯菜咽下去,再開口說話。 不過這次么,他將這六個字,奉行到底。 陪著他吃飯的,就是兩個弟弟,還有金大洲跟元刀兩位捕頭,以及那位什長小將。 什長小將倒是吃的稀里嘩啦,反正他是不見客氣。 其他人低頭吃飯,同樣是一言不發,大概這是他們吃過的最快的一頓飯了。 飯后兩個弟弟說要去看書寫寒假作業,溫潤同意了:“記得看半個時辰的書卷,就要遠眺一段時間,不能累著眼睛?!?/br> “知道了,哥夫?!眱蓚€少年又行了一禮,這才退出去。 充分體現了教養良好這四個字,那彬彬有禮的小樣子,羨慕死了金大洲這樣的人,他也有兒子啊,可那小子跟個猴兒似的,兩天不上房揭瓦,三天早早地出門惹事兒。 “幾位,請?!睖貪櫠酥璞?,可他不喝茶。 這個就是“端茶送客”的意思啦!他跟辛明縣令學的有模有樣。 門口站著充當小廝的人是程老五,這人別的不說,嗓門兒最大。 一看東家端起茶碗,不喝卻一直端著,他就在門口吆喝了一嗓子:“送客!” “噗!” “噗!” “噗!” 嗯,三個人都噴了。 金大洲跟那個什長小將,是是真的噴了,他們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平時也沒什么人跟他們講究這個??! 元刀捕頭噴了,是他突然意識到,他好像是聽說過這樣的場景。 只是一直沒發生在自己身上過,就沒有那個自覺。 溫潤皺眉:“怎么著?還想在我家里,吃晚飯?還是要過夜?還是要強行搜查?” 說著話的時候,溫潤使勁兒將手里的茶碗摔在了地上:“你們都要干什么?欺負人也不是這么欺負的,我一定要去府衙,親自敲鳴冤鼓!” 鳴冤鼓乃衙門中的設施,又叫喊冤鼓。 所謂擊鼓鳴冤就是指敲打這個鳴冤鼓。 其實這是包青天留下來的規矩。 據說包公上任開封府后整吏治: 舊制,凡訟訴不得徑造庭下。 拯開正門,使得至前陳曲直,吏不敢欺。 開封府門前豎起登堂鼓,后世的“擊鼓鳴冤”就是從這里得來的。 后來各級地方衙門口,都設置有一喊冤鼓,供老百姓鳴冤報官之用。 到了現在,已經有了明文規定:擊鼓之事,必斷! 也就是說,一旦有人敲了鳴冤鼓,不管當官的在干什么,哪怕是在洞房呢,也得提起褲子,系上褲腰帶,出來升堂問案。 而一旦擊了鳴冤鼓,這案子就不可能私了,且有些案子大的,是要上報刑部,大理寺與督察院的,如果地方官處理不了,就得直奔京城,三司會審。 就是這三個地方一起審案子,非大案要案,是不會鬧得這么大滴。 溫潤這么說,就是要將事情鬧大,鬧開的意思:“我一個堂堂的舉人,竟然被人無緣無故的欺上門來兩次,要你們任何調令,文書都不出示,真當我老王家這宅子,是城門洞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告訴你們,我家王珺是回了大營,不過他很快就會回來,帶著他麾下那些兵丁,找知府大人,守城將軍,問個清楚明白?!?/br> 這個時候,有個兵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朝那什長小將搖了搖頭。 那小將頓時就站了起來,對溫潤躬身道:“是我們一群粗人,不懂這些規矩,打擾溫雅士了,我們這就告辭,告辭!” 說著倒退出門口,轉身落荒而逃。 金大洲跟元刀還記得自己的家眷,不過這會兒,家眷們都上了馬車,也準備要走了,倆人也是十分的羞惱,那家伙跑路了,怎么不等等他們倆??? 他們倆倒是騎馬來的,可家眷的馬車也不能跑太快,會顛散架子噠! 一伙人走的干脆,溫潤站在自家門口運氣:“什么東西!” 這個時候,陳強家的過來:“那幾個女子,在屋里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什么,倒是小姐,很是大方的請她們吃了點東西,就送了一人一個絡子,打發人走了?!?/br> “嗯?!睖貪櫴媪丝跉猓骸白吡司托辛?,感覺空氣都新鮮了很多?!?/br> 劉三兒他們也湊了過來:“東家,他們可真勤快,幫著干了不少活?!?/br> 家里的仆婦道:“讓他們幫忙做飯了,連帶著柴火都給劈好了,還給各個屋里都送了一些呢!” “水缸都挑滿了水?!?/br> “是啊,是??!還去打掃了馬廄,喂了牲口?!?/br> “連院子都給掃了一下,真勤快??!” “還幫著端菜送飯呢,還問我有沒有人沒吃到午飯?!?/br> 可以說,這幫人是明目張膽的將老王家的犄角旮旯都給看了一遍。